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有一條來自戴晴晴凌晨發來的未讀信息,還以爲昨天我發給她的信息她沒收到呢,不然以她的個性怎麼可能不回懟?
短信不長,卻鏗鏘有力,“謝謝你的好意,但別錯帶角色,你只是我二姐的前任!”
果然是她的風格,說話直戳要害,字字見血,看着信息我突然覺得,作爲朋友我的關心可能確實有些過了!算了,收拾心情整理洗漱,早點去派出所等消息。
到了派出所門口又突然覺得有點不妥,如果思琪看到我一直等着會不會覺得我是在催她,那她一着急可能就找不到和所長談話的合適時間,進而拿不到批條,所以不能急。
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在外面等,饒着派出去走了一圈,發現派出所大樓後面有個老年活動廣場,我就在廣場旁邊的花壇座椅上等,約莫十點左右思琪該給我消息了吧,但左等右等,直到中午午休點,思琪才發信息過來。
信息也很簡短,“進來取批條吧。”
看了信息我興沖沖的跑進派出去,以我一個身爲刑警卻長期兼職臥底的敏銳觀察力,我發現幾個看到我的民警表情有些古怪,有的還跟我點頭微笑,我的直覺告訴我,肯定和我昨晚跟李歐在辦事大廳爭吵有關。
我也禮貌的微笑迴應,但他們的微笑讓我覺得十分不安,我坐到大廳的等候椅上,片刻思琪從樓上下來,看着我一臉的不高興,“給你!”
“謝了思琪,誒你等等。”思琪把條給我轉身就走像是在避嫌,搞的我一頭霧水。
“還有啥事?”
我走到她跟前小聲的問,“出了什麼事兒了?”思琪馬上擡手撐開我,意思是讓我說話時跟她保持距離,我心想糟了,肯定沒發生什麼好事。
“對了,你探訪的全部對話要寫報告的。”思琪面無表情的說到,轉身就上樓了,她的前後反差實在讓我費解,不過我眼下終於可以去探視聰哥了。
比起思琪的反常,我更擔心的是面臨聰哥對我的憤怒。
再次來到拘留所,交了局長批的條,我被帶進了囚犯單獨會見室,我坐立不安的等待着。
沒過一會兒,我聽到嘩啦嘩啦的鎖鏈聲,我知道是聰哥來了。
從遠處走來的他更瘦削了,在武警的攙扶下帶着手鎖腳鎖的聰哥一晃一晃的走過來,我站起身,他見到我異常的平靜,只是平淡的看了我一眼。
獄警扶着他坐在桌對面的椅子上就出去了,聰哥把帶着鎖鏈的手放在桌上平靜的看着我,“你來啦。”
我點點頭看着眼窩深陷臉色蠟黃的他,“聰哥,我來看你。”
他點點頭,“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的時間不多。”
我聽了搖頭,“聰哥,我就是來看看你。”
他想了想問,“他們都還好嗎?”
“都還好!”
“幺妹呢?”
“好。”
“你說我算害了幺妹兒麼?”
我搖搖頭,“聰哥,那晚我沒動幺妹兒,血是我咬破嘴脣的血。”
“哼”
聰哥冷哼一聲不說話了,我想了想問,“聰哥,外面還有需要照顧的人嗎?”
他擡頭看着我,好像想到了什麼,緩緩的說到,“我爸有五個老婆,在孩子中我排第十二,我六歲那年他的瑪瑙菸斗丟了,哥哥們都說是我弄丟的,他把我吊起來狠狠的打。”
“我十歲那年,他的小老婆跟僕人搞在一起被捉了,他把僕人吊在塔樓裡烤死了,把燒紅的鐵籤扎進那個女人隆起的小肚子裡。我看了不覺得害怕,我還覺得很刺激,你說怪不怪?”
聰哥見我不吭聲,接着說,“我看着他們被燒死我一點也不難過,後來我發現我對錢,對女人都不感興趣,我喜歡被人信任,被兄弟信任,那種感覺讓我覺得自己有存在感,是被需要的,所以我也想去信任別人,給別人這種感覺,你明白嗎?”
我不由得點頭,慚愧的不敢擡頭看他,想鑽到桌子下面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不怪你,信任人的感覺很好,是會上癮的就像毒品一樣,所以我信任你,是我犯的錯,我的錯怎麼能怪你呢?”
他頓了頓,“你問我有沒有人要你關照,都死了,財神爺是我請回來的神仙,你替我供奉吧。”
這時獄警提醒到,“林聰的探訪時間到了!”
聰哥站起身就往外走,我站起身情不自禁的說,“對不起,聰哥。”
他站住了,轉身看着我,“有煙嗎?”
我慌忙的拿出身上的一盒煙給他,他搖搖頭沒接,我抽出一棵,他接過來夾在耳朵上,然後像個小孩子一樣朝我擺了個舉槍射擊的動作,開槍後他還吹了**口。
他看着我,武警過來扶住他的胳膊,他轉身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說了句,“謝了,兄弟。”
我的眼淚瞬間溢出眼眶,我抓着自己的疼痛的胸口問自己,我做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