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質問着豬頭，聲音冷得像三九寒冰，而眼淚卻汩汩而出，在她臉上淌出兩條小河。
豬頭滿臉尷尬，爭辯道；“我只記得當時你老爸打我的時候可是夠狠的。”
林月呵呵笑了，笑得淒涼而怪異：“朱正義，你到底還是記在心上了！你還記得得當時我這麼問你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你說‘你是我拿生命換來的，只會讓我更加愛你，珍惜你！”
“月姐姐，‘等閒變卻故人心’，老朱當初愛你是真的；現在不愛了，也是真的。你也是有文化的知識女性，這麼糾纏有意思嗎？”“小不點”見豬頭張口結舌、無言可答，便替豬頭出頭，接過林月的話頭。
林月忽然爆發，怒視着着“小不點”，一步一頓的逼過去：“我在和我丈夫說話，你是什麼東西？有你說的話嗎？”
一向氣定神閒的“小不點”此刻面對林月的凜然氣勢，不再淡定了，下意識地瑟瑟後退，嘴裡不甘心地爭辯着；“月姐姐，老朱的人在我這裡，心也在我這裡，你守着那張破紙有什麼意思？”
“呵呵，你是什麼人，以爲我不知道嗎？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就睡領導，滿嘴政策法規，一肚子男盜女娼！他朱正義本來就不是個東西，和你這個沒有廉恥的東西倒真是般配！”
“你、你、你……”“小不點”氣得瑟瑟發抖，小臉漲得豬肝一般，張口結舌，無言以對，回頭怒視着豬頭，道：“朱正義，你就這麼看着這個瘋女人欺負你的女人嗎？”
“‘小不點’，阿月，你們，你們……”豬頭搓手跺腳，不知如何應對。
林月步步進逼，“小不點”步步後退。“小不點”退到牆角，退無可退，一臉驚恐地望着林月。
一向張揚的“小不點”心虛氣短，一向柔弱的林月氣勢如虹。這是小老婆對大老婆的先天氣餒；這是大老婆對小老婆的先天氣勢！
“林月，你、你、你要、要怎樣？”“小不點”驚恐地望着林月，聲音顫抖。
林月並不搭話，逼近“小不點”，揚起她胖乎乎的巴掌，“啪”、“啪”兩聲，結結實實地
打在“小不點”的臉上。
這兩聲清脆而響亮，“小不點”的臉上立即聳起兩座“五指山”。
“小不點”大概沒有料到林月會如此生猛，傻了一般愣在那裡，瞪大了眼睛望着林月，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空氣瞬間凝固，在場的人都雕塑一般呆立着。
過了片刻，“小不點”驀然清醒，再也顧不上什麼優雅的儀容，哇的一聲大哭，撲倒豬頭身上，小拳頭飛速捶打着豬頭：“她打我，你看見了嗎？她、她、她竟然打我，她、她、她竟然……嚶嚶嚶……”
“小不點”梨花帶雨、嚶嚶嗡嗡哭得動聽，豬頭心疼得手足無措。愣了片刻，忽然眼冒怒火，衝到林月面前，輪起巴掌，“啪”的一聲脆響，巴掌重重的落在林月的臉上。
林月呆呆地愣在那裡，一臉迷茫，似乎不敢相信當年把她視若珍寶的男人，有一天會爲了另一個女人對她揮拳相向。
“哈哈哈……”林月忽然大笑，聲音狂放而蒼涼，“朱正義，你終於還回來了，你終於還回來了……我不再欠你的了……哈哈哈……”
林月大笑着，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豬頭驚呆了，下意識地來拉林月：“阿月，你怎麼了？你、你可別嚇我啊！”
“朱正義，你、你陪着你的阿月吧！我現在就回省城，把肚子裡的‘小豬仔’拿掉，你我再無瓜葛！”“小不點”哭訴着，氣呼呼的轉身上樓。
“朱正義，你的寶貝生氣了，還不快去賠罪嗎？哈哈哈……”
“‘小不點’、阿月，你們、你們……”豬頭左右爲難，不知道該安慰林月，還是該追“小不點”。
過了片刻，“小不點”揹着挎包從樓上跑下來，哭着向門外跑去。
豬頭不再糾結，撇下林月，去追“小不點”。
“小不點”故意在門口磨蹭，豬頭“追”上來，把她抱在懷裡，“小不點”還在豬頭懷裡忸怩作態、有氣無力的掙扎。
林月的笑聲更大了，悲傷而淒涼：“朱正義，我林月從來就沒愛過你。可是當初你拿着性命來追求我，我
覺得能得到一個愛我的男人，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值得我用一生來回報。你還記得你是怎麼從一個街頭混混成爲一個人摸狗樣的頭面人物的嗎？你知道爲了你我和老爸付出了多少心血嗎？難道當初你的信誓旦旦都是敷衍和欺騙嗎？”
面對林月一連串的質問，豬頭面紅耳赤，張口結舌，嘟囔着：“當初我、我也沒騙你；我，我那時就是那麼想的……”豬頭正說着，“小不點”在他說肩上猛咬一口，豬頭把剩下的話又咽了回去。
“呵呵呵……”林月慘笑着，“我總算明白了，當初的愛是真的；現在的恨也是真的。時過境遷，當初的情已經不在了，那海誓山盟不過是一句扯淡的笑談罷了。可笑的是我居然傻傻地認真了那麼多年；呵呵，我居然認真了那麼多年……朱正義，先前你怎麼在外面荒唐，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爲我捱過打，斷過腿，我總覺得欠你的。現在好了，有你剛纔的那一巴掌，咱們兩清了，哈哈哈，兩清了……”
林月說着，流着眼淚，踉踉蹌蹌地往外走。豬頭滿臉羞慚，下意識地要來拉林月，回頭看看“小不點”梨花帶雨，一臉悲慼，又止住了。
我看看身邊的沈曉梅，道：“去勸勸大嫂吧。”
沈曉梅身子直往後縮：“我、我……林月這個樣子，我不敢去。”
我冷笑道：“這就是偷人家男人的心虛吧？”
沈曉梅狠狠地瞪着我，嘴脣翕動了幾下，沒有發出聲音。
我看看大頭和蘇萌，大頭在看“小不點”的臉色，蘇萌事不關己，在饒有興趣地看笑話。
我只好跟着林月出來。
林月搖搖晃晃的出了別墅大門，深秋的冷風裹着黃葉飛舞着，吹起了她的衣角，吹散了她的長髮；她搖搖晃晃地走着，嘴裡還唸唸有詞地念叨着：“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古人都能看明白的，我怎麼就傻傻的看不明白呢？我怎麼就看不明白呢……”
在深秋的寒風中，林月就像一片離開枝頭的枯葉，隨時會被吹向天際，裹進深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