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君璞聞言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嘛意思?慕容麟昨夜纔對她說,會有屢嵐使臣接她回去,今兒慕容宇德卻說要以聯姻爲名,將她留在屢嵐。這老傢伙到底想搞什麼鬼?
“皇帝陛下,歷來諸國聯姻都是王儲通婚,小女子只是尋常官家子女,又怎敢高攀……”司徒君璞試着推脫。
“哎,丫頭,你這話若是被太子聽到了,怕是要傷他的心了。”慕容宇德別有深意地開口打斷司徒君璞的話,和顏悅色地望着她。“在朕看來,比起門楣次第,兩情相悅纔是最重要的,難得你們心意相通,麟兒又對你傾心相待,願意爲你潔身自好,改頭換面,朕又有何緣由不促成你們的婚事呢!丫頭,你雖不是宗室之人,好歹也是司徒將軍的掌上明珠,貴爲屢嵐第一才女,也不算辱沒門風,所以,你就安心待着吧!”
慕容宇德突如其來的和善讓司徒君璞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要不是有着先前的針鋒相對,就慕容宇德眼前的模樣,司徒君璞還真要誤以爲他是一位仁君慈父了。
拒絕無果,司徒君璞只好抿脣沉默。慕容宇德的心思太過詭譎,她需要好好想想該如何應對。
見司徒君璞垂眸不語陷入苦思,慕容宇德也不催她,只顧自站起了身子。“麟兒這幾日有事外出了,朕已經吩咐了宮人爲你準備了新的寢宮。全順,一會兒你護送太子妃回寢宮。丫頭,你無須拘束,就當這裡是自己府上一樣便可。朕已經吩咐過了,後宮之內,你可隨意走動,不會有人敢阻擾你的。”說完這話,慕容宇德便顧自離開了。
慕容宇德說得客氣,可言語之中全是不容拒絕的堅定。聽了慕容宇德的話,司徒君璞整個人的神經都繃緊了。昨晚上她才與慕容麟見過,這會兒慕容宇德就着急將慕容麟支開了,可見他這賜婚有多麼言不由衷了。
“太子妃娘娘,這邊請吧,老奴爲您領路。”慕容宇德前腳剛走,原先吆喝司徒君璞的公公便對她做出了請的動作。
這一聲不合時宜的太子妃娘娘,聽起來異常刺耳,司徒君璞寒着眼眸望了一眼慕容宇德遠去的背影,並沒有做無謂的反抗,只沉默地邁開了步子。
慕容麟被支開了,連弄月都不在她身邊。她接下來在這千羽皇宮的日子只怕要更加如履薄冰才行了!司徒君璞雖沒有在後宮待過,不過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這後宮之中的明槍暗箭她在宮鬥劇上看得多了,慕容宇德這麼大恩大德地準她隨意在後宮走動,只怕就是等着她自己撞槍,自找死路吧!
慕容宇德給司徒君璞安排的寢宮喚命琉璃宮,那可是個想當熱鬧的地方,毗鄰着慕容奕的母妃安貴妃和諸多後宮妃嬪的住所。司徒君璞一踏進那個富麗堂皇的宮殿,就知道她接下來在這千羽皇宮的日子不會寂寞了。
“太子妃娘娘,您有任何需要就吩咐這些奴才們吧!老奴就先告退了!”全順公公畢恭畢敬地對司徒君璞拱了拱手,又威嚴地對一屋子的宮女太監訓話。“這位是屢嵐國司徒將軍府上的大小姐,也是我們千羽未來的太子妃,你們可都給咱家提起了十萬個精神,好生伺候着,若是有丁點差池,小心太子爺饒不了你們,知道嗎?”
“是,全公公!”十幾個宮人齊刷刷地應了一聲,嘩啦啦地朝司徒君璞跪了一地。“見過太子妃娘娘!”
司徒君璞冷若冰霜地立在琉璃宮的正殿之中,抿脣不語。這一聲太子妃娘娘,實在是諷刺得很!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這會兒就連太子妃都按上了,這是要作死她啊!
見司徒君璞不叫宮人起身,全順公公暗暗冷笑一聲,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都起來吧!太子妃娘娘不太懂這宮裡的規矩,你們姑且慢慢適應着吧!不過太子妃娘娘,入鄉便要隨俗,您也請好好學學我們千羽的規矩吧!用過午膳之後,老奴會打發了教習嬤嬤過來,好好教教太子妃娘娘咱們千羽皇宮的規矩。”
我去!原來給她按個太子妃頭銜,就是爲了找個藉口名正言順地收拾她!可這未免也太迫不及待了些吧!所謂的學習禮儀,說白了就是變着法子折騰她呢!
昨個兒聽慕容麟說她成了座上賓,司徒君璞還暗暗爲自己擺脫籠中鳥身份而竊喜了一番,原以爲可以揚眉吐氣一番,大搖大擺一回了。可誰知道卻是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司徒君璞暗暗叫苦,在心中將慕容家的祖宗八十代都問候了一遍。
去他丫的太子妃!誰特麼稀罕啊!慕容麟,你丫坑死姑奶奶了!
司徒君璞知道苦日子要來了,可卻是想着好歹還能吃頓安生飯再上刑場,結果她錯了。午膳尚未開始,她這琉璃宮便迎來了一批大神。
以安貴妃爲首的後宮妃嬪很快便聽說了司徒君璞這位趕鴨子上架的太子妃的事蹟,便一刻都不耽擱地來了。
“喲,貴妃娘娘,這便是我們未來的太子妃啊!瞧這俏生生水靈靈的小模樣,倒是個可人兒,怪不得我們太子會被迷得連家都不願回了。”
“誰說不是呢!能讓咱們那在花街柳巷打滾了小半輩子的太子爺收心,咱們這太子妃的本事可是不一般的呢!”
“那是自然的。咱們這太子妃好歹也是在花樓裡走過一遭的,那伺候人的本事自然也是差不到那裡去的。太子不就好那一口嘛!”
“就是。聽說那些花樓女子都有些特殊的技能,能將男人服侍得神魂顛倒的,想必咱們太子妃也是得了真傳了。”
三個女人一臺戲,更何況是這麼一羣女人,這簡直跟來了一羣聒噪的鴨子似的。一羣人一進門就看猴似的圍着司徒君璞,七嘴八舌地嘰哇開了,這話是越說越露骨,越說越粗鄙。
司徒君璞由始至終老僧入定,閉着眼板着臉不做聲,權當自己是瞎子聾子,任由這一羣女人咋呼。
同樣默不作聲的還有安貴妃,自打踏進這琉璃宮,安貴妃便一直在暗中打量司徒君璞。後宮那羣頭髮長見識短的妃嬪至今不知慕容麟的真面目,只知道說風涼話,可安貴妃不同,她深知慕容麟留戀花叢只是僞裝,也對慕容麟在屢嵐時發生的樁樁件件知曉得清清楚楚。
司徒君璞的爲人事蹟,安貴妃早已知曉,知道她不是尋常女子。只不過耳聽爲虛,眼見爲實,而今親眼見到如此冷靜鎮定的司徒君璞,倒是讓安貴妃默默給她點了個贊。這後宮女子都是長舌之輩,這說三道四的本事非同一般,換做常人早就崩潰了,哪裡還能像司徒君璞這般老神在在。
“好了,都別說了。你們都是長輩,可別讓小輩見笑了。”見那些妃嬪開始偏離主題,將話題引到了男女之事上,安貴妃也有些聽不下去了,威嚴地開了口,制止了那些靡靡之音。
“是,貴妃娘娘!”眼下這千羽後宮就是安貴妃一人獨大,她發了話,嬪妃們都不敢不從。
“到午膳時間了,你們且都先回去吧!本宮陪着太子妃用膳便可。”安貴妃遣散了閒雜人等,命人在琉璃宮擺膳。
司徒君璞這才睜開了眼睛,蹙着眉頭望着安貴妃。安貴妃是慕容奕的生母,司徒君璞自然曉得她不是什麼善茬,便暗暗生了提防。
午膳很是豐盛,滿滿當當的一桌子山珍海味盤盤都是色香味俱全,令人饞涎欲滴,可司徒君璞心有顧忌卻是遲遲不動筷子。
安貴妃瞭然地笑笑,率先動筷。“你放心,你是屢嵐來的貴客,雖然皇上發話欲將你許配給太子,可只要蕭皇帝的換親玉碟沒送到,你便依舊只是到我千羽做客的屢嵐貴賓,誰也不敢奈你何的。”
司徒君璞的眉心皺得更緊了。安貴妃這話聽起來怎麼像是在幫她呢?按安貴妃的說法,慕容宇德那聲太子妃是不作數的,她也完全沒有必要聽從那全順公公的話,學習什麼千羽的宮規禮儀。
安貴妃是什麼用心,司徒君璞一時參悟不透,不過見安貴妃吃得暢快,司徒君璞能肯定的是這飯菜沒毒。司徒君璞從來不是虧待自己的人,便也取了筷子敞開肚皮吃了起來。
司徒君璞從頭至尾都沒看安貴妃一眼,也沒有跟她交談。見司徒君璞這態度,安貴妃也不自討沒趣,午膳結束便識相地起身離開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