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尤仇和鬱蒙走了過來,齊嚮應無求問好,相互寒暄了幾句。
應無求道:“剛那女子是何人?爲何要關押至此?”
陰謀道:“我等也不知,奉命行事罷了!”
尤仇道:“今日凌晨時分,兩個陌生人帶這名女子來到巢湖,出價十萬兩,言明要將其嚴加看管,湖主外出,夫人做主接了這單買賣。”
鬱蒙道:“這買賣來得輕鬆,湖主回來定會大加讚賞。”
四人大笑起來,應無求也奉承着笑了幾聲。
忽然,鬱蒙指着右側石壁道:“應少俠,那是甚麼?”
應無求心想壞了,難道是宋學武鑿開的石洞,急轉身看去,石壁小洞已被堵上,縫隙外懸掛着方纔的雞架,光禿禿的牆壁上出現這種東西,難怪被人看出來。他心想定是宋學武吃完雞後,將雞架放在了小洞,着急堵上,忘了取出,於是笑道:“沒甚麼,雞骨頭罷了!”
陰謀笑道:“這可夠藝術的。”餘人亦笑。
再無他事,四護法便嚮應無求道別,隨即離去。
待腳步聲消失,應無求所在監牢右側小洞立方石突然被拔出,宋學武的頭立時顯現出來。
應無求道:“剛纔可嚇死我了,若被他們發現,定然將你扔進暗河。”說罷大笑起來。
學武道:“應少俠,快將對面石壁小洞立方石抽掉。”
應無求左右瞧了瞧,恍然大悟,斥道:“枉我對你敬重有加,沒想到你竟是這般無恥之徒,活該在此受罪。”
宋學武苦笑道:“哎呀,應少俠你誤會了……”
應無求打斷道:“我誤會甚麼?你多年未近女色,看人小姑娘漂亮,心生歹意,是也不是?”
宋學武道:“呸呸呸,我宋某人雖不濟,卻也沒你說得那般齷齪,只是那小姑娘我似曾相識,想問幾個問題。”
應無求瞧了瞧宋學武的臉色,甚是焦慌,遂半信半疑地將左側立方石抽掉,由於武功盡失,他費了好大力氣。立方石落地,他忽覺不妥,心想這石頭如此沉重,如何再放回去?
只聽宋學武催促道:“應少俠,你讓那女子起來,讓她瞧瞧我,是否認得?”
應無求探頭去瞧,只見那女子低着頭,雙手抱膝,蹲在牢門前,隱隱能聽到其啜泣之聲,於是道:“姑娘,你哭甚麼?”
宋學武急道:“你費甚麼話。”
應無求回頭瞪了他一眼,又道:“姑娘,這位宋大俠說你像他朋友,能否讓他瞧上一瞧。”
那姑娘始終毫無反應。
宋學武急得直跺腳,道:“兄弟,你這算甚麼問法?你這情商簡直跌進谷底了。”
應無求好心好意換得冷言譏諷,大感不快,道:“那你自己問去吧!”
宋學武道:“應少俠,算我錯了,我向你道歉,你去瞧瞧她眉梢是不是有顆痣。”
應無求瞧也沒瞧道:“她低着頭,看不清。”說罷轉身躺回牀上,不再啃聲。
宋學武道
:“好吧!還是我自己來問。”遂揚聲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叫雲城雪?”
說來也怪,宋學武剛說完,那姑娘即起身來到石洞前,望着他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應無求心想,原來這姑娘叫雲城雪,果有傾國傾城之貌,遂起身坐在牀上望向她,只見明眸皓齒,如鑲嵌在夜空的星辰般明媚。兩行鉛淚兀自未乾,叫人好生憐愛。真如宋學武所言,她的右側眉梢間真有一顆痣,更像是一個飾品,讓她更加光彩照人。
宋學武道:“雪兒,我是宋叔叔,還記得不?”
雲城雪略有所思,疑道:“宋叔叔?”
宋學武又道:“你爹最要好的朋友,宋學武,還記得不?”
雲城雪驚道:“宋叔叔,真的是你……”喜極而泣,哭出了聲響。
應無求心想,原來這雲城雪是雲滄衡的女兒,乃鄱陽湖少主,當下心道:“雲滄衡乃江南五湖盟主,誰人如此大膽,竟敢囚禁他的女兒?”爲一探究竟,便不再多想,而是用心聽他們對話。
宋學武道:“雪兒,到底發生了甚麼事?你怎麼會被抓到這來?你爹呢?”
雲城雪啜泣道:“三日前,爹爹出門後再也沒回來,有人夜闖家中……”
宋學武道:“雪兒,你先別哭,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慢慢道來。”
雲城雪啜泣着抹去淚水,抽噎幾聲,道:“三日前,爹爹正在房中研究字畫,自我記事起,那四幅虎、豹、鹿、猿的字畫便掛在他書房中,他每日都要抽時間瞧上一瞧。”
應無求驚道:“甚麼?你說那四幅虎、豹、鹿、猿的字畫在你爹那兒?”
雲城雪吃了一驚,道:“宋叔叔,他是……”
宋學武道:“這位是應少俠,前日剛被抓進來,我兩是朋友。”又對應無求道:“應兄弟,你先彆着急,聽雪兒講完再說。”
應無求道:“失禮。”
雲城雪繼續道:“我端茶給爹爹,隨口問道:‘爹,這字畫您都瞧了十多年了,到底有甚麼端倪?’爹笑而不語,只道:‘雪兒,這是你師公留給我的東西,我瞧它便能想起他。’
我問道:‘師公?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
爹爹道:‘你師公,也就是我的師傅乃是一位世外高人,喚作月上真人,他俠骨凜然,清風道骨……’
忽然,管家老劉手持一封書信進來交給爹爹。
爹爹看罷書信,表情凝重,心事重重。我問道:‘爹,發生甚麼事了?’爹爹道:‘雪兒,你娘死得早,這些年來爹沒有照顧好你……’那一刻我纔看清他兩鬢白髮,眼裡噙着淚花,不禁哭道:‘爹,您別說了,我理解你。’
爹爹又道:‘雪兒,爹得出去一趟,若天黑之前沒有回來,你便帶着師公留下的字畫趕快逃走,去咱們鄱陽湖總舵尋求遊、竺、權、逑四位長老保護。’
這許多年來,爹爹從未有過這般恐怖嚇人的言語,我知道這次事情沒那麼簡單,便緊緊依偎在他的懷中
,生怕這是最後一次相擁。
爹爹道:‘雪兒,你長大了,往後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說罷轉身離開了,任我如何呼喚,也不回頭。
夜色漸垂,月上柳梢頭,始終不見爹爹回來。我收拾好行囊,正欲離去,只聽屋外陣陣慘叫聲。我從窗戶望去,十多個蒙面黑衣人翻牆入院,與護院們殺作一團。那羣人個個武藝超羣,護院們一個個慘死其手,管家老劉也不例外。眼見黑衣人衝進屋內,我急躲在牀下,直至次日清晨才鑽了出來。我到屋外一瞧,院子裡橫七豎八躺着許多屍體,竟全是自己人。
驚嚇之餘,我想到了爹爹臨走說過的話,便從後門出去,直奔鄱陽湖總舵而去。眼看就要到總舵了,三日前黑夜那夥黑衣人橫空殺出,將我擒住了。
一人喜道:‘多虧大哥英明,終於在此等住了這小妮子。’
另一人道:‘大哥,這小妮子長得如此美豔,不如咱們就……’餘人大笑。
只聽那位大哥道:‘混賬,休要胡來,少主有過吩咐,絕不能傷害她,否則咱們兄弟也在劫難逃。’
一人道:‘大哥,那怎麼處置這小妞?’
那位大哥道:‘少主說先將她關押在巢湖牢底,這件事就由老六、老七去辦,這是十萬兩銀票。’老六接過銀票,然後同老七一起將我押解至巢湖。”
梨花帶雨初放晴,香豔欲滴羨煞人。此刻的雲城雪絕對不負傾國傾城之名,連應無求都不禁多看幾眼。
宋學武道:“你爹爹千變手獨步天下,江湖上少有對手,到底是何人敢與他作對?”
雲城雪道:“會不會是那十三個擒住我的黑衣人?”
應無求道:“絕不可能。”
宋學武道:“你怎麼敢斷定?”
應無求並未急着作答,而是起身走向雲城雪,道:“雲小姐,那十三個人是何地口音,你可聽得出?”
雲城雪道:“既非江南口音,也不像中原口音。”
應無求又道:“雲小姐,押解你至此的老七,臉上是否有一道疤痕?”
雲城雪不假思索道:“對,自鄱陽湖往巢湖一路趕來,老六、老七並未蒙面,我看的清清楚楚,老七左側臉頰是有一道疤痕。”
應無求道:“這就對了!”
宋學武急道:“應少俠,甚麼對了?”
應無求道:“那十三人便是西域十三羅剎,若我猜得不錯,對付雲盟主的人便是他們所說的少主,洞庭湖少主白衣書生蔚孝林。”
宋學武信服地點點頭,心中自嘆隱居江湖十年之久,竟不如應無求這個後生知道的江湖之事多。
雲城雪怔了一下,忽道:“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不可能是蔚孝林。”尖叫着竟哭出了聲。
宋學武道:“雪兒,應少俠所言極有道理,爲甚麼不可能?”
雲城雪道:“一月前,爹爹和洞庭湖主蔚成蔭做主,已將我許配給蔚孝林,他怎麼可能去謀害爹爹?”
宋學武沉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