138 收攏人才
“當然，戲也不是白看的，”林蕊蕊瞟了寧氏一眼，慢條斯理道，“我從來都不是爛好人，所謂贈人玫瑰手留餘香，今日我幫了你，不過是因你應諾了要爲我賣命！”
“！”寧氏與黒六同時擡頭看向林蕊蕊，眼底滿是詫異。
寧氏：我什麼時候爲奴爲婢了？
黒六：不愧是主公看上的女子，行爲處事就會不一般啊。
林蕊蕊雙手抱胸，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怎麼？想不認賬？我剛剛問你的時候，你不是說擅長廚藝麼。你不是默認是我的人了麼，當然就要爲我幹活！”
“我，我不爲……奴，”寧氏細聲細氣有些委屈地開口。
“當然不需要你籤賣身契，”林蕊蕊瞥了寧氏一眼，感慨，這真是21世紀與古代巨大的鴻溝啊，聲音低緩下來，“不過是做飯給我吃罷了！當然，要用你們寧氏酒樓最好的秘製！”
“寧，寧氏酒樓？！”寧氏的眼角“刷”的一下就亮了。
林蕊蕊在出手幫忙之前，就向黒六打聽了一下寧氏的信息，蜀城畢竟是屬於劉煜的，握有強大的情報網，瞬息，寧氏祖傳三代的詳細信息就成了幾張紙，擺在了林蕊蕊的面前，傳承將近兩百年的寧氏酒樓，最後一代正是獨女寧氏，寧氏招贅後，成家贅婿不滿贅婿的身份，對寧氏百般溫柔，最終成功脫離寧氏贅婿的身份，且在半年前將百年老字號寧氏酒樓改頭換面成了成家酒樓。
林蕊蕊對百年寧氏的易主有了一番計較。
說到底，她現在稀缺的就是拿得出手的人才，而從情報上看，這寧氏除了對內性格軟綿，對外竟然是一代精明女強人型的經商能手，寧氏酒樓在她手上不過五年時間就發揚光大了將近一倍，而自從寧氏酒樓變成了成家酒樓，寧氏被奪權後，成家酒樓的業績一直處於下滑狀態，且曾發生過一次大崩盤的事件，若不是寧氏不計前嫌的出手幫忙，只怕成家酒樓已經被滄瀾樓給擠掉了。
這麼一個人才，林蕊蕊還是很想籠絡到手的，否則她也不會突然管上這門閒事。
當然，陳氏那令人噁心的態度，是林蕊蕊願意參與進來的最後一根稻草。
“你不想讓寧氏酒樓重新出現，發揚光大，繼續傳承麼……”林蕊蕊直直地看着寧氏，眼中充滿了真摯，“你母親留給你的酒樓！”
寧氏眼底的迷茫漸漸消散，然後堅定的緩緩點頭。
“那麼，就乖乖去睡吧，”林蕊蕊充滿蠱惑的聲音響起，“跟着他走，我讓人給你另外留了一張門，明日傍晚才能出來。”說着，林蕊蕊順手指向一直垂手站在那裡的黑五。
“……嗯，”寧氏迷糊地點點頭，然後跟着悄無聲息的黑五走向另外一邊的廂房。
徒留林蕊蕊與黒六站在原地。
“她可真聽話，”黒六的嗓音透着一絲難以置信，嘴角一抽，該說林姑娘忽悠人的本領越來越強悍了麼。
林蕊蕊點點頭，右手摸向自己的下巴尖，玩味地笑了笑：“我更有把握了。”
“……？”黒六疑惑地看向林蕊蕊。
林蕊蕊沒有解釋的意思，而是又下達了一個命令：“既如此，將那個孕婦折騰的更加慘，更加放蕩一點，證據更多一點，務必要讓成公子徹底對那孕婦死心。”
“……這，”黒六詫異驚疑一聲。他不明白了，林姑娘的意思難道不是收服寧氏酒樓的繼承人麼，既然是收服的話，爲什麼還要幫忙維繫他們的夫妻感情呢？！這種時候最好的做法，難道不是讓成公子與那孕婦熱情曖昧，然後讓寧氏徹底失望，然後認真工作嗎？！
“……你不懂，”林蕊蕊似是看出黒六的疑惑，略神秘地搖搖頭，轉身，優哉遊哉地回廂房了。
黒六：“……”
……
……
第二日，一夜無夢，好眠。
原本以爲會輾轉反側的寧氏，睡得意外的安穩，起身，靜靜地坐在牀榻，無聊時便翻翻屋內擺放的書冊，要麼就看看銅鏡中的自己，臉上似喜似悲，有時落淚，有時卻又張開嘴無聲的笑着，宛如一出啞劇一般，安分得詭異。
領着林蕊蕊的命令，暗中守着不讓寧氏提前出去攪事的黑五，瞧得雞皮疙瘩出來了。
數個時辰過去，終於到晚膳的時辰。
忽然，這廂房門外突然傳來吵雜的腳步聲，“哐當”一下，原就沒上鎖的廂門被猛地一腳踢開。
寧氏詫異扭頭。
卻看見一張猶如鬥牛中被紅披巾惹得怒氣衝衝的紅牛一般氣憤的臉，正是她相公成夫君。
“你，你躲在這裡做什麼！你是不是也藏了人！是不是也在耍我，是不是給我帶了綠帽子，做着對不起我的事情，真是不要臉啊！我就說商戶女娶不得，沒一點教養，你也是你那個庶妹也是，蛇蠍心腸，來，我承受得住，格老子的，姘頭是誰！”進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好罵。
寧氏整個都呆滯了，一張臉蒼白。
“怎麼？！沒話說了？沒話解釋了，”成公子的臉漲得通紅，寧氏的沉默非但沒有給他降溫，反而有升溫的趨勢，他高高舉起一隻手，筆直地指着門外，“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庶妹和外男勾勾搭搭了！說，你是不是早就認識你庶妹的姦夫了！說，你是不是也和那個姦夫有一點關係！說，你昨晚沒有回來而是另外開了房，是不是和姦夫相會去了！”氣瘋了的成公子已經有些口不擇言。
成公子這麼憤怒很正常，在這個禮教很完善的社會，女子給夫君戴綠帽，簡直是一件可以載入史冊的“壯舉”，一旦被戴一次，綠帽公這個稱號一輩子都摘不下來。
對於稍微愛惜一點顏面的男人來說，這都是奇恥大辱。
至於成公子爲什麼會突然跑過來發火，原因不過是那孕婦見大勢已去，自己和野男人躺在一張牀上怎麼都解釋不清，索性破罐子破摔，秉着能拉扯一個下水就拉扯一個的想法，不但利索的承認了自己淫蕩的本質，還暗示寧氏也不清不楚的。
正巧寧氏一晚上未歸，成公子能不懷疑，能不火大麼！
外面一些觀衆正竊竊私語地指指點點。
寧氏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蒼白來形容了，片刻後才說道：“我沒有！”
“你沒有，你沒有？！……”成公子猶如賭輸賭紅眼的賭徒一般，不停地在寧氏的廂房裡翻找，各個角落的翻了一遍，直到確定沒有看到一點男人存在的痕跡才作罷。
喘着粗氣，理智稍稍恢復了一下，硬着脾氣說道：“你爲什麼不回來！”
寧氏看着自己的夫君，不知道爲什麼，剛剛夫君那一番翻箱倒櫃等等不信任的舉動，她居然沒有覺得難過，反而有一種看小丑的感覺。
頓了頓，寧氏回道：“林姑娘找我。”
“林，林姑娘？！”成公子遲疑地重複，頓了頓，才似是意識到什麼一樣，“可是那位林神醫的妹妹？”
寧氏不悲不喜地點點頭。
“這……哦，”成公子也沉默下來，爲自己剛剛的舉動有些尷尬，寧氏也不搭理他，只是走到門口，將門關上，免得外人看熱鬧。
成公子瞧見寧氏的舉動，不知道怎麼的，心裡突然一酸，留下眼淚道：“我，我是那麼愛她啊！小的時候她要燕雀的風箏，我給她跑到隔壁鎮子上買，她說想吃栗子酥，外面沒得賣了，我拜託廚娘好久纔拿到新鮮的，她出嫁的那天，我哭了一天，她成爲寡婦落魄了，我不顧孃親的反對，硬是將她娶爲姨娘，……娘子，你說我對她還不夠好麼，到底是我瞎了眼看錯人，還是她瞎了眼看不到我的好？！爲什麼我護着這麼多年的人，卻是一個人儘可夫的奸人？！三個啊，爲了和野男人一起，居然還狠心打掉了孩子，就爲了三個野男人！和三個男人在牀上顛鸞倒鳳……呵呵，呵呵呵呵……她，真的有愛過我嗎？！”
寧氏看着哭得鼻涕橫流的男子，心裡一片茫然。
說實話，在夫君剛剛納了陳姨娘的時候，她心裡是恨的，在陳姨娘兩面三刀的時候，她心裡是希望有朝一日夫君能看透陳姨娘的面目，重新變成那個溫文爾雅的夫君。
可她現在卻覺得疑惑了，就算看透了陳姨娘的真面目又如何呢？這個哭得鼻涕橫流的男子，真的是她心目中曾經頂天立地的溫文爾雅的君子嗎？！夫君從未看透做戲帶着假面具的陳姨娘，以此類推，可不可以說自己從未看透做戲戴着假面具的夫君呢……
畢竟，入贅的人登堂入室。
原本應該繼續傳承的寧氏酒樓已經煙消雲散……
這種想法的出現，寧氏自己也猛地怔住了。
忽然間，她似是明白了什麼，或許那段她認爲會一輩子的感情，早在夫君一次又一次的傷害中消磨殆盡，而讓她堅持下來的，不過是傳承下來的習慣與孤獨。
是的，他們是青梅竹馬，她習慣對他好，習慣遷就他，說句自作踐的，她甚至早就習慣夫君的目光是放在庶妹身上，而她卻默默地等在一旁。
寧氏發呆的時候，成公子已經哭泣完畢了，他看着愣愣的寧氏，心裡忽然一慌，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開始慢慢消散，一伸手，就想握住寧氏：“娘子。”
寧氏下意識地避開成公子的手。
不但成公子一愣。
就連寧氏也是詫異的表情。
“……娘子？”成公子有些憤怒地看着寧氏，“你爲何躲開？”他本來還想說些傷人的話，卻在看到寧氏不悲不喜的表情後，生生噎了回去。
寧氏這次卻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小心迎合，而是垂眉道：“嗯。”
“……你，鬧夠了沒，”他壓住沒由來的怒火喝道，說着，他又一次伸出手。
寧氏擡頭，眼中滿是平淡與漠然。
四目相對。
那種宛如看陌生人一般的漠然，讓成公子的手一鬆。
“娘子……”成公子又喚了一聲，聲音裡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小心翼翼，“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我以後會對你好的！”
寧氏定定地看着成公子，忽然，她彷彿是鬆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一般，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然後面容平靜地開口：“小時候，陳妹妹要燕雀風箏，你忘記了，其實是我從隔壁鎮子買了給你的，你說想要栗子酥，我讓奶孃將我的那一份給你，但這些我都不知道你是給陳妹妹準備的；她出嫁的那天你哭了一天，我在外面陪你彈了一夜的琴。”說到這，寧氏直直地看着臉上露出慌張表情的成公子，說道：“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我只反對過一次，就是你納她爲姨娘，然後你送了我兩個耳光……”
“呵，”寧氏臉上的表情恍恍惚惚，“……你說過去了，難道就真的過去了嗎？”
成公子心裡越發不安了，自從納妾後，寧氏就再沒喚過陳姨娘爲妹妹，往日裡他沒少拿這個說寧氏不大度，可今日聽了，卻覺得心裡惶惶不安，低聲道：“那，那你想怎如何？”
寧氏冷聲道：“和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