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萬更,!

葉逸風看錦瑟笑嘻嘻的模樣十分可疑,於是一把把她拉到懷裡,問道:“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錦瑟笑嘻嘻的躲開他湊過來的嘴巴,把頭一偏,說道:“我能知道什麼呀?我現在是籠中之鳥,每天都在這幾尺之地來回的轉悠,外邊的事情早就於我隔絕了。”

葉逸風手臂一緊,圈着她不許躲開,如願以償的在她臉頰上親了親,寵溺的說道:“等你生下了孩子,我也把手上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我帶你出去玩兒幾天?”

錦瑟撇撇嘴,輕聲哼道:“你倒是會說,等我生完孩子也就罷了,還要等你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如今你比一品宰相還忙,等你不忙了,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葉逸風輕笑起來,皺着鼻子嗅了嗅,洋裝驚訝的說道:“哎呦,我怎麼聞到一股怨婦的味道?是不是某個小媳婦開始有閨怨了?看來我這個做丈夫的是有些失職了,不如今夜就讓本少爺好好地盡一下做丈夫的職責如何?”

錦瑟想要躲開,可哪裡還能躲呢?她只好軟着身子低聲的警告他道:“算算日子,我可是就要生了呢,這種時候可不能太大意了,萬一出了事兒,你我都要後悔。”

葉逸風看着她一雙眼睛裡媚得汪出水來,一顆心早就心急火燎,哪裡還聽得進去她的勸說,只一邊解着她的衣釦一邊在她耳邊又親又咬,忙亂之中不忘安撫她的質疑:“你放心,我是那種沒數兒的人麼?乖,擡擡腿……”

錦瑟只覺得某人的指尖帶着一絲冰涼滑入自己的衣襟裡,在腰上輕輕地一捏,便已經扯開了她的腰帶。她嚶嚀一聲,把兩隻腳交疊在一起,死死的抵抗着他,並急切的勸道:“逸風,真的不行啊,我怕會傷到孩子,你就不能忍忍麼?”

葉逸風已經不由分說把她裙子裡的繭綢長褲扯開,又反手把礙事的石榴紅裙一把掀起來,扣着她肩膀的手忽然一鬆,錦瑟冷不防的往後一仰,他便趁機吻上了她圓滾滾的肚子。

“啊——”感覺到他的舌尖在自己的肌膚上輕輕地劃過,並在肚臍眼上認真的徘徊,錦瑟只覺得後背一陣酥麻,便如被什麼神仙施了定身咒一仰,一動也不敢動了。

葉逸風卻被那一聲嬌軟的呼喚給振奮起來,猛地起身把她抱起來進了臥室,揮手放下帳子來開始爲所欲爲。

錦瑟終於回神,並被紅着眼撕裂自己衣衫的男人給嚇壞了,又伸手去捉他的手,顫着嗓子求他:“逸風,不能這樣,得小心孩子呀……”

“乖,放心,我比你有數。”葉逸風啞着嗓子加快了動作,把錦瑟剛上身的一身新衣裳給撕成了破布片,一片一片丟到牀下去,宛如牡丹從裡細細密密的一層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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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過天晴色的霞影紗上精緻的手工刺繡出來一幅春風曉日圖伴着窗外吹進來的微風輕輕地搖晃着,那帳子上的雲霞便如真實的一樣流光溢彩起來。

男人的低吼伴着女子的嬌吟,交織成秋夜裡最動人的曲調,伴着秋蟲的鳴叫,婉轉不覺。

一碧如洗的夜空宛如一塊最上等的墨色綢緞,一輪明月掛在夜空中,正漸漸地圓滿起來。朗朗疏星交映成輝,籠罩着安謐靜怡,錯落有致的屋宇,恰恰是一副最動人的中秋月夜圖。

同樣美麗的夜晚,葉家西府,葉逸平的房裡卻沒有如此的和諧。

銀屏是真的有了身孕,她懷孕的日子比錦瑟晚些,跟葉敬淳的姬妾碧桃差不多。如今已經六個月左右,大大的肚子挺着,在顧無雙的眼裡怎麼看怎麼礙眼。

不過,再礙眼,事情到了這種地步,顧無雙也是無可奈何。

她自己進門這些年都不能給葉逸平留下一男半女的,蘇夫人已經有些不高興了。若不是因爲她們婆媳兩個是親姑侄,恐怕這會兒連讓她下堂的心思都有了。

所以銀屏懷孕對她來說也不一定就是壞事。畢竟銀屏的身在那裡擺着,家奴之女就算是生了兒子也不可能上位。只要顧無雙不再犯了妒婦這一條,葉家二少奶奶的位置就永遠是她的。

只是,替別人養兒子這麼糟心的事情恐怕是避免不了了。看着銀屏給自己請了晚安慢慢的轉身,然後扶着小丫頭的手臂挺着腰出去,顧無雙臉上的微笑漸漸地冷下來。

外邊有人說話,顧無雙細細的聽了聽,知道是葉逸平回來了。便收拾起了心情等這他進門。熟料等了一會兒反而沒了聲音,便遲疑的看着身邊的丫頭銀枝問道:“剛纔是不是二爺回來了?”

銀枝忙回:“奴婢也聽着是二爺的聲音,只是怎麼這麼久了還沒進屋子,反而又沒了動靜?”

顧無雙便皺眉吩咐:“你下去瞧瞧,去把廚房預備的銀耳蓮子羹端上來。二爺這些日子忙得很,外邊的飯菜也不合他的胃口。”

銀枝心領神會的退下去,不多會兒端着一個大紅雕漆雲龍獻壽的托盤進來,把東西放在桌子上後,走近顧無雙身邊,輕聲回道:“奶奶,二爺現在銀屏的房裡,小廚房的人說,銀屏已經叫人端了給她做的補湯進去,應該是給二爺用的。”

顧無雙便咬了咬牙,忍下心頭的怒火,冷着臉說道:“既然這樣,咱們就睡吧。”

銀枝答應一聲,轉身去整理好了牀鋪,又來服侍顧無雙脫了外衣,換了鞋襪上牀去睡下。她自己剛要放下帳子轉身下去,又聽顧無雙說道:“你也上來吧,二爺這會兒恐怕已經在銀屏那邊睡下了,你跟我一起睡,咱們兩個說說話。”

銀枝覺得有些不妥,按照一向的規矩只有在葉逸平不在家出遠門的時候自己才能陪着主子睡,可現在葉逸平就在這院子的廂房裡,自己若是跟主子一起睡就很不合適了。

只是今晚顧無雙心情不好,銀枝看的明明白白,她再有顧慮也不敢說出來,於是順從的回道:“是,奴婢先去換身衣服來。”

顧無雙見銀枝緊張,忽然笑了:“換什麼衣裳?你隨便去挑一身我的衣裳來穿,就算是我賞了你了。”

銀枝忙又謝賞,方去顧無雙的衣櫃裡找了一身半新不舊的睡衣來換上,轉身去關了房門,方上了牀,另拉開一牀薄被躺在顧無雙的外側。

顧無雙便側過頭來看着銀枝微微的笑。

銀枝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奶奶笑什麼呢?”

顧無雙收了笑,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銀枝,你說你哪一樣比不上銀屏?論相貌,論身段,還是心思細膩會照顧人,哪一樣落在了銀屏的後面,嗯?”

銀枝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側身躺下來,勸道:“奶奶,個人有個人的緣法。銀枝對二爺絕無非分之想。請奶奶放心就是了。”

顧無雙嘆道:“你這丫頭,就是一根筋。你是我的陪嫁丫頭,按道理你理應跟我一條心纔是。”

銀枝忙道:“奴婢誓死效忠奶奶,絕無二心。”

顧無雙笑道:“你急什麼?我也沒說你不忠心啊。只是你心裡忘不了外頭的那個人,是不是?”

銀枝嚇了一跳,忙道:“奶奶說什麼,銀枝哪裡想着什麼人。”

顧無雙又無所謂的笑了一聲,說道:“你這丫頭,膽子也太小了。我是那種容不下人的人麼?我這兒剛跟你說幾句話,就把你嚇成這樣?怎麼看你都不像是我的陪嫁丫頭,倒像是外邊剛買進來的。”

銀枝一心想要岔開話題,聽見顧無雙說這話,眼前一亮,忙道:“奶奶可曾聽說東府裡四姑娘賣了三個丫頭,又把後廊上的孫氏和外邊兩個小姑娘弄到跟前的事情?”

顧無雙果然把之前的話題丟開,想了想說道:“那天倒是聽誰說了一句。因爲當時有別的事情,所以也沒往心上放。這會兒你倒是跟我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銀枝忙道:“奴婢也說不真切,只不過是那天聽二姑娘跟前的畫眉說了幾句。”說着,便把自己聽來的話一五一十的說給了顧無雙,最後又道,“之前奴婢一直聽人家說東府的大少奶奶厲害有心計,如今看來竟然讓四姑娘給難住了。後廊上三爺雖然跟侯爺和老爺是叔伯兄弟,可之前因爲家裡股份的事情已經鬧得很僵了。逢年過節的老爺和侯爺連提都不提他,差點就從族譜上把他給分出去了。怎麼他兒媳婦進了侯府去服侍四姑娘,那邊大少奶奶竟然連一句話也不敢說?”

顧無雙頓時陷入沉思之中,良久方冷冷的笑道:“不是她不敢,而是她不屑。你不覺得這次葉敬浚那老東西得便宜撿的太容易了嗎?你想想,錦瑟再弱,可大少爺總不是吃素的吧?之前大少爺把那老東西整的那麼慘,這回憑什麼讓他張牙舞爪的從侯府往外帶人?侯府的丫頭是隨隨便便誰都能賣的麼?”

銀枝皺眉想了想,說道:“奶奶這話說的是。奴婢也覺得很奇怪呢。那綠雲巧兒和小惠三個人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奴才,憑什麼叫別人領走發賣呢?再說,就是賣,又有誰敢要呢?她們三個人在戶部都是有備案的,就是有人要買,也得去查清楚再說啊。這沒有賣身契,就是買了去也是白費銀子罷了。”

顧無雙輕笑道:“行啊你,想不到你這一個小丫頭想事情比葉敬浚那個老東西都周到。這事兒你都想到了,那老東西卻一時糊塗沒想到。他只當是燕舞的奴婢,只要燕舞說賣就能賣了?可燕舞自己都做不了自己的主呢,哪裡就能隨隨便便賣奴才了?”

銀枝想了想,又覺得有什麼不妥,剛要再問,忽然聽見吱呀一聲響,外間的屋門被人推開,外頭上夜的小丫頭匆忙請安的聲音透過臥室門口厚重的簾子傳進來,把銀枝給嚇了一跳:“哎呦,二爺回來了呀。”

說着,她便慌慌張張的起身下牀去找衣服。卻不料她衣服還沒穿上,葉逸平已經進了臥室的屋門。他迎面看見穿着顧無雙的睡衣的銀枝,登時傻在那裡。只睜着兩隻大眼睛呆呆的叫道:“銀……銀枝?”

銀枝更是面紅耳赤,忙把身上的衫子裹得緊緊地,轉過身去背對着葉逸平,低聲道:“二爺回來了,奴婢……奴……奴婢……”

帳子裡的顧無雙已經從驚訝中回過神來,從從容容的披上衣服掀開帳子,輕笑道:“你們兩個作什麼的這是?爺也真是的,你不是去銀屏的屋子裡了嗎?我這裡留銀枝作伴呢,你又忽然跑回來了,弄得我們措手不及。”

葉逸平也跟着回過神來,一邊笑着一邊看銀枝,說道:“你說什麼呢,什麼叫我就忽然跑進來了?我不過是去看看銀屏跟她肚子裡的孩子,她身子那麼笨,晚上總睡不好。我又怎麼會在她的房裡睡呢,分明是你打翻了醋罈子吧?”

顧無雙輕笑道:“是我打翻了醋罈子呢,還是爺又生出了別的心思?”

銀枝尷尬的要命,想要藉機出去,卻又被葉逸平擋住了去路,她往哪邊躲,他就往哪邊攔着,坐在牀沿上的顧無雙只含笑看着二人,卻不說什麼。銀枝急得鼻尖上冒了一層細汗,臉頰紅撲撲的在微弱的燈光下越發俏麗可人。

萬般無奈之下,銀枝只得福身說道:“爺,奴婢去給您端洗腳水來。”

葉逸平笑道:“我已經洗過腳了。”

銀枝越發窘迫,只得說道:“那就請爺歇着吧,奴婢告退。”

葉逸平笑道:“你這樣出去,叫外頭的丫頭們看見了像什麼樣子?”

銀枝窘的說不出話來,此一時裡恨不得找個地縫兒鑽下去。葉逸平對她的心思她不是不知道,平日裡無人的時候調笑兩句也沒什麼,只是這會兒顧無雙就在旁邊坐着,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葉逸平就這樣明目張膽的調情,叫她可怎麼辦呢?

顧無雙卻在此時開了口:“看都看了,還躲什麼。天色不早了,你們要鬧就去那邊牀上鬧去,我要睡覺了。”說着,她一轉身又回了牀上,擡手把牀上的兩層帳子都放下來,把自己遮在裡面,經對外邊的二人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葉逸平見狀,越發放肆起來,所想上前來摟住銀枝便要親嘴,低聲調笑道:“你二奶奶都準了,你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銀枝忙掙扎,並低聲反抗:“爺請自重,不要逼迫奴婢……”

葉逸平不由分說已經把銀枝抱起來往牀上走,且一邊笑道:“爺不逼迫你,待會兒爺要你求上一百次。今兒難得高興,咱們和你奶奶一起玩玩兒。”說着,他一側身用銀枝的腳挑開帳子,然後順勢把她丟到棉被上去,卻把裡面蒙着被子生悶氣的顧無雙給嚇了一跳。

“哎呀,你鬧什麼鬧?”顧無雙一掀被子坐起來,髮絲凌亂,衣衫不整,微弱的燈光透過帳子照進來,把葉逸平看的更是口乾舌燥,一股火氣自丹田之處突突的往上冒,只紅着眼撲上來,把她恩在錦被中一陣啃咬。

煙羅帳裡一夜荒唐,次日天微微亮時,銀枝首先睜開眼睛,略微動了動痠痛的身子,轉臉看着身邊胡亂睡着的夫婦二人,只覺得又羞又憤,抿了抿脣,紅着眼圈兒悄悄地起身,忍着身體私密之處酸楚的疼痛下了牀,匆匆撿起自己的衣服胡亂穿上,輕着腳步出門去了。

這個早晨,大家都似乎比較嗜睡。

錦瑟自從入秋以來難得的睡了個好覺,睜開眼睛的時候又是日上三竿。墨菊聽見動靜進來服侍她起牀時,外邊已經有五六個管家的媳婦等着回話了。

“什麼時辰了?”錦瑟擡手揉了揉依然有些昏沉的腦門,皺着眉頭問墨菊。

墨菊一邊給錦瑟穿衣服一邊回道:“回奶奶,現在剛好辰正初刻。”

辰正初刻?錦瑟輕輕一嘆,原來已經九點多了,這在萬惡的舊社會裡,作爲一個持家的女人,早晨九點多起牀是多麼可恥的事情啊。不過還好,自己是孕婦,孕婦有一千條理由可以偷懶,尤其是在昨晚被那該死的男人折騰到大半夜之後。

錦瑟理了理思緒的功夫,墨菊已經爲她穿好了衣裳,早有小丫頭進來把地上破碎的衣服撿了出去,錦衣又叫小丫頭端了洗臉水來。

洗了臉,錦瑟慢慢的走到梳妝檯前,由着錦衣給自己梳頭,又問:“外頭都有誰等着回話?”

墨菊一邊打開首飾盒子,一邊回道:“回奶奶,吳嫂子,周嫂子,還有廚房裡的劉嫂子都在外頭呢。他們都是要回後兒中秋節晚上賞月宴席的事情呢。”

“這就把她們叫進來吧。”一邊說着,錦瑟擡手拿了一柄菱花小鏡照着自己的容顏,仔細的看着鏡子裡自己眼底一層淡淡的青色,忍不住有些微微的惱怒。心想回頭必須跟葉逸風那混蛋好好地算賬。

墨菊答應着轉身給門口的小丫頭使了個眼色,小丫頭出去把廊檐下立着的管事媳婦們傳進來。

錦瑟從鏡子裡看着幾個人站成一排立在門口,便問:“你們一個個兒的說。”

廚房的管事媳婦先上前回道:“回奶奶,中秋節晚上的宴席菜單奴才們擬定好了,請奶奶過了目,奴才們好去準備。”

錦瑟點頭道:“把菜單留下來,待會兒我看了之後再叫人給你們送去。”

“是。”管事媳婦把手裡的菜單雙手遞上來,墨菊轉身過去接了,放在錦瑟的梳妝檯旁。那媳婦便俯身告退了。

另一個人便立刻上前回道:“回奶奶,天氣涼了,各處的窗戶該把霞影紗換下來,用棉紙重新裱糊了。這一項的花銷總共是二百三十五兩銀子,請奶奶過目後用了印章,奴才們#小說?好去帳房上領銀子去置辦。”

錦瑟冷冷一笑,說道:“我素來對賬目要求及嚴格,你們還敢粗心大意。回去好生算對了再來找我。若再弄錯了一次,這差事你也不用領了。”

那媳婦立刻紅了臉,福身應了一聲:“是,奴才這就回去重新算過。”便恭順的後退幾步,匆匆的走了。

見錦瑟面帶怒色,剩下的幾個人倒不敢回話了。只安靜的站在那裡等着錦瑟發話。

錦瑟也不言語,只對着鏡子看着錦衣細心地把自己的長髮一縷一縷的綰起來,梳到頭頂結成一個單螺髻,用一枚簡單的玉簪別住,簡單大方又不失高貴。錦瑟的臉色方緩和了些,在首飾盒子裡隨手挑了一枚黃寶石鑲嵌成的葵花花鈿地給錦衣,錦衣在髮髻旁邊比了比,選了個合適的位置爲她戴上。

錦瑟方轉過頭來看着剩下的兩個管事媳婦,問道:“你們兩個是有什麼事兒,爲什麼不回,在這裡乾等什麼?”

兩個媳婦對視一眼,誰也不敢率先上前。

錦瑟便問其中一個:“劉家嫂子,你先說吧。”

姓劉的管事媳婦忙帶着笑上前回道:“回奶奶,昨兒奴才去給臥虎齋的兩位姨娘送秋天的衣裳時,恰好遇見侯爺。侯爺見了那些衣裳也不知想起了什麼,便吩咐奴才說,今年冬天要給兩位姨娘每人做一身狐皮斗篷。因爲這並不在姨娘的份例之中,所以奴才不敢擅自做主,纔來回奶奶知道。”

錦瑟便輕笑道:“這整片的家業都是侯爺的,侯爺要怎麼花就怎麼花,何須來回我知道?你真是糊塗死了。”

管事媳婦忙應道:“是,奶奶一點撥,奴才便明白了。奴才告退。”

錦瑟便微微笑着,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那管事媳婦應道:“奴才都明白了。狐皮斗篷奴才會叫瑞宏祥皮草行的撿着最好的狐皮用,樣式也要最新的。侯爺要的東西,自然是要最好的。”

錦瑟點點頭,說道:“你明白就好,下去辦事兒吧。”

管事媳婦恭敬地福了福身,轉身退了下去。

剩下最後一個媳婦還沒有回話,錦瑟已經站起身來往外邊走去,那媳婦只得匆匆跟上。等錦瑟到了外間的羅漢牀上坐了下來,墨菊轉身把包了一層棉花的竹筐打開,從裡面取出一隻高腰湯鍋來給錦瑟盛湯時,她才上前回道:“回奶奶,奴才是來請奶奶示下,中秋月夜,正是一家人團聚賞月的好時候,往年的家宴都是設在後花園子的疊翠山莊上,不知奶奶喜不喜歡在山上賞月,或者是在雨香榭旁臨水賞月更好些?”

錦瑟接過墨菊遞過來的湯,慢慢的喝了一口,說道:“山上雖然闊朗,但夜深之後未免風涼露重。侯爺身上有外傷,在夜風中受溼寒,對身體沒有什麼益處。今年咱們就不在山上賞月了。”

那媳婦忙道:“那奴才們就去把雨香榭收拾出來,把盆栽的桂花移過去十幾株,再把船槳也找出來,到時候咱們臨水賞月?”

錦瑟搖搖頭說道:“這也不好。水月水月,都是些虛無幻影。我不喜歡。”

這媳婦一時間沒了主意,只得含笑問道:“那以奶奶的意思是?”

錦瑟想了想,說道:“我們後花園子裡不是有一座三層高的樓叫做攬月閣麼?我記得攬月閣下原本是種了一大片海棠的。海棠春天開花,到了這個時節果子已經要熟了吧?就把宴席設在攬月閣上,遠看可觀園中山水,仰望可賞碧空月色,低頭則有累累紅果,豈不甚好?”

“奶奶果然心思巧慧,奴才們再也想不到的。歷來家宴,東西兩府都是在一起過的。今年想必也是要一起過了。奴才這就去預備宴席上用的桌椅屏風,盆景擺設等物。”

錦瑟笑了笑,說道:“這個務必要用心準備。兩邊的合起來,總有不少人呢。男女分作兩席,便沒了團圓之意。若是合在一起,與禮法又有不通。你要好好地費一番心思了。”

那媳婦答應着下去,墨菊便叫小丫頭擺上早飯來。錦瑟簡單的吃了幾口便說飽了,墨菊勸說無用,只得命小丫頭把剩下的飯菜都撤了出去。

肚子裡的孩子漸漸地大了,錦瑟的飯量又一天天的小了。而且一會兒就餓,吃一點就飽,不到兩刻鐘就要小解。如此折騰,弄得她越發的憔悴。

只是懷孕便是如此,總要先有苦才後有甜。吃了早飯後,再無什麼瑣事,錦瑟正要出去走走,散散步消化消化剛吃到肚子裡的食物,便見葉逸風又匆匆的回來了。

錦瑟便詫異的問道:“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葉逸風卻微笑着拉着她的手往回走,一邊說道:“我換身衣服,咱們出去玩一日,如何?”

錦瑟搖頭笑道:“這是什麼時候?眼看着要八月節了,家裡大大小小多少瑣事需要料理,你不說幫幫我,卻來胡攪蠻纏的。”

葉逸風也跟着笑:“喲,這纔多少日子呀,那個愛玩愛鬧的小丫頭就變成了如此顧家的小媳婦了?”

錦瑟無心跟他玩笑,只甩手啐道:“去!你少來笑話我。你看看你自己不也變了個樣子嗎?之前再忙都會陪我一起用飯的,如今倒好,一大早的不見人影兒不說,連飯都懶得回來吃了。”

葉逸風雙手捧着她圓潤的臉蛋兒,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輕笑道:“好了好了,今兒咱們什麼事兒都不管,你只管跟我去。我保證讓你開開心心的樂一天,就當咱們提前過中秋,如何?”

錦瑟笑道:“當真?”

葉逸風又在她脣上啄了一口,說道:“爲夫何時騙過你?你是穿着這身衣服去呢,還是再換一身?”

錦瑟現在身子重的很,人也懶得動彈,便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粉藍色的衣裙,說道:“我就穿這身衣服了,不給你丟臉吧?”

葉逸風笑着點頭,把她從上到下又打量了一番,怎麼看怎麼喜歡,便笑道:“我家娘子穿什麼都好看。”說着,轉身去走了兩步又轉回來,湊到錦瑟的耳邊悄聲說道:“什麼也不穿的話,更好看。”

“討厭!”錦瑟擡手錘了他一拳,又要再打的時候,葉逸風已經笑呵呵的躲開。

葉逸風果然帶着錦瑟出門去,路上錦瑟一再詢問,他都不說。等馬車拐過錦瑟熟悉的一條街道時,便猜到了目的地。於是笑道:“桃源福地嘛,我又不是沒去過,你也用得着這般神秘麼?”

葉逸風笑道:“你之前是去過,不過你細算算,到如今你有多久沒去了?”

錦瑟略一沉思,暗暗地算下來自從嫁給葉逸風進了鎮南侯府之後,自己竟然再也沒來過桃源福地,算下來已經將近半年的時光了。

想到這裡,她正要放下車窗簾子轉過頭來譴責葉逸風軟禁自己不許出門時,卻忽然瞥見街道旁邊有個人正面對着自己站着,同另一個人不知說着什麼,臉上的表情十分的着急。

錦瑟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道亮光,便慌慌張張拉着葉逸風說道:“你快看,那個人是誰,我怎麼看着這麼面熟,卻想不起是誰來了?”

葉逸風聞言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恰好那人似是感覺到有人關注自己,便擡頭看過來,也恰好瞧見這邊馬車的車窗裡那張豔若春花的面容,一時也有些怔住。

“我當是誰,原來是這個無賴。”葉逸風只看了一眼,便伸手拉過錦瑟,放下車窗簾子來,冷聲哼道,“這無賴居然還沒死。”

錦瑟忙推着他的手臂問道:“這是誰來着?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了。哎呀,自從懷了孩子,我這記性好像一天比一天差了。”

葉逸風攬着她的肩膀笑道:“不是你的記性差了,而是你滿腦子都是咱們的孩子,把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都丟開了。剛纔那無賴是賣魚的,他曾經有個店鋪專賣鱈魚,你不是曾經到過他的店鋪裡去麼?”

錦瑟一下子想起來了,忙又問:“對啊!我怎麼把這事兒給忘得一乾二淨了。怎麼後來這事兒沒了動靜,是不是你出手把他的店鋪給抄了?”

葉逸風笑道:“這種小人微不足道,還用得着我出手麼?”

“嘁!”錦瑟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說道,“你還少在我面前得瑟。若不是你出手,你怎麼罵人家還不死呢?”

葉逸風拍拍錦瑟軟軟的香肩,嘆道:“要不說我媳婦聰明呢,真是什麼事兒都瞞不過你的眼睛。那混蛋原本跟胡青海是一路貨色,都是七王爺手下的爪牙。也活該他倒黴,他自己賣假鱈魚謀取暴利,坑害京城諸位王公大臣你都吃了拉肚子也就罷了,還居然妄想進刑部大牢,走門路尋法子想把胡青海那狗奴才給撈出來。你說我能放過他麼?”

錦瑟冷笑:“這種人其心可誅,是不能放過他。”

葉逸風點頭說道:“是啊。所以我便將此事跟岳父大人說了一下。岳父大人和等人,不久便着令手下人去查,他那鱈魚果然是如假包換的假貨,只要吃過的人,沒一個不拉肚子的。岳父大人還查出這廝竟然把那假的鱈魚賣進了宮裡,連太后都因爲吃過這個而鬧了幾天的痢疾。你說他還有活路麼?”

錦瑟聽了這話,忍不住笑起來。笑過之後又遲疑的問道:“你就不怕得罪了七王爺,又被他暗中參奏一本麼?”

葉逸風搖頭說道:“這事兒連太后都動怒了。七王爺哪裡敢承認自己跟這無賴有關。”

錦瑟笑道:“這跟胡青海的事情是差不多的手段了。”

葉逸風說道:“那又怎樣?我們抓住了證據,他們再有權勢也不敢怎麼樣。這無論什麼事情,若是扣上了弒父弒君的帽子,誰也別想翻身。”

錦瑟便問:“那他怎麼還不被打進死牢,這會兒還在大街上晃悠?”

葉逸風說道:“我也說不好。”說着,便擡手在馬車的蓬壁上輕輕地扣了扣。旁邊立刻有人靠過來,應道:“請問主子有什麼吩咐。”

葉逸風便道:“你去查一下北極鮮海鮮館的掌櫃的怎麼從大理寺的牢房裡給放出來了。”

“是。”外頭的隨從應聲而去,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羣裡。

八月的桃源福地又跟之前不同,爲了讓來這裡宴請貴客或者居住在異地不能回家跟家人團聚的客人能夠過一個與衆不同的中秋,葉逸風和杜玉昭等幾個兄弟花費了許多心思,把桃源福地後面的一片園林重新收拾了一番。

別家的園子都以菊花,桂花,芙蓉等花木爲主,桃源福地則是以瓜果蔬菜的豐收景象爲主。院子裡最富有中秋勝景的地方當屬海棠苑裡那一大片紅豔豔的海棠果了。

知道錦瑟不能走太遠的路,葉逸風便吩咐車伕直接從桃源福地的後門進去,把馬車一直牽到海棠苑才停下。錦瑟早就在一進門之後便把車窗簾子撩起來,把這窗口翹着頭往外看。

葡萄架上一串串紫的發黑的葡萄,菜畦裡熟透的金潢色南瓜,還有黃瓜架上碧綠的黃瓜,茄子科上紫幽幽的茄子,無不讓她欣喜感慨。

雖然這滿園秋色讓她興奮地連聲稱奇,但到了海棠苑時,她依然興奮的大叫起來:“啊——怎麼會有這麼多這麼多的果子啊!你從哪兒找來的園丁,居然能把這片海棠給侍弄的這麼好!”

葉逸風笑道:“這片海棠原本是珍貴的西府海棠品種,本來這種樹只用來看花就很是可惜,我一直想着它應該能結出甜美可口的果子來纔對。只可惜我們這裡的花匠都不懂。”

錦瑟說道:“我之前也在書中看到過海棠果酸甜可口,是可以吃的。可我們大虞朝的人似乎都不怎麼喜歡海棠果。秋天各色水果都多得很,卻唯獨不見有賣海棠果的。”

葉逸風笑了笑,說道:“這都是先帝爺的緣故。因爲以爲太妃曾因爲吃了海棠果而毀了容貌,變得醜陋不堪。所以後來人們便都不敢吃海棠果了。”

錦瑟嘆道:“這是無稽之談吧?”

葉逸風搖頭,說道:“這個不好說。《食物本草》中記載海棠果:”味酸,甘,平,無毒。食之能治泄痢。如此海棠果應該是無毒的。可宮裡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傳出來總是駭人聽聞。所以這幾十年來,海棠便只作爲觀賞的花卉栽種,海棠果再好,也沒有人願意去吃它。“ WWW● тt kдn● C 〇

說話間,歐陽鑠和藍蒼雲兄弟二人已經從海棠林裡走了出來,看見葉逸風和錦瑟站在海棠樹下說話,便取笑道:”大哥,你跟大嫂在家裡還恩愛不夠?到了這裡也不進去,只兩個人在這裡說什麼悄悄話。“

錦瑟聽見聲音笑着轉過身來,說道:”就你貧嘴,知道你今兒在這兒,我就下帖子把嘉禾郡主也請來了。“

歐陽鑠立刻擺手求饒:”大嫂,你饒了我吧。那個母夜叉若是來了,我寧可被大哥流放,也不參加這次兄弟聚會了。“

藍蒼雲上前來跟葉逸風拱手見禮後,又轉身給錦瑟微微躬身,叫了聲:”大嫂。“

錦瑟微笑着點點頭,說道:”有些日子沒見三少爺,三少爺竟然越發的英武了。“

藍蒼雲被錦瑟取笑也不覺得怎樣,只淡淡的笑道:”兄弟不過是老樣子罷了,只是大嫂的變化可真是大。這纔多少日子沒見,大嫂竟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若不是您站在我大哥身邊,兄弟可就不敢認了呢。“說着,他的目光從錦瑟圓滾滾的肚子上撇過,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錦瑟立刻撅嘴,不等說話,歐陽鑠也跟着笑起來:”我說大嫂,我小侄子還乖吧?這還有多久這小傢伙才能出來跟我們見面啊,等他生下來我就抱走,以後我幫大哥大嫂帶孩子,保證把他教的天下無敵。“

”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葉逸風淡淡的瞥了歐陽鑠一眼,轉頭又攻擊那個嘲笑自己媳婦大肚翩翩的傢伙,”老三,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不過行宮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公事沒那麼忙了,你也該考慮一下你自己的事情了。“說着,他又擡手在藍蒼雲的肩膀上拍了拍,方拉着錦瑟往裡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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