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無求心想那蔚氏父子狼子野心,定然有甚麼巨大圖謀,但眼下雲城雪受到刺激過大,須得從長計議,既得《六氣九竅訣》下落,先問問清楚,於是道:“雲小姐,此事咱們先不計較,雲盟主讓你帶出來的虎、豹、鹿、猿字畫現在何處?”
雲城雪道:“就在我隨身的包裹中。”
應無求大喜道:“可否借在下瞧上一瞧?”
雲城雪道:“師公留給爹爹的東西憑甚麼要給你?”說罷轉身回走,躺在牀上一聲不吭。
宋學武既知應無求親身經歷,自然猜到了其心中所想,遂道:“雪兒,你爹爹現今定然凶多吉少,咱們得設法出去幫助他纔是。”
雲城雪哭道:“宋叔叔,你就別騙我了,來時我便聽說了,這巢湖被稱作人間煉獄,進來後難免一死,又如何出得去?”
宋學武道:“你可知這位應少俠是誰?他便是清風鎮大敗奪命劍的追魂刀傳人應無求應少俠,若有他相助……”
宋學武話未說完,雲城雪已探頭至石洞前,瞪大雙眼,盯着應無求道:“你真是白狼大俠?”應無求尚未迴應,她又道:“算了吧!白狼大俠武功天下第一,又怎會被困這小小的監牢,你們休想哄我。”說罷即低頭回到牀上,獨自心傷。
宋學武與應無求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天下第一賭莊位於洛陽北郊,依山而建,四周綠樹環繞,遠遠望去,似與山巒相平。數十年來,宋學文經營有方,讓此處成爲了天下賭徒的聚攏之地。“尋常巷陌,洛陽人家,富可敵國。”此句乃定江南對天下第一賭莊的盛讚,亦是對宋學文斂財之道的肯定。
張國芳飛身而下,穩穩落在了賭莊門外不遠處的石橋之上,但見眼前門庭若市,一片熱鬧景象,不由慶幸一陣,自嘆道:“還好沒有錯過。”他走下石橋,坐在柳樹下的石凳上,遠遠望着門口,卻不急着前去。
賭莊門口設有一關卡,當中靠右擺着一長桌,前坐一眼戴花鏡,鬍鬚花白的瘦老頭,四個勁裝結束的漢子分立左右,威風凜凜。只聽一漢子喝道:“不要擠,不要擠,拿好通行證。”進門者皆要拿出通行證,向那老頭展示,得到應允方可入內。到底何爲“通行證”?張國芳再清楚不過了。
天下第一賭莊表面上是賭博場所,實則是寶物交易之地。賭莊其貌不揚,但它的下面卻是一座宏偉壯觀的地下城。每月二十日,地下城都會舉辦奪寶大會,各種古玩珍物悉數亮相,吸引了不少達官貴人、江湖俠士。而進入賭莊參加奪寶大會的的通行證則是那些稀世之寶,除了賣家還有買家,買家的通行證便是最低可拿得出一萬兩銀子。張國芳作爲天下第一盜賊,手中的珍寶自然不少,因此每月都會前來湊熱鬧。
人流如長蛇一字拉開,從門口至石橋尾,排成了三隊。瘦
老頭其貌不揚,辨別寶物真假倒真是高手,歷代名家書法、字畫、古玩,他細瞧一眼便知真假。真寶在手者春光滿面,悉數入內;持假寶者懊惱不已,只得悻悻離去。數百人的長隊,頃刻間少去一半。
一穿戴光鮮的闊少上前,將一疊銀票往桌上一攤,看他那打扮、架勢,便知是富家子弟。瘦老頭翻了翻銀票,道:“十萬兩銀票,真的!”
衆人一陣驚歎,皆爭相觀望這有錢的主。闊少不屑道:“廢話,當然真的。”遂大步進得門內。
接着是一個模樣俊俏,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他翻開包裹,將一隻細頸花瓶放在桌上。瘦老頭舉着放大鏡,瞧了一眼道:“仿製西周棱頸花瓶,假的。”
書生急道:“不可能,怎麼會是假的,這可是我祖上傳下來的。”
一守衛大漢道:“少廢話,快滾。”
書生道:“這花瓶本就是真的,爲甚麼不讓我進?”
大漢道:“先生說是假的就是假的,快滾。”
其後之人當即議論紛紛。“曾先生坐鎮賭莊多年,怎麼會看錯。”“假的就假的,快點讓路啊!”“這西晉棱頸花瓶可是稀世之寶,若是真的,定然價值不菲。”“這花瓶紋理清晰,色澤光豔,不像是假的。”……
書生不服曾先生判定,爭執不下,四大漢齊上前,欲武力解決。
張國芳起身厲喝道:“等等。”
衆人循聲望來,看着他走路時一身晃動的肥肉,不覺一驚,議論之聲再起。“這塊頭,至少四百斤啊!”“豈止四百斤,五百斤都有。”“他一個打四個應該不是問題吧!”“徒有其表,說不定是個吹風倒。”
但見張國芳大踏步而來,四大漢驚了一跳,曾先生露出了驚恐的眼神,道:“你是……”
張國芳雙手撐着桌子,打斷道:“先別問我是誰?咱們還是先看看這花瓶。西周花瓶多爲宮廷專用,這花瓶無論從形狀還是色澤,俱顯高貴,再看這印章與紋理,歲月沉澱,年代久遠,如何能夠仿造?”
書生面露喜色,其後之人即議論紛紛,皆道其言有理。
張國芳又道:“曾先生,請問你從何看出它是假的?”
曾先生啞口無言。
一側大漢道:“你……你是不是想鬧事?”其言語中透露着膽怯與驚恐。
忽然,一聲:“何人敢在天下第一賭莊來鬧事?”憑空傳來,鏗鏘有力,威懾十足。正當衆人驚恐之時,洪天霸疾步出得門來。
四大漢齊指張國芳道:“是他!”
洪天霸怔了一下,笑道:“原來是張大俠,莊主方纔還唸叨你吶!”又對那四大漢道:“混賬,張大俠你們都敢攔,真是不想活了。”
張國芳道:“洪總管莫要動怒,一點小誤會罷了!”
洪天霸道:“張大俠,快請進,莊主候你多時了。”
衆人又開始悄聲議論。“怎麼沒通行證都讓進啊?”“他是哪個張大俠?”“笨蛋,天下第一盜賊會飛的胖子張國芳都不知道啊!”“原來他就是張國芳,這身材能飛起來嗎?”……
張國芳剛走,只聽曾先生喝道:“西周棱頸花瓶,真的!”
書生當即興奮道:“謝張大俠!”
張國芳與洪天霸一道,繞過前院賭莊,直奔後院。宋學文一般都在書房,見客也不例外,張國芳來此數十回,對此瞭如指掌。他信步直走,隔着後花園遠遠望去,透過書房窗戶,便瞧見獨自徘徊於書房的宋學文,於是道:“洪總管,你不必跟着了,我獨自去便可。”
洪天霸道:“好的,恕在下怠慢。”遂轉身出了後院。
張國芳繞過窗臺,進得客廳,到了書房門口,與宋學文咫尺之遙,因他進來時稍稍施展輕功,走路沒有一點聲響,宋學文竟全無察覺。
地下城每月二十奪寶大會,凡是成功交易的寶物,天下第一賭莊都要從中抽取百分之十的利潤。因此,寶物的價值越高,越能吸引人,莊家得到的利潤越豐厚。
張國芳被稱天下第一盜賊,其手中的奇珍寶物自然價值高昂,自他參加奪寶大會以來,宋學文獲取了不少利潤。因此,每逢奪寶大會之際,宋學文都會放出張國芳要攜寶出席的風聲,並邀請許多朝廷官員、各地富商前來奪寶。如若張國芳不來,宋學文的信譽及收入皆會受到影響。宋學文望着窗外,不時發出陣陣嘆息。
張國芳自然知道其心中所慮,不覺輕聲一笑。宋學文即回頭,臉色瞬間大變,喜道:“張大俠,你終於來了!”
張國芳笑道:“沒想到宋莊主這般掛念我,早知如此,我當及早趕來纔是。”
宋學文道:“見笑,快請坐!”
二人倚窗而坐,正說間,侍從已將茶水端上桌來。
宋學文盯着張國芳放在桌上的包裹,道:“張大俠,這就是那兵聖孫武的《孫子兵法》手稿?”
張國芳驚道:“你怎麼知道是此物?”
宋學文道:“聽聞皇城御書房寶物被盜,皇帝龍顏大怒,在下於朝中有幾個知交好友,多方探聽,才得知失竊之物乃《孫子兵法》原稿。”
張國芳笑道:“皇城失竊,又與我何干?”
宋學文笑道:“敢在皇宮行竊,太歲頭上動土,此等壯舉非張大俠莫屬!”
張國芳笑道:“不愧是奸商,甚麼都逃不出你宋莊主的眼睛。”
宋學文道:“過獎過獎,可否讓在下見識見識這無價之寶?”
張國芳道:“急甚麼?再有片刻就奪寶大會了。”
宋學文笑道:“也是,那我就等會再開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