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衰男

不得不說,這個姓蘇的男子簡直就是一傾國傾城的妖孽。

我從來沒想過,一個男子的身段也可以柔軟似水,當他紅袖廣揮,躍身一縱時,那動人的姿態竟比九天仙女下凡塵,在他四周,那些環肥燕肉的美人兒,無一不黯然失色。

舞罷,他得到了滿場的喝彩聲。當他悠然自得的走下月臺,帶着天皇巨星般的風采,受萬人矚目的同時,我也近距離的看清了他的容顏。

比起方纔在月臺上的纖美舞姿,如楊貴妃般的嫵媚神情,此時的他已恢復了男兒般的剛毅,臉色淡然,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雙像朝露一樣清澈的眼睛,英挺的鼻樑,像玫瑰花瓣一樣粉嫩的嘴脣,還有那令女人爲之嫉妒的白皙皮膚……

是的,像他這樣白淨而頎長的男子,穿着這樣一身硃紅色錦緞衣衫,那簡直是將風華絕代發揮到了極至。如果是女人,他真的可以談上得是一位絕色美人,而我那被人稱爲雙美的姐姐,估計連他的一個手指頭也沾不上。

就在我略微被這個蘇姓男子的美貌震住時,突然發現那美人竟睜着一雙黑珍珠一樣的眼睛瞅着我,嘴角微微掛起一絲壞笑,看似風情萬種,卻又顯得狂傲不羈。

我可以承認,我有被電到。這樣的男子儘管他有些女化,但是他的渾身上下都揚溢着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

如果換到二十一世紀的我,對於在情場上身經百戰的我,我當然可以淡然應對這電力超強的雙眸,以及那曖昧十足的微笑。可是,現在的我,只有十四歲啊十四歲,而且木發育啊木發育,在一堆姿色不凡的美女中,我只不是過是一朵微不足道的花骨朵啊。那男人腫麼可能對我笑?我心裡明明高興得要抓狂,神色卻假裝淡定的掃了掃四周。

左邊是一個挖鼻子的猥瑣大叔,他正一邊扣鼻,一邊打量樓上那些穿得清涼舉止卻頗爲火熱的姑娘們。想趁機尋找有利角度,進性免費觀看。

右邊則是一個濃妝豔抹,看似上了年紀的老妓女。那女人爲了掩飾自己的滄桑,竟用胭脂將臉塗得如殭屍一樣發白,紅脣如熊熊烈火在一塊荒地燃燒,她只需微微一笑,那好似麪糰般的臉就像被人狠狠揉捏了一番,全是褶子和皺紋,讓人看了簡直有種抓頭皮的衝動。此時,她還自認風姿不凡,一路都對那些來往的客人們擠眉弄眼。

我嚥了咽口水,暗忖,他該不會是衝這個女人在笑吧?

就在我的猜疑剛剛落定時,他卻陡然出聲:“你,過來。”

當他修長的食指確定無誤的指向我時,我才完全確定,他微笑的人是我,看的人是我,現在找的人是我。

面對帥哥,我竟沒有一點氣度,完全像個卑微的僕人,就連自己也把自己當成了跑路的狗腿子。

我沒走兩步,旁邊的人開始起鬨。樓上樓下的姑娘們各自朝我投來不屑的目光,畢竟是妓院裡的女人,嘴裡開始噥咕,有些髒話自然而然的飄了出來。

我聽着心裡不舒服,不錯,我又沒怎麼樣,我不過是來送個信,還被這麼多人罵。我暗自惱火,楚天霜這該死的女人,叫我做這種差事,吃力又不討好,算你狠。

當我在心裡惡罵時,那叫蘇士賢的男人突然停下身來,坐到樓苑外的一處長廊上,他慵懶的擡起腿,用一隻手拄着下巴看我,一頭絲綢般光滑的黑色長髮披瀉下來,如瀑布一樣,這樣美麗的青絲,正是古人所描繪的青絲。我當時有種衝動,就是上前摸一把。這頭髮,比飄柔廣告更加逼真吧。

“嘿,丫頭,發什麼呆呢?”

就在我看得如神的時候,他驀地衝我咧嘴一笑,聲音如悠遠醇厚的笛子。

我猛的回過神來,有些發囧的搖了搖頭道:“沒什麼,這假髮哪裡買的?還有貨源沒?”

“假髮?”他一驚,有些愕然的摸了摸他的頭髮。

“呃……不是,我是說,你找我有什麼事?”我用手比劃着,想掩飾自己的心虛,因爲我怕我的手會隨時不受控制,上前去摸一把他的頭髮,以及那像玉一樣雕琢出來的俊顏。

他卻不置可否的笑道:“應該是你要找我吧,我把你帶來人羣稀少之處,就是不想讓你難堪,你怎就認爲我要尋你了?”

“你怎麼知道?”我微微一驚,一是想掩蓋住自己方纔的自作多情,二是感到無比憤怒。這傢伙一眼看穿了我的把戲,看樣子楚天霜平時沒少找我送信。

他輕輕搖頭,嘴角的笑意不知是譏諷,還是他本持的清高。

“小丫頭,如果我沒猜錯,你是來給楚丞相府的二千金送信吧?”

丫你妹啊,我也是丞相府的千金好不好,只是平常不愛打扮,沒她那麼明顯好不好?雖然心裡這樣罵,但我嘴上還是如實照樣回答:“不錯,我是來送信的。”

聽到我的回答以後,蘇士賢絕美的鳳眸沒有一絲波瀾,只是牽了牽薄脣,淡淡道:“回去吧,這不是姑娘家該來的地方。”

我二姐我雖接觸不久,但此女高傲狂妄,目中無人。且自大無比,自以爲自己才貌雙絕,天下無敵。這次派我送信,人家蘇公子竟冷淡回絕,要讓她知道,她豈不是把肺都要氣爆?

不可否認我是興災樂禍的,但我沒有傻冒的表現出來,只是裝出一副很天真的樣子道:“回去是要回去,可信呢?”說完,我連忙從袖口裡面掏了出來,裝出很急的樣子。

對方依舊淡漠的望着遠處,彷彿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他不過是一個看客,一個路人甲而已。

“這些信的內容千篇一律,多了,也就乏味了,所以,收與不收,都是一樣,不會因爲什麼而改變。”

“不一樣,不一樣,這次真的不一樣。”這次經過我精心設計,怎麼會一樣呢?

“有何不一樣?”他語調中終於有了一絲起伏,看我的時候眉宇輕輕一蹙,帶着一絲疑惑。

“咳,我二姐……不是,二小姐她說了,這次的信和上次絕對不一樣,她吩咐我務必要讓你請眼過目。”

“噢?”他帶着質疑的揚了揚脣,眼裡除了看我的神情多了一絲趣味以外,對信彷彿還是不是很關心。

我被他盯得有些心虛,畢竟在信上做手腳是不光榮的,要被他發現了,然後再告訴我的二姐,我估計我會在短期內被她虐待得我媽都不認得。

“咳咳,蘇公子,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你就看看嘛。真的,與往常大不一樣的。”

“是嗎?今天的你彷彿也變得大不一樣,既然如此,那你就拆開信,念念其中的內容吧。本公子倒要看看,有何不一樣。”

“你確定讓我念?”我故意裝成很爲難的樣子,但其實又真的很爲難,這偷樑換柱的陰招已經夠狠了,可還要我再把它大聲念出來,我真的很爲難啊。

“有何不可,難道你不識字?對了,本公子差點忘了,一般的奴婢下人怎會識字?”

“哎,不不,我會,我會,我會念。蘇公子懶得動手,那就我來吧。”

“這……”

“我念了,公子聽就是了。”

他閉上眼,看似享受,又似無關緊要。

我睨了睨他一眼,發現沒什麼異常後,便清了清喉嗓道:“蘇公子敬啓,啊呸,你以爲本小姐真的會這樣寫?姓蘇的混蛋,我告訴你……”

剛唸到這裡,我驀地看到蘇士賢那風平浪靜的臉上,陡然間風雲交替,濤浪起伏。仿若靜謐的海面,瞬間擊起巨浪,可以用風雲變色,風起雲涌來形容。

他陡然將撐着下巴的手攤了開來,一臉驚愕的望着我。

我乾笑兩聲,尷尬的望着他道:“公子,我說了嘛,這不是平常的信,你要做好心裡準備,對了,還要繼續聽嗎?”

我以爲他會大發雷霆,誰知他詭異的笑了,笑容中夾雜着一些複雜難懂的東西:“繼續。”

我在心裡大笑,看來你的承受能力不錯,那後面我就不客氣了:“那我就繼續,從我告訴你這裡……咳咳……我告訴你,我是風華絕代萬人驚豔的相府二小姐。你知道多少人偷畫以及暗戀我,這事情可是大家都知道的,而你,又算得了什麼?

從生下來,我第一次照鏡子的那一刻……

我就已經發現。

我已經悄悄地愛上了自己!

我的微笑是這麼的迷人,

甜蜜中,透露着淡淡的憂傷

啊!上天爲什麼給了我這麼華麗的外表!

風華絕代的我神情傲然,

注視着你們的一舉一動!

我的笑充滿着無奈,

但是甜蜜間透露着淡淡的哀傷,

就算是再美的男子,

站在我身邊也會黯然失色……”唸到這裡,我幾乎已經看到了對方那忍俊不禁的模樣了。其實,我自己也快憋出內傷了,但我必需忍,因爲我不能讓對方揮手打斷我,下面的重磅炸彈還沒出爐。

“上天賜於我這麼多,我唯一不甘心的就是你……不錯,就是你……”我做出義憤填膺怒驚天地的悲憤狀,一手拿信,一手指着蘇士賢,看着愕然的他,我滿臉“痛苦”道:“你這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你以爲你自己真的很了不起嗎?我對你的苦戀是那樣明顯,爲何你卻一次次的拒絕我?你懂不懂憐花,你懂不懂得惜人?你自認爲自己很帥嗎?不,在我看來,你的一笑,狼都上吊,你的一叫,雞飛狗跳,你的一站,臭味瀰漫,你一出汗,蝨子災難,你不打扮,比鬼難看,你一打扮,鬼嚇癱瘓……還有,你帥,你帥,你天下最帥,頭頂一窩白菜,身披一條麻袋,腰纏一根海帶,你以爲你是東方不敗,其實你是傻瓜二代……”還好平常我罵人的短信發得多,否則一時間還真寫不出來這麼多經典罵人的形容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