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裡面杜玉昭和玉花穗提前到了,玉花穗自從服用葉逸風配置的二十七顆丸『藥』之後,身體便好像已經發生了本質的變化。之前的她一直畏寒,哪怕是暑熱天裡也不敢穿太單薄的衣裳,晚上睡覺更是從來沒有離開過棉被。

自從服『藥』之後,她的身體漸漸地熱起來,現在晚上睡覺已經跟正常人無異,再也像往年的時候,一入秋便要揣着個湯婆子睡覺了。

錦瑟進門看見她正指揮着小丫頭把一盆玻璃海棠擺在屋子角落的花架子上,卻她恰好也穿着一身海棠紅的衫子,上等的絲質綢緞隨着她的動作牽拉出幾道褶皺,映着陽光依稀可見衫子上同『色』絲線暗繡的石榴百子圖案,錦瑟見了便不由得笑道:“哎呀,這纔多少日子沒見,花穗兒姐姐居然變了個人似的。看來二少爺真是功不可沒呀。”

玉花穗回頭看見大肚翩翩的錦瑟,忍不住笑着走過來拉着她左看右看,又悄聲笑道:“還說我呢,我看你落在大少爺的手裡變得更加厲害,瞧瞧這肚子都這麼大了,該不會是一對兒雙胞胎吧?咱可說好了,若是生一對雙胞胎,一定要給我一個養着玩玩兒。”

錦瑟笑着推開她,罵道:“去!你這叫什麼混賬話?若想養着玩兒你自己生去,我的寶寶可不給你當玩具。”

衆人聽了都笑起來,杜玉昭也趕緊的過來給葉逸風見禮。

葉逸風忙擺手笑道:“今兒是我們自己兄弟們一起過中秋,就不要那麼客氣了。”

杜玉昭笑道:“原本是想咱們自己兄弟一起熱熱鬧鬧的過箇中秋的,熟料風天揚父子剛剛叫人傳話過來,說他們父子一會兒就到,要好好地感謝大哥對他們蜀山劍派的再造之恩呢。”

葉逸風搖頭說道:“我是爲了救二弟妹,若單純是他風天揚,就憑這他刺了你那一劍,我不踹了他的老窩就不錯了,哪裡還會救他的兒子。”

杜玉昭笑道:“我也這樣跟他說了,可他卻說,不管是什麼原因,大哥救了他兒子確是不爭的事實。他刺兄弟那一劍兄弟可以隨時刺回來。可大哥救了他的兒子,他卻不能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走了。”

葉逸風搖搖頭不再說話,錦瑟卻笑着說道:“那他打算怎麼報答這份大恩大德呢?依我說,讓他把這蜀山劍派門主之位讓出來好了。哈哈……”

“瑟瑟,”葉逸風忙回頭看了錦瑟一眼,低聲說道:“這種玩笑開不得。”

杜玉昭則笑道:“大嫂若是接管了他們蜀山劍派還說不定是他們的福氣呢,別的不說,幾年之後,若是比起財富來,蜀山劍派肯定會富得流油了。”

玉花穗笑道:“這麼說來,倒是便宜了他們。”

錦瑟笑道:“你們這話可說反了。我可聽說人家蜀山劍派本來就富可敵國,不然的話你們把人家的房錢翻了倍,人家不但沒跟你們計較,還另外又開了一所院子?”

衆人又呵呵的笑起來。恰好歐陽鑠帶着風天揚和風少卿父子兩個進來,風少卿身後還跟着一個穿着煙霞『色』窄袖衣裙的少女,大大方方的走進來,見了葉逸風等兄弟幾個也不扭捏,跟在風少卿身後一一打招呼。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風少卿跟他父親說起過的漕幫幫主之女——姚嫣然。

錦瑟見了這姑娘不由得從心裡喜歡,因問:“這位姑娘是風大俠的女兒麼?”

姚嫣然不等風少卿替自己介紹,便上前去衝着錦瑟一抱拳,說道:“葉少夫人,我叫姚嫣然,漕幫幫主之女,是少卿表哥的表妹。”

錦瑟笑着點點頭,說道:“嫣然,很好聽的名字。你也別叫我少夫人了。我叫錦瑟,你叫我的名字好了。”

姚嫣然原本就是江湖女兒,最不喜歡那些繁縟的禮教,聽錦瑟這樣說很是高興,剛要稱呼錦瑟的名字時,卻聽風天揚阻止道:“這可不行,葉少夫人的名諱怎麼能隨便稱呼呢?嫣然,少夫人平易近人,你卻不能任意放肆。”

姚嫣然忙低頭應道:“是,姨夫。”

錦瑟笑着看了一眼風天揚,問姚嫣然:“他是你姨夫啊?”

姚嫣然側臉看了一下風天揚的臉『色』,點頭說道:“是啊。”

錦瑟笑着搖搖頭,說道:“姨夫而已,沒必要如此唯唯諾諾的吧?再說了,我都說沒關係了,他幹嘛還要反對啊。我有沒讓你叫他的名字。”

“呃……”風天揚被錦瑟的話給噎的說不出話來。

旁邊葉逸風笑了笑,說道:“好了,大家都坐下說話吧。都是年輕人,大家隨意就好,不用太拘禮了。”

錦瑟便笑着對風天揚說道:“風大俠,我家相公救了你兒子的命,對吧?”

風天揚忙道:“是的,這次風某正是帶着犬子來向葉大公子道謝的。”說着,他又側臉吩咐自己的兒子,“還不快給葉大公子磕頭跪拜,感謝他對你的救命之恩?!”

“是,爹。”風少卿再怎麼不聽話也不敢在這種時候忤逆他的父親,一邊答應着便要上前來給葉逸風磕頭。卻被葉逸風擡手擋住。

“風兄弟不要跪了,我早就說過了,這本是互惠互利的事情。你肯相信我,讓我取你的心頭之血給我二弟妹治病,足以見你坦『蕩』的胸襟。我兄弟幾人也好生佩服你呢。”

旁邊的杜玉昭也忙說道:“若說謝,我也要感謝風兄弟呢。”

“不然不然。”風天揚忙上前『插』嘴,“這是他應該做的,畢竟之前我爲了給我這兒子治病,曾經誤傷了杜公子。杜公子大人大量不跟我們計較前仇,已經叫我父子汗顏了。”

錦瑟看着幾個男人在那裡不停的客氣,便伸手拉了姚嫣然往裡面走去,並對旁邊的玉花穗說道:“咱們且進去坐坐,懶得看他們在這裡說這些無聊的客氣話。”

姚嫣然很喜歡錦瑟的豪爽『性』格,便笑嘻嘻的跟着她走到裡面去,和玉花穗三個女人在宴席一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外邊歐陽鑠見她們三個女人先進去坐下了,便勸道:“大哥二哥,風大俠,咱們還是先坐下再聊吧。”

葉逸風微笑道:“正是,風大俠,請裡面坐吧。你跟令公子在桃源福地住了這些日子,我們兄弟們總沒騰出時間來跟你們打聲招呼,真是不好意思了。”

風天揚早就知道這裡乃是葉逸風他們幾個人的地盤兒,他有心拿銀子往裡砸,讓杜玉昭解心頭之氣,這會兒又怎麼會計較這些小事呢,忙笑着同葉逸風寒暄,衆人方進了裡間,在一張大大的紅木圓桌周圍分主賓落座。

落座後不免又是一陣客套話。葉逸風本來就不喜歡應付這樣的場面,便不多說話,把說話的機會都給杜玉昭和歐陽鑠。藍蒼雲比葉逸風的話還少,只是坐在杜玉昭身邊默默地品茶。

一道道的珍饈佳餚端了上來,葉逸風便招呼大家道:“來,大家都動筷子,嚐嚐我這裡的幾道招牌菜。那個是清蒸鱈魚,是從極北之地運來的,請風大俠嚐嚐。”

風天揚自然不是那種只說不做的人,忙拿了筷子依照葉逸風所言嚐了一口鱈魚肉,便有端起酒杯說道:“葉大公子,我先借花獻佛,敬你一杯,多餘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從今兒起,不管你葉大公子將來有什麼差遣,只需一句話,我蜀山劍派必定竭盡全力,爲你辦事兒。我風天揚先乾爲敬。”說着,他一仰頭便把杯中酒一口喝乾。

葉逸風也陪他把杯中酒乾了,卻只是笑了笑,說了一聲:“風大俠客氣。”便放下了酒杯。

錦瑟恰好坐在風天揚的對面,原本正安靜的吃魚呢,聽見風天揚這般豪邁的話卻沒得到葉逸風的什麼響應,便忍不住擡起頭來,笑嘻嘻的說道:“風大俠這話我可記住了。只怕將來我們真的有什麼事兒需要貴派幫忙,你們又不承認今天所說的這些話了。”

姚嫣然忙在一旁替風天揚說道:“少夫人何出此言,姨夫既然說得出來就肯定會做得到。蜀山劍派幾百年來屹立江湖不倒,難道連着最起碼的威信都沒有麼?”

錦瑟笑道:“不知這樣。我是想着,我們家平日也不會有什麼事情去勞煩貴派幫忙。但若是真的需要貴派幫忙了,肯定就是遇到了大事兒。就怕到時候我們這些人都被眼前的麻煩絆住,根本尋不到蜀山劍派去,而若派去傳話的人又不能讓風大俠相信,可怎麼辦呢?”

姚嫣然還想解釋什麼,卻見風天揚一擺手,微笑着從腰間拿出一塊殷紅的玉佩遞給錦瑟,並解釋道:“這枚鳳血玉佩是我風家的傳世之物,也是我蜀山劍派的信物。少夫人拿着這枚玉佩,可以隨意調遣蜀山劍派的所有門人。就是我們的親戚朋友,如漕幫,丐幫,青城派等人的首領人物若見此玉佩,必然認得,雖不能聽從少夫人調遣,想必也不會袖手旁觀。”

錦瑟驚訝的笑道:“這麼厲害?”

歐陽鑠則笑着起身,把玉佩接過來交給錦瑟,笑道:“大嫂,我覺得這玉佩估計也沒什麼機會用上。你就權當是風大俠給我小侄子賀生的禮物吧。我聽說風大俠今晚就要動身離京去了,恐怕等我們這小侄子滿月酒他也沒工夫再來了。”

風天揚呵呵笑道:“這可不好說。我只不過是去曹州跟嫣然的父親見一面,爲他們兩個定下婚姻。也沒說這就回蜀山啊。說不定過些日子我們又回來了呢。”

姚嫣然再豪爽也是女兒家,聽風天揚如此明白的把自己和風少卿的事情說出來,便忍不住羞澀的低下了頭。風少卿則十分的高興,忙擡手拿筷子夾了一塊鱈魚,隔着桌子遞過來,放在姚嫣然面前的小盤子裡。姚嫣然越發羞紅了臉,含笑不語。

錦瑟和玉花穗相視一笑,說道:“原來風大俠也有喜事。如此我們卻不好白白的要你的賀禮。”說着,她便從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對冰種翡翠雕龍鳳呈祥的鐲子來遞給姚嫣然,“這個是我爹爹送給我的嫁妝之一,這玉倒還罷了,只是這雕工十分的精巧,取義也好,今兒就送給你,權當是賀禮了。”

風天揚隔着桌子看着錦瑟手裡的那對玉鐲,只見玉『色』瑩潤,如冰凌透徹,雕刻着的龍鳳戲珠栩栩如生,連細微之處也十分的講究,龍鱗鳳羽皆清晰可見,最難得的是龍鳳之間的珠子上恰好有一點血『色』,便讓那珠子如火珠一般。

只看一眼,風天揚便知道這對玉鐲價值連城,決不在自己的鳳血玉佩之下。於是忙道:“少夫人實在是客氣了,如此貴重的禮物,我們卻不好如此倉促的收下。”

錦瑟笑道:“那我怎麼就收了你的玉佩呢?”

風天揚忙道:“這不一樣。玉佩是我向少夫人承諾的信物,這玉鐲絕非凡品,恐怕犬子和嫣然承受不起。”

錦瑟嘆道:“我原本以爲你們這些人不會拘泥於那些繁文縟節,不想你風大俠比那些官場上的人還囉嗦。”說着,她已經拉過姚嫣然的手來,把鐲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並笑道:“好啦,若是等你們小兩口成親的時候若是我恰好有空,說不定我還要去你們蜀山討一杯喜酒喝呢。”

風天揚忙拱手道:“若到時候少夫人能來,我風天揚必率弟子們十里相迎。”

葉逸風便端起酒杯笑道:“風大俠客氣了,我家娘子總喜歡說笑話。來來,咱們再喝酒。”

衆人開懷暢飲,除了錦瑟有身孕不能喝酒之外外,大家都喝的十分盡興,連玉花穗都勸着姚嫣然喝了幾杯。一時酒意涌上心頭,玉花穗悄悄地同錦瑟說道:“我頭暈的厲害,要出去散散。你好生陪着姚姑娘說話兒吧。”

錦瑟早就被酒氣薰得喘不過氣來,聽玉花穗要出去,便忙拉着姚嫣然一起跟了出來。三個人走到外邊的海棠樹下,擡頭看着樹上紅豔豔的果子,各自有各自的感慨。

錦瑟伸手摘了一枚海棠果遞給玉花穗,笑道:“如今你可以生自己的孩子了,以後就不會惦記我的孩子了吧?”

玉花穗笑道:“現在說這話還爲時尚早。”

錦瑟撇嘴:“連姚姑娘都要跟風少卿成婚了,你還在有什麼好猶豫的?你是不相信你家杜二少呢,還是不相信葉大少的醫術?”

玉花穗紅了臉,擡手錘了錦瑟一拳,啐道:“你少胡說八道的。當着人家姚姑娘的面,嘴上一點遮攔都沒有,小心人家笑話你是個村『婦』。”

錦瑟嗤笑道:“我本來就是村『婦』,哪裡還怕誰笑話?”

姚嫣然忙道:“少夫人高貴雍容,怎麼會是村『婦』呢。跟自己的閨中密友說幾句笑話而已,這是誰都會做的事情呀。二位少夫人當着嫣然的面說笑話,是沒把嫣然當外人的意思,嫣然怎麼會多想呢。”

錦瑟笑道:“到底是江湖女兒,比那些扭扭捏捏的大家閨秀強多了。我最喜歡你這樣的『性』格,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姚嫣然忙道:“能跟少夫人做朋友,嫣然求之不得。”

錦瑟便拉着姚嫣然的手,放低了聲音問道:“既然咱們做了朋友,你能不能教我幾招武功啊?”

嫣然驚訝的瞪大了眼睛,不解的問道:“像夫人這樣的身份,不管走到哪裡都會有護衛相隨,哪裡用得着自己學武?”

錦瑟笑道:“別人再厲害也不可能一天是二個時辰守着我。我總要有個獨處的時候吧?若是不會武功,隨時都有危險,唉!你是不知道,當初我出嫁那天,人還在花轎裡,就差點命喪黃泉。”

姚嫣然聽了這話嚇了一跳,忙問:“怎麼會有這樣的事啊?”

玉花穗想起那日之事也是十分的後怕,嘆了口氣替錦瑟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之後又拍着錦瑟的手說道:“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只從那塊玉佩給了昭陽公主,那些人安分了很多。以後他們做什麼事情恐怕都要細細的思量一番了。”

姚嫣然便憤憤的說道:“難道暗害少夫人的竟然是朝廷的人?”

玉花穗搖頭說道:“這還不能確定。京城乃是藏龍臥虎之地,朝廷各股勢力風雲暗涌,還有江湖上的各路豪傑都關注着這裡,這裡可謂是大虞朝政治權謀明爭暗鬥的中心,格局變幻莫測,我們身處其中,不得不時時小心。”

姚嫣然點頭說道:“我父親從小就跟我說,朝廷的人最難打交道,有生之年,能不相交最好,若是不得已,也不能深交。之前我還不信這話,今兒聽了兩位少夫人的話,終於信了。”

玉花穗和錦瑟都斂了玩笑之『色』,輕輕地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姚嫣然看着原本神采飛揚的二人頓時委頓下去,忙又說道:“我倒是不介意教二位夫人拳腳功夫,只是葉少夫人懷着身孕,如何能動?況且,我下午就要隨着姨夫和表哥離開京城了,下次再見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呢。”

錦瑟便笑道:“不能教就不能教吧,我也不過是一時興起隨便說說。你也不必把此時放在心上。”

姚嫣然搖頭道:“那怎麼能行?嫣然跟表哥從小兩情相悅,若今生不能相守,我情願爲他去死。夫人的丈夫治好了表哥的身體,就是我的大恩人。夫人這麼一點小小的要求若是嫣然再辦不到,那嫣然還算是個人麼?”

玉花穗笑道:“沒那麼嚴重吧?以後有機會你教她就是了。再說,錦瑟現在懷着身孕,也的確不能練武。而且,她身邊也有懂得拳腳功夫的人,想要練的話,自然有人教她,你不必自責。”

姚嫣然卻搖頭說道:“如此,夫人身邊有那麼多人會功夫,卻唯獨要我教,更是我的榮幸。我這裡有一本修身養『性』的心法秘籍,是我家祖上傳下來的,雖然不是什麼高深的武功招式,卻是修煉內功的寶典。原是我從爹爹那裡偷來準備教給表哥,讓他依着秘籍上的心法偷偷地練,以修養他的身體,延緩病情發作的。如今表哥的病已經好了,這個自然用不上,不如就送給夫人。夫人閒暇之時可依着秘籍上記載的方式靜坐練功,假以時日,夫人縱然不懂武功,也必會強身健體,有百益而無一害。”

錦瑟忙道:“既然是家傳的,我怎麼好意思奪人所愛呢。”

姚嫣然笑道:“這是我心甘情願送給夫人的,再說,夫人剛剛還送了嫣然龍鳳玉鐲,夫人這會兒若是不收就是嫌棄嫣然出身草莽,不配跟夫人做朋友了。”

錦瑟只得接過姚嫣然遞過來的錦緞包着那本書,輕輕地打開看了一眼書的封面,但見上面用古篆體寫着四個字:太上心經。心中便暗暗稱奇,原來這本書竟然是道家典籍,看來有時候是該靜心的翻閱翻閱。

當日,酒席散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申時。

風天揚帶着兒子風少卿和外甥女姚嫣然同葉逸風等人告辭,他們的手下早就回房去把行禮收拾好,衆人也不拖泥帶水,出了桃源福地便上車的上車,上馬的上馬,一路往西出城門而去。

錦瑟早就支撐不住,找了個清淨的地方午睡去了。葉逸風與半醉半醒之間送走了風天揚等衆人,便來尋她,卻見她依然躺在牀上,卻睡得極不安穩,眉頭微皺,小臉上有細細密密的汗珠。

葉逸風剛要坐下來爲她擦拭一下時,她卻一翻身,猛然驚醒,卻把葉逸風給嚇了一跳,忙問:“這是怎麼了,作什麼噩夢了嗎?”

錦瑟一臉痛苦的抱住腿,低聲喊道:“腿……腿痛……”

葉逸風忙替她去『揉』,一邊問道:“哪兒痛?是這兒嗎?是這兒嗎?”

錦瑟痛得呲牙咧嘴,痛苦的搖頭:“不是……啊……那邊,那邊……腿肚子痛啊……”

“這?是這兒嗎?”葉逸風的腦門子上倏地出了一層汗,他雙手顫抖的去『揉』錦瑟抱着的小腿,“乖,你放手,我來,我來給你『揉』。”

“好痛……”錦瑟的眼裡含了淚珠,小嘴撅的老高,鼻頭紅紅的,模樣十分的委屈痛苦。

“好些了嗎?”葉逸風不敢用太大的力道,但握着錦瑟小腿上僵硬的肌肉,又怕力道小了根本不管用,在輕重之間用心拿捏着給她『揉』了十幾下,方見她緊皺的小臉慢慢的緩和下來。

痛過之後是痠麻的漲,甚至比痛還難受。錦瑟身子一傾倒在葉逸風的懷裡,痛苦的叫着:“逸風,好痛啊……好難受,怎麼會這樣呢?”

葉逸風伸手扣住錦瑟的脈搏,細細的爲她診脈後,說道:“從脈象上看並沒有什麼異常。你跟我說說,剛纔是怎麼個痛法?”

錦瑟細細的想了想,說道:“好像是腿裡面的筋骨被人用力的揪一樣啊!啊——對了,這是不是就是他們說的腿抽筋啊?”

葉逸風點點頭說道:“這就是了,應該是懷孕的緣故。乖,讓你受苦了。回去我查查醫書『藥』典,看看有什麼好的辦法可以替你緩解一下。”

錦瑟哀嘆一聲,說道:“這應該是剛開始吧?我聽說懷孕的人都會腿抽筋的哦。”

葉逸風愛戀的摟着她,輕輕地撫着她的後背嘆道:“是的。可總會有辦法可以緩解這種症狀的。你放心,交給我,嗯?”

錦瑟點點頭,又擡起頭來看着葉逸風,說道:“如果這孩子生下來不孝順我怎麼辦啊?你看我爲了他受了這麼多苦,到頭來他再欺負我,我豈不是傷心死了?”

葉逸風好笑的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勸道:“不會的。我會從小教導他要孝順母親,無論何時都要把母親放在第一位。”

錦瑟嘆道:“唉!若是生個女兒還好些。人家都說,女兒是孃的貼身小棉襖。將來女兒長大了肯定跟娘貼心。可若是生個兒子可就不一定了,俗話說,娶了媳『婦』忘了娘嘛。等兒子長大了有了他心愛的女人,還不照樣把他老孃我給丟到腦後去。”

葉逸風無奈的笑道:“這是什麼話?我還沒抱怨兒子跟我爭你呢,你倒是先抱怨起孩子娶了媳『婦』忘了娘?你放心,到時候他不要你,你不還有我嗎?我這輩子都疼你,寵你,難道還不夠麼?”

錦瑟撅嘴道:“當然不夠,疼我的人越多越好啊,我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樣疼我。那樣我就可以隨隨便便的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再也不用擔心有人暗害我,刺殺我了。”

葉逸風繼續無奈的搖頭,嘆道:“你這小東西,居然如此貪心?”

“我不管,反正不管是生兒子還是生女兒,生完這個以後我都不要再生了。總是這樣折磨我,讓我哪兒也不能去,還整天腿疼腳疼心疼頭疼,吃不好睡不好,我先要難過死了。”

葉逸風低頭去再次輕輕地吻了她的額頭,痛快的答應着:“嗯,好。生完這一個,我們再也不要生了。”

錦瑟很意外的擡起頭看着葉逸風平靜的面孔,問道:“你說真的?”

葉逸風微微的笑起來,此時的他便如清晨的拿到曙光一樣,雖然還帶着夜的陰冷,卻也帶着光明和溫暖,“是啊,我說的。我這輩子什麼都不怕,最怕我的瑟瑟不開心,不高興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無條件依從。”

錦瑟頓時覺得渾身的『毛』孔像是被熨燙過一樣的舒服,她忙側過身來伸出小手指,笑道:“說話算數,拉鉤。”

葉逸風微笑着伸出小手指去,跟她的手指勾到一處。

如此幼稚的誓言對一個久經塵世間的風霜看透人與人的陰險狡詐建立了自己強大商業帝國的男人來說,簡直是可笑之至。可是葉逸風此時臉上的表情卻比他跟皇上和六王爺談判行宮修建之事的時候還要認真。

他是真的真的不願再看見懷裡這個小女人有剛纔那種痛苦的表情,真的真的不願意她再從夢靨中醒來,臉上帶着受折磨的細汗,眼睛裡帶着苦澀的淚水。

他只希望她以後的生活能夠無憂無慮,時時刻刻都綻開美麗的笑容。

八月十四日,六王妃臨產,爲六王爺生下一子。

六王府闔府歡慶。當今聖上跟六王爺手足情深,皇室宗親各大王府紛紛前來道賀。

喜氣蔓延整個京城,連帶鎮南侯府裡也跟着高興起來。葉敬淳更是十分高興,忙叫人把葉逸風叫來,商議該送什麼樣的賀禮好。因爲六王爺喜得貴子的事情,衆人倒是把中秋節的事情看得更淡了些。

中秋之夜,蘇夫人叫顧無雙過來邀請錦瑟去西府賞月。錦瑟則挽留顧無雙在這邊用飯,又派了金氏帶着幾個管事媳『婦』往西府去請蘇夫人一併過來用飯,說依然按照往年的舊例,兩府合在一起過中秋。

蘇夫人也沒怎麼堅持,便帶着幾個姬妾還有葉逸平新收的屋裡人銀枝坐了轎子過來。

錦瑟和顧無雙手牽手至院門口迎接她至攬月閣入座。

葉敬源葉逸平也被葉逸風請了過來,因爲錦瑟早就吩咐過,男女分席,未免冷清。男女同席又不合禮法,掌管宴席的媳『婦』便在攬月閣內設了數十個檀木高几,每人一把椅子一張高几,撿着個人愛吃的菜餚點心擺在小高几上,大家圍坐在攬月閣的正廳裡,自上至下,男女分作兩邊,既不分席,又不同席,安排的很是巧妙。

正北面南擺放了四張高几四把椅子,葉敬淳和葉敬源兄弟二人並肩坐在中間,蘇夫人坐在葉敬源的下手,葉逸風坐在葉敬淳的下手。

蘇夫人之下是鸞音,鶯歌,燕舞三姐妹。葉逸風身旁坐着錦瑟,錦瑟之下坐着顧無雙,葉逸平便坐在顧無雙和燕舞之間。

衆人落座後,十幾個丫頭魚貫而入,爲每個人都獻上一盞玫瑰香『露』。葉敬淳和葉敬源二人不喜歡喝着甜膩膩的東西,只淺嘗了一口便放下來。

蘇夫人倒是很喜歡,喝了一口,又喝一口,連聲讚道:“這個香『露』好,甜而不膩,玫瑰的香味也濃,是怎麼弄得?”

錦瑟笑道:“是我叫人於清晨日出之前採了帶着『露』珠的半開的玫瑰,用文火蒸出玫瑰『露』來,又用野生的槐花蜜調了的。美容養顏,對人的身體極有益處。”

蘇夫人便笑道:“若還有,再給我一盞。”

錦瑟忙吩咐身後的墨菊:“快去給夫人再盛上一碗。”

墨菊答應着下去,丫頭們上點心的時候,墨菊便端了一個汝窯鬥彩的湯盅進來,經過燕舞的時候,燕舞身後服侍的孫氏對墨菊笑了笑,說道:“四姑娘也很喜歡這玫瑰『露』呢。”墨菊點頭答應着,給蘇夫人盛了一碗之後,轉身回來給燕舞又盛了一碗。

鶯歌便側臉輕笑道:“四妹妹到底小孩子,還喜歡這甜甜膩膩的東西。”

燕舞正拿了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聽鶯歌這樣說,便淡淡的笑道:“我是還小呢。三姐姐正應該處處讓着我。”

鶯歌好笑的低聲說道:“你我姐妹素來謙讓。我有什麼事兒跟妹妹爭了?”

燕舞的笑容更淡了幾分,擡手把吃了一半的桂花糕丟會盤子裡,拿了茶盞來喝了一口玫瑰『露』,說道:“小事兒自然不需要爭,只怕到了大事兒上,三姐姐就當仁不讓了。”

那邊的鸞音聽了這姐妹二人的對話,心裡明鏡兒似的。只是卻不說話,只微微的笑。

點心上來之後,便是各『色』涼菜。然後酒水也跟着上來了。葉敬淳便舉起酒杯來,對衆人說道:“又是一年中秋節,今年的中秋卻比往年熱鬧。不但逸風成了家,而且眼看着要做父親了。還有逸平那邊也有了喜事,咱們葉家人丁興旺啊。來,大家同飲此杯,慶賀一下。”

葉敬源忙道:“好,大哥說得好啊,來來來,咱們同飲此杯。”

衆人都跟着舉起酒杯,大家一起飲下第一杯酒。葉敬淳又說道:“往年我多征戰在外,並沒有幾次能跟家裡人一起過中秋的時候,今年也算是因禍得福,年前我雖然受了傷,但從此也算是退居二線,倒是有時間能跟兒女家人們一起享受着天倫之樂了。”

葉敬源笑道:“大哥說的是,榮華富貴雖然重要,但一家人團團圓圓和和睦睦的更加重要。來,爲今年的團圓,咱們大家再乾一杯。”

葉敬淳忙說很是,又舉杯邀大家共飲。

如此連飲三杯之後,蘇夫人便笑道:“這團圓酒雖好,但也不可喝的太急了。大家先吃點菜——瞧瞧今晚的彩『色』都這麼精緻,大少『奶』『奶』可是費了不少的心思吧?”

錦瑟忙笑道:“只求父親叔父還有嬸孃能夠吃好喝好,我們做晚輩的費點心思也是應該的。”說着,她便吩咐旁邊的丫頭:“快給侯爺二老爺和二太太佈菜。那個瓦罐燉的鯽魚很是不錯,連魚刺骨頭都燉爛了,二太太一定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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