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子時左右,天空異象,無月無烏雲,狂風席捲了大地,並未降雨。但有銀雲片片,淡紫色雷電藏於銀雲之後,卻無雷聲。
屋子裡時不時地傳來壓抑的嘶喊縈繞在衆人心頭。
“怎得這麼久了,姑娘還未生出來?”孫香雲挺着七個月大的肚子擔心的在門口來回徘徊。
“別擔心。”十三安慰着哄。
啞嬸端着一盆血水出來,因爲踉蹌,與了厄撞了個滿懷。
他渾不在意半身血污,眉間閃過的是幾分歉疚之色,“如何了?”
啞嬸連道“抱歉”,說,“雙生本就艱難,事到如今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厄公子快快鬆手,我去換水!”
了厄臉色微沉。
“別擔心啦!阿紫表姐很厲害不會有事的。”顧思寧這麼安慰着,但還是忍不住趴在門縫往裡頭張望。
“小丫頭片子看什麼!”無聊連拉帶拽的才把她弄到一邊,仔細普及女子生孩子這方面的忌諱。
顧思寧不願意了,“哪有那麼多規矩?在我和表姐的家鄉,孩子的父親和產婦的親人經過同意是可以進去陪伴產婦生子的!況且我只是看看罷了,還沒進……哎?”
無聊幾人順着顧思寧的手望向門口,只恍惚見男子妖孽的容顏。
“參片!讓姑娘含着!”周大夫在屏風外急如熱鍋上的螞蟻。眼前人影一晃,手裡的參片就已被人奪走。
“夫人加把勁兒!”接生婆沒見有多慌張,到底是個有經驗的,“胎位很正!夫人……哎?我的天!男子怎可進來?快快出去!”
“做你的事!”了厄語氣清清冷冷,將指尖參片塞進她的嘴裡,“別怕。”
巫紫忍着一波疼痛,笑了一下說,“沒怕。”接着又被下一波疼痛席捲。
不過太痛了,她稍稍有些控制不住,便會紅了眸。但是屋裡有外人,她緊閉着眼,下脣咬出血珠。
了厄疼惜的握着她的手,“別壓着了,有我在。”
接生婆擦了把汗,也看得出她在壓抑,便說,“夫人……不對,女俠且放心,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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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一聽‘女俠’這個稱呼,巫紫竟然笑了起來,笑着叫喊着。
接生婆,“……”
然後,了厄就看見她慢慢睜開了眼,眸中血色之光。
屋裡忽地狂風大作,桌子上的杯盞瓷器全在此時抖動了起來,嚇了屏風外的周正一大跳。
啞嬸端着一盆熱水進來,腳步忽停,隔着屏風能看見牀畔五彩光幕,一雙老眼閃過掙扎,兀自緊了指尖力道。
正是猶豫間,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傳了出來!
“生了一個!”
“姑娘生了!”
………
與此同時,有絲絲縷縷的五彩霞光自屋中飄蕩而出,如空氣般快速瀰漫,甚至飄出了清風居。且頂上天空一道極深的銀紫色雷電陡然裂了下來!那銀紫色雷電自色深處迅速蔓延,裂至天際!
“暴露了!”秀遠等人心中暗道糟糕。
“誰來誰死!”尤大冷聲,握着血玉彎刀迅速出了院子。
“外面交給我們。”問川同尤氏姐妹相繼而出。
“去隔壁,吹滅燈火。”十三對孫香雲等人叮囑,剩他一人立在院中,長劍出鞘。
——
彼時暗衛營地下密室。一暗衛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頭兒!”
“慌什麼!”湮滅皺眉低喝,看了一眼牀上閉目的男子。
喬神醫瞟了他們一眼,小聲對着無痕說,“再扎一個時辰即可。”
旁邊無塵小聲問,“你這麼扎真能祛了香味?”
喬神醫瞪了他一眼,隨即又不甘不願地小聲答,“那香包有古怪,裡面不止是香料,還有鳥獸風乾的內臟碎塊。香味祛不了,我這針也只能暫時掩藏住香味。”
“暫時是多久?”無塵追問。
“我哪知道,這不是第一次扎嗎?總歸不低於十天半月。”
“你紮了王爺快十個時辰就只能把那香味藏個十天半月?”
喬神醫一聽立馬不幹了,“你什麼意思?小兔崽子……”
“說了別叫我小兔崽子!”無塵濃眉一立,“那是姑娘對我的專屬愛稱!”
“還愛稱!”喬神醫鄙視的睨了他一眼,“上次你還跟我炫耀無聊對你的愛稱呢!”
“你!”無塵臉色一僵,看了眼牀上男子,咬咬牙準備出去。卻被正在和湮滅交談的暗衛攔下了。
“無塵大人還是別出去了,外面天有異象,還劈着閃電。”
無塵不滿的哼哼,“死人都不怕還怕閃電?湮滅不是我說你,教出來的什麼膽小……”
“閃電有顏色!”暗衛打斷,“從未見過。”
湮滅也是皺了眉,方纔他並沒說閃電有顏色。
“什麼顏色?”
牀上閉目的男子已經睜開了雙眼,這句話是他問的。
暗衛低着頭答,“紫色。傍晚的時候忽然變了天,大風捲着銀雲,銀雲裡頭藏着朦朧的紫。方纔更是奇怪,那種紫電突然劈了出來,現在整個天……”
暗衛的描述還未說完,便覺得身旁刮過了一陣風。擡頭一看不由愣住,“主、主子呢?”
喬神醫目瞪口呆地看着地上十幾根沾了血的銀針,“竟還有除了姑娘以外的事情能讓他這樣!”
不對,喬神醫若有所思地看着無痕等人追上去的背影,半晌摸着鬍子喃喃道,“難不成因爲那閃電裡頭帶了紫?可這和姑娘有何關係?”
狂風大地,銀雲隨風疾行,紫電瀰漫天空。
“定和姑娘有關係!”無痕道。
楚堯在狂風中眯着眼,看遠處天際極深的紫色,長袍鼓動,快速向那處飛掠而去。
可飛了沒多遠,那紫電忽然消失了,狂風驟停,銀雲竟也在瞬間變成烏色。
好像只是眨眼間,月亮就出現在了高空。
楚堯在半空停下,懊惱低咒。明白是自己晚了一步,卻不甘心。運着輕功朝先前那方向繼續飛行。
——
“生了生了!”
“是個小公子!”
“龍鳳呈祥!女俠快看看!”接生婆抱着孩子湊到她跟前。
巫紫有些脫力的看了一眼那皺巴巴的仍帶着血跡的小臉,說,“好醜啊。”
“會漂亮的。”接生婆笑眯眯的幫孩子淨身,說,“弟弟是個乖巧的,姐姐也是個乖巧的。”
巫紫淡笑了一下,兩個孩子的確乖巧,只生出來的時候哭喊了幾聲。
“累了罷?”了厄仍舊握着她的手,“我再陪你一會兒。”
巫紫點頭,她的確累,體內巫力幾乎已經消耗完了。
接生婆一邊用抱被包裹着孩子一邊說,“女俠等上片刻,這裡血腥氣重薰着孩子,我給抱到外間和姐姐睡一起,再來幫女俠淨身。”
巫紫睜眼,“麻煩你了。”
她見接生婆抱着孩子走出五彩光幕,轉過屏風,突然驚呼一聲!竟又抱着孩子快步走了回來。
“怎麼了?”了厄問。
“周大夫被捅了!”
巫紫立刻皺眉,“孩子!”
“別動!”了厄沉聲,“我去!”
不過片刻,迅速折返,“你們在這裡待着不要出去,我去找孩子。”
巫紫急聲“等等”,“你說什麼?”
了厄來到榻前,“外面來了很多人,周大夫被捅不久,孩子應該被啞嬸乘亂抱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