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貴妃離開沒多久,全順公公指派來的教習嬤嬤便來了。司徒君璞壓根不想作踐自己,原本是做好了虎落平陽被犬欺的心理準備,不過有了安貴妃的暗示,她便底氣十足地拒絕了教習嬤嬤。
“嬤嬤,我知道您是千羽皇宮中鼎鼎有名的教養嬤嬤,當年安貴妃入宮之前就是跟您學習的宮規禮儀,就連蕭皇后娘娘初到這千羽皇宮也是由您負責調教的。可是嬤嬤您該知道,我是屢嵐將軍府的嫡小姐,也只是受邀前來千羽做客的。承蒙慕容皇帝陛下垂愛,欲納我爲千羽的太子妃,可此事尚未塵埃落定,嬤嬤現在就開始調教我,不覺得爲時過早了嗎?萬一,這婚事不成,嬤嬤您不就是白費功夫了嘛!”
司徒君璞已經打聽過了,知道這教習嬤嬤在這宮中是德高望重的老人,就連慕容宇德對她都是禮讓三人,並且爲人嚴謹,對於白做無用功這事兒,向來深惡痛絕,她這麼說了,教習嬤嬤絕對不會堅持。
果不其然,教習嬤嬤聽了這話,只深深地望了司徒君璞一眼,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如此,老奴就先告退了!待司徒小姐成爲名正言順的太子妃之後,老奴再來伺候您!”
“不過,各國宮規雖有差異,卻也是大同小異,小姐出生將相門第,是世家千金,老奴相信,就算沒有老奴教習,小姐也知道該如何在宮裡生存的。”離開之前,教習嬤嬤高深莫測地留下這句話。
什麼意思?司徒君璞不解地皺眉。
“老奴告退了!”不待司徒君璞參悟她話中含義,教習嬤嬤便轉身離開了。
司徒君璞拒絕學習千羽宮規的消息傳到慕容宇德耳中的時候,安貴妃正陪着他用茶。
“敢違背朕的旨意,這丫頭的膽子倒是不小。”慕容宇德的眸子寒了寒。
安貴妃微微一笑,伸手替慕容宇德斟茶。“皇上當真要爲太子賜婚嗎?”
“太子年紀不小了,是該納妃了。”慕容宇德淡淡地回了一句。
安貴妃嘴角的笑容有片刻僵硬,不過很快又恢復了言笑晏晏的模樣。“就算如此,我千羽有大把大把適婚女子,皇上爲何要挑選那聲名狼藉的外來女子呢?”
司徒君璞身陷花樓,名聲盡毀的消息早已傳到了千羽皇宮,慕容宇德明明對司徒君璞並無好感,這會兒卻要順了慕容麟的意,成全他與司徒君璞,這實在令人費解。
“天下女子自然不少,可是又有哪個人能像司徒丫頭這樣讓太子收心呢?”慕容宇德表示安貴妃的話不中聽。“愛妃之前不是也爲太子張羅過不少身家清白的女子麼,可結果又如何呢?朕沒見着太子收心,反倒是整日整日見不着人了。”
щщщ. ttκa n. C ○ 慕容宇德說這話的時候,言語之間的不滿顯而易見。自打慕容麟成年之後,安貴妃就無數次想塞女人給慕容麟,可每次都是鬧得慕容麟越發變本加厲地放浪形骸。說得不好聽點,慕容麟會變成將花樓當家的德行,有大半是被安貴妃給逼出來的。
安貴妃微微有些尷尬。“皇上,那也怪不得臣妾,是太子他太放縱了……”
慕容宇德哼了一聲表示應過。其實回想一下,也怪不得慕容麟放縱。當初安貴妃給他張羅的女人,那是一個比一個奇葩,沒有一個省油的,要換做慕容宇德,也寧可去花樓鬼混,也不想對着那些個女人了。
“好了,太子的婚事,愛妃不用操心了,朕心裡有數。”慕容宇德心知肚明,司徒君璞的清白就是毀在慕容麟手上的。“難得太子肯爲那個丫頭收心,朕也省心些。”
安貴妃的心頭沉了沉,卻還是勉強打起精神,不着痕跡地轉移了話題。“是,臣妾明白了。不過皇上,您也不用因爲司徒小姐不肯學習宮規禮儀而生氣,司徒小姐是明白人,待蕭皇帝的賜婚御書收到之後,她自然知道怎麼做的。”
“是朕操之過急了。就等換親玉蝶到了之後再說吧!”慕容宇德也不糾結此事,顧自站起了身子。“朕該去批閱奏摺了。”
“是,臣妾恭送皇上!”安貴妃趕緊行禮相送。
“娘娘,皇上先前還生着大氣想要廢了太子,怎麼突然就要給太子賜婚了?好奇怪呢!”慕容宇德離開之後,安貴妃身邊的心腹宮女雨荷不解地開口。
可不是呢!慕容宇德前後態度轉變太大,實在令人費解。慕容麟與司徒君璞的糾葛不是秘密,慕容宇德有意賜婚,這看起來有故意討好慕容麟的嫌疑。安貴妃的臉色很不好看。聽說慕容麟回宮之後,他們父子二人密談了整整一個下午,無人知曉他們的談話內容。慕容宇德突然改變對慕容麟的態度,必然是慕容麟對他說了些什麼。
說起慕容麟,安貴妃的臉色越發沉了。“打聽到太子的去向了嗎?”慕容麟一大早就被慕容宇德召進了宮,又匆匆離開了皇宮,也不知去了哪裡。
“回娘娘,奴婢從全公公那裡打聽到了,據說是北寧使團突然造訪,皇上派太子殿下去安排迎接事宜了。”
無緣無故的,北寧的使團在這個時候跑來做什麼?安貴妃心下起疑。這北寧的瑜帝前些日子還忙着在屢嵐求親,這會兒突然要來千羽,實在奇怪得很。而更讓安貴妃不安的是,這慕容麟已經不務正業許多年了,這幾年,但凡有什麼大事小事,都是慕容奕出面的,這次君少瑜到訪,慕容宇德卻破天荒派了慕容麟去接待,這是不是意味着慕容宇德要重拾對慕容麟的喜愛了?
不行,絕對不可以!他們母子處心積慮多年,好不容易纔將慕容麟拉下馬來,怎麼能允許他在這樣關鍵的時候,重新翻身呢!絕對不能讓慕容麟和司徒君璞的婚事成真!
看慕容宇德胸有成竹的模樣,似乎是認定了蕭肅帝會答應這樁婚事。眼下慕容宇德心意已定,她就只能從屢嵐方面下下功夫了。
“去拿紙筆來。”安貴妃暗暗咬牙,寒着臉下令。
紙筆準備就緒之後,安貴妃快速修書一封,遞到雨荷手中。“通知二殿下將這密函送到屢嵐的戚國公手中。”
“是,娘娘!”雨荷小心收好了密函,又小心地發問。“娘娘,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萬一那邊攔不住這樁親事,只怕瀲灩宮那位就要重新出頭了。”
瀲灩宮那位指的是慕容麟的母后蕭敏鈺。這蕭敏鈺是慕容麟的親孃,又是這千羽的皇后,太子納妃這樣的大事,必定是要她這位皇后娘娘主持大局的。當初安貴妃給慕容麟張羅親事,只不過是爲了噁心他一下,並非真心。可眼下,若是這婚事成了,那蕭敏鈺母子就真的要翻身了!
“多派些人手盯着琉璃宮和瀲灩宮的動靜,如有必要就攛掇司徒君璞去瀲灩宮鬧騰鬧騰吧!”安貴妃冷笑到。眼下看來,司徒君璞暫且沒有嫁給慕容麟的打算,只要在換親玉蝶送到之前,讓司徒君璞和蕭敏鈺多出點岔子,惹怒了慕容宇德,那就算這婚成了,蕭敏鈺和慕容麟也不會有翻身的機會。
“是,娘娘英明!”雨荷瞭然地點頭,笑着退了出去。
司徒君璞一整天都在琢磨那教習嬤嬤的話,琢磨這後宮的生存法則。說白了也就一句話,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那教習嬤嬤顯然是在暗示她明哲保身,不要隨便摻和。
這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司徒君璞已經見識過了那些後宮嬪妃的聒噪能力,自然沒打算去招惹麻煩。雖然討厭坐牢的感覺,可眼下看來乖乖待在這琉璃宮纔是王道。
既然出不去,那就先等着慕容麟回來再做打算吧!司徒君璞打定主意,安安心心窩在琉璃宮補眠養胎。可儘管她不去招惹,麻煩卻還是自動找上門來了。
第二天一早,司徒君璞還沒起身,就被人給架住了。
“喂,你們幹嘛?”司徒君璞大驚失色,孕婦需要靜養,能不能讓她睡個安心覺?
“太子妃娘娘,皇后娘娘病了,貴妃娘娘請您過去問話呢!”按着司徒君璞的宮女手腳麻利地給司徒君璞更衣梳頭。
蕭敏鈺病了?司徒君璞心中一驚。“皇后娘娘生病了應該找太醫纔對,叫我過去幹什麼?我又不是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