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隻石鎖被擡了出來,擺在了空地之前。
最小的五鈞,最大的三十鈞。那名文士再次帶着三名武師走了出來,看了看場中諸人,發現直系子弟竟然走了一半還多,不由得一聲冷笑。
“我忘記跟你們說了,今年族塾的三條規定,是家主和家老會一同定下的。如果誰不願意遵從,將永遠不得進入族塾。”就像是說了一句餓了要吃飯渴了要喝水般平淡,文士伸手揉了揉腦袋,道:“年紀大了,總是容易忘事,你們不會介意吧?”
看着他扮作無辜,實際上卻眼中精光閃閃,滿臉陰謀得逞的樣子。一衆直系子弟面面相覷,臉露苦笑。而那些旁系子弟和下屬子嗣們,則是不由齊齊露出微笑,大聲迴應不介意。
顯然他是故意的。
項彬對這位文士的感觀不由大好,只是心中疑惑他爲何要如此做,難道不怕得罪人麼?
抱着同樣疑惑的人不在少數,有人出言相詢,有了解底細的人回道:“這位先生姓酈,名蒲博,經綸術已達‘齊家’之境,乃是我項家知名的謀士,就連家主平日見到也要客客氣氣的。那些蠢笨直系子弟竟然不知酈先生底細,真是一羣白癡!”
“酈先生出身微薄,年輕時據說吃過很多苦,對這些公子哥們,很是沒有好感。”另一名知曉內幕的少年也插言說道。
酈先生面無表情看着場間衆人,緩緩說道:“現在開始測試,方法很簡單。”他伸手指着那幾只石鎖:“舉起五鈞之力就算過關,進入丙科。舉起十鈞算是優等,進入乙科。舉起十五鈞者極佳,進入甲科。不過……”
酈先生頓了一頓,又道:“我懷疑你們有沒有人能進甲科,就算是進了,也並不值得歡喜。我給你們一個忠告,就算你有實力,也最好不要進。”
這番話當即又引起了一衆少年的悄聲議論。先前說話那少年道:“聽聞甲科生每日都要對戰,對手涉及上界族塾學生、族塾內武師、項家軍中的高手,還有天地玄黃陣界中的對手,過的是生不如死的日子。不過凡是從族塾甲科熬出來的學生,如今都已是天下聞名的高手。”
旁邊幾人打了個寒顫,有些驚懼的道:“這樣天天打,能活下來嗎?”
那人似是十分享受這種替人解惑的感覺,搖頭晃腦的道:“兄臺有所不知,甲科生日子是苦一點,但待遇也是相當不錯。每日都有各種靈丹妙藥補身,還有各色武技任你習練,更是有高手坐鎮解惑,隨問隨答……種種有待,不一而足啊。”
許多人又流露出羨慕神色,但卻旋即紛紛嘆氣,有人道:“我最多能舉起八鈞之力,連乙科都進不了,真是沒用。”
“兄弟你何必妄自菲薄,想來我等實力相差也不大,最多進入乙科。那甲科也就是直系子弟能進,想也沒用,何必自尋煩惱。”
虎子眉頭蹙起,不解問道:“爲什麼甲科只有直系子弟能進?難道我們不許進麼?”
那人用看白癡的眼光望向虎子,譏諷笑道:“這位兄臺,你能舉起十五鈞麼?那些直系子弟,天天用丹藥補着,吃着血氣丹長大,身體潛能開發的比項家牧場的**還要好!若不是他們能進,還有誰能?”
虎子雙眼一瞪,道:“你怎麼知道我舉不起十五鈞?我舉二十鈞給你看!”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恥笑之聲,一人指着虎子鼻子笑道:“胡吹大氣!你要是能舉起二十鈞,我把你的鞋吃了!”
“哈哈哈!”這句話引發了更大的笑聲,有人好心說道:“兄弟,那些直系子弟最喜歡取笑人,你若是能成功便罷,若是不能成功,勸你還是不要試,免得自取其辱。”
虎子皺着眉頭,半晌沒有言語,衆人還以爲他心中膽怯,俱是心中暗笑。誰知他卻忽然苦惱的說道:“鞋我還要穿,雖然再買雙也行。但這雙卻是我姨娘親手做的,我捨不得。要不,吃襪子行麼……?”
衆人一片愕然,說要吃鞋那人以爲虎子是存心戲弄於他,當即面色陰沉,一甩手說道:“不可理喻!你若真能舉起,我便吃了你的襪子又何妨?可你若是舉不起呢?”
虎子乾脆的應道:“那我就吃你的襪子!”
“好!一言爲定!”此人顯然也上了脾氣,冷笑對身周人道:“你們都聽見了,做個見證!”
此時測試已經開始,被點到名字者紛紛上前舉石鎖,虎子無視周圍衆人譏諷的神情,對項彬說道:“錘頭哥,你舉那個三十鈞的,給這幫沒見過世面的人開開眼。”
項彬微微一笑正要說話,身邊衆人卻是齊齊搖頭,終於坐實了虎子是在吹牛,滿臉不齒神色。
此時被叫到之人,大多是下屬子嗣,這些人上去後,竟是多數連那五鈞的石鎖也舉不起,合格者不過十之二三。
“怎麼回事?合格的怎麼這麼少……五鈞很難舉嗎?”一人奇怪問道。
那“萬事通”笑着回答道:“這些下屬子嗣,就算是能舉得起,多半人也不願盡全力。他們想着的,是進入那軍塾。來此舉石鎖,不過是爲了混一混而已,若沒參加過族塾入試,進入軍塾後也沒面子。”
“這又是爲何?那軍塾比族塾好嗎?”
“自然不是,他們多半還是覺得,就算進了族塾,恐怕也無法名列前茅。還要終日忍受別人的嘲笑鄙視,每年還要交一大筆的銀兩學費,覺得心中不值吧。”
衆人恍然,項彬不禁想起了在莊園第一天特訓時,那被項海東淘汰掉的幾個玩伴。如今看來,當日他們未必是真的跑不動了,也許自小就被灌輸了這種想法,所以才放棄的吧。反正是進了族塾也難以出頭,又何必去受那個罪?寧爲雞頭,不做鳳尾,是這樣麼……
終於點到了這些旁系子弟們,一個個上去後,竟是大部分都能合格,鮮有人舉不起五鈞。舉起十鈞者也不少,但卻無人去舉十五鈞的石鎖。
那些直系子弟們一直冷眼旁邊,有人嘲笑道:“不過是一羣渣滓罷了,就算進了族塾,也只配給我們提鞋!原來所謂的同室而學,也只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真是可惜了走的那些人。”
許多人神情恍然,暗道的確如此。雖說沒有身份之別,但只要進入不了甲科,豈不是仍舊與這些直系子弟有距離?最多是直系中有人進入乙科,但那樣的人,想來也沒有多少。
“龍且!”
忽然,項彬聽到了一個令他有些耳熟的名字,只見一名一直沉默寡言,約莫有十五六歲的少年從旁系子弟中走了出去。
項彬微微一怔,怎麼項家子弟還有姓龍的?
“這傢伙我知道,他爹是鎮西侯大公子項天將軍的手下,入贅到了項家,娶了天公子的堂妹,勉強算是旁系吧。不過這小子很厲害,聽說兩年前便跨入了練體境。”
那龍且越衆而出,走到十五鈞的石鎖前站定,一羣人屏住呼吸,凝神觀看。只見他彎下腰握住石鎖,嘿的一聲,緩緩的將其舉了起來。
“舉起來了!果然厲害,竟然真能舉起十五鈞啊!”有人驚歎說道。
一衆旁系子弟神情複雜,俱是露出羨慕神色。一名離着不遠的直系子弟戲謔道:“嘖嘖,不容易!廢物中也出了個人才,唉,好好的甲科,混進這麼一個老鼠,倒胃口啊……不過還好只有一隻,呵呵呵。”
衆人早已習慣了直系子弟的冷嘲熱諷,雖是心中慍怒,卻實在無話可說。虎子怒目而視那人,引起了對方的注意,冷冷說道:“看什麼看?小子你不服麼?待會入試結束,爺不介意教訓教訓你。”
“你爺爺的!你等着我,要是不打的你爹都認不出你來,老子就不姓項!”虎子怒聲回道。
“算了算了,兄弟,別和他們吵。”看見虎子如此性情,之前鄙視他的幾個人又對其好感大增,紛紛勸他。
“別和他們吵,你會吃虧的!小兄弟,你這性子可得改改。”
“屁!”虎子一甩胳膊,指着衆人怒聲道:“就是你們這幫不爭氣的玩意,才讓他們如此囂張!”
“操!你算老幾啊,好心當成驢肝肺!”衆人大怒,轉頭紛紛離開,不再理睬虎子。
項彬不由無奈的笑笑,虎子性格自小便是如此,從來只有他欺負別人,又服過誰?當然,自己除外……
終於,酈先生點到了虎子的名字。虎子冷哼一聲,分開人羣大踏步而去。
那名直系子弟冷笑着看他出去,大聲道:“我看看你有多大出息,千萬別不敢回來!”
虎子越衆而出,直接走到那二十鈞的石鎖面前,蹲下了身子。
“真舉二十鈞?這傢伙太自不量力了!”與虎子打賭吃襪子那人譏諷笑道。
“大話都說了,不試試下不來臺吧。”
“哼!試了更下不來臺!”
“嘿!”虎子一聲爆喝,中氣十足,響徹全場。只見他雙臂肌肉劇烈蠕動,手握二十鈞的石鎖,穩穩的舉過了頭頂。然後緩緩轉過身來,衝着衆人冷哼一聲,狠狠的將石鎖拋在了地上。
……
……
所有人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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