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9 危險的前兆

羅天所進入的閣樓明顯是鬼族之人所設,畢竟帝朗並不會知道鬼界通往人界的座標,而且他也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但管良所進入到的是記憶的世界,在這個記憶世界當中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就在於,記憶世界是孤立的。

何爲孤立,對於如今的羅天來說,能夠理解的方向要比管良更深了一步。

“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在記憶世界裡總是能美夢成真,是因爲那就是你自己的記憶世界麼?”

當羅天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管良頓時就是一怔,但很快他就搖了搖頭,畢竟如果當真是他的記憶,他不會不認得安陽王、富陽王這羣人,但是很快,管良就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那原本篤定的眼神在這一刻突然一沉。

是的,管良想到了問題所在。

“是那棟閣樓?”管良問道。

“是那棟閣樓。”這是羅天的回答。

而後兩人都笑了起來,不過笑容的滋味明顯不同罷了,而在管良認同了羅天的說法過後,不禁又對始作俑者的身份產生了懷疑,究竟會是誰竟然對自己瞭如指掌,不僅能夠知曉自己的過去,還能清楚自己未來的動向。

管良看着羅天,等待着羅天的解答,但很顯然這個問題羅天解釋不了,因此他只能看向管良說道。

“師兄,如果有一天你和我在戰場上相見,千萬不要留手。”

聽到“師兄”這個稱呼,管良先是一怔,而聽完了後半句話後,管良頓時就又顯得有些遲疑,不知道羅天何來有此一說,難道他用秘密規則洞察了自己的內心,聽到了他心中的恨?

“爲何這樣說?”

隔了許久,管良纔開口問道,但此時的羅天卻是沉默了,因爲相比起管良而言,他自己的心中其實要顯得更加的疑惑,他甚至都不能斷定另一個羅天到底想要什麼,是殺死自己取而代之,還是另有目的,如果他不能透徹這個目的,那麼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白費功夫。

兩人雖然看似在討論同一個問題,但實際上兩人心中所裝着的是不同的想法,在這個話題重新又回到思考的同時,此時的杜曦瑤突然說道。

“師父,我和管大哥見過神性了。”

這句話頓時提醒了管良,他一拍腦門,頓時就將自己離開歲月城後在迴轉悲嘆城的途中見過神性的事情說了一遍,加上杜曦瑤的補充,也讓羅天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麼說,眼下的命天教也不安全了?”

管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畢竟他當時聽到神性的警告後就沒有選擇返回命天教,加上師童也不知所蹤,於是在那後來管良和杜曦瑤商量,打算轉道前往天華城,先返回一趟杜家再說,而在那途中,因爲規則的絕對效用,他兩被瞬間傳送到了這裡。

“有一種可能。”

眼見管良和杜曦瑤都不知道是出於何因的時候,羅天也只能說出自己的判斷了。

“有局外人插手了命天教的事務。”

“這不可能。”

羅天的話音剛落,管良立刻就出言否定了這種猜測,有人插手命天教的事物,還是一個局外人,這怎麼可能,但是,此時羅天聯想到之前師童提到的某個人,臉上的憂色卻變得濃重了一些,緊接着他說道。

“如果說這個人就是命天教的人呢,或者說他曾經是命天教的人。”

羅天提到的這一點讓管良啞然失色,他想了又想,突然間腦海中靈光一閃,勾起了回憶讓他確定了唯一的一個身份,繼而脫口而出。

“純陽尊者姬玄?”

當管良提到這個早已逝去已久的名字時,連同語氣也帶着一點捉摸不透的痕跡,雖然已經有很多人旁敲側擊的告訴他,純陽尊者可能沒死,甚至於當年魔界入侵造化之門一役也絕非是守護人界這麼高大上,但是一直都沒有確鑿的正確可以證明這一點,所以管良也只是保留了自己的懷疑,畢竟他是命天教的一員,即使是流連於魏碑然的夢境當中繼而前往記憶世界,也是他存乎一種想要爲命天教,甚至是純陽尊者姬玄洗清嫌疑的心思。

管良提到的這個人,可以說在場誰也不瞭解,用一句傳說中的人物來概括一點都不爲過,雖然命天教裡關於純陽尊者的記錄很多,但那些流於表面的記錄最終能夠總結出的僅僅只是一個人的正面形象,但真實的純陽尊者是什麼樣子的,誰也不知道。

“如果真是純陽尊者在把持現如今的命天教,那無論如何也會傳出風聲的。”

管良據理力爭,但關於這個話題,羅天也僅僅只是一種猜測,他隨即搖搖頭,然後又露出了笑容,說道。

“多想無益,就這樣吧。”

突然提出的問題卻又突然性的打住,這讓管良心中有些不爽,他知道羅天一定還有別的想法和結論,只是他仍舊和從前一樣不肯說出罷了,不過關於這一點,管良顯然也是有些無奈,倒也就只能這樣先放下了。

隨着羅天和杜曦瑤重新坐在了一塊,看着眼前的杜曦瑤,羅天說道。

“爲師教你的東西都修煉的咋樣了?”

這句話一出口,杜曦瑤頓時就給了他一個白眼,要說起這段短暫的師徒生涯,羅天還真不算是一個合格的師父,但對於杜曦瑤而言,許久之後再見到羅天,內心中卻免不得有些揣測難安,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心情,之前羅天和其他人談話,她插不上嘴,而此時羅天單獨找到她,那種別樣的心情又不禁再度涌現了出來。

“循序漸進吧。”

杜曦瑤給出的答覆顯然無法讓羅天滿意,畢竟讓杜曦瑤繼承神之意志和魔之精神就是羅天栽培杜曦瑤的主因,曾經的羅天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融合五族秘法,將人魔妖鬼神五族的共性發揚光大,但由於他自身條件受限,所以最終他物色了杜曦瑤這個人選,企圖讓自己的心願在杜曦瑤的身上得以實現。

而且杜曦瑤的確是一個最合適的人選,僅僅是她那空靈的道心就足以讓她一步千里,而超越管良、夏瑜等人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羅天沒有說話,藉此機會想要用秘密規則探查一番杜曦瑤的意識,卻沒想到的是,他的規則力剛剛滲透到表面,立刻就被一股強有力的精神力給駁回,當羅天意識到自己的行爲被發現繼而失敗的時候,頓時就有些尷尬,笑道。

“爲師沒有惡意,只是想要看一看徒兒你今日的進境罷了。”

不過杜曦瑤顯然是不接受這樣的解釋的,不過看樣子她也沒有追究的意思,兩人面對面沉默許久後,杜曦瑤方纔說道。

“我之前聽你們說,師父你想要找來的另一個幫手是董戀雲?”

聽她提到這件事,羅天的心中不禁一動,果然是女人,注意的焦點就是不一樣,而對此羅天倒是也爽快,說道。

“不錯,你和董戀雲都擁有清微妙法,這是此次行程中唯一的變數。”

“變數?”

杜曦瑤一怔,顯然是對羅天用的這個措辭感到有些疑惑,不過羅天很快就解釋道。

“此去神界,不說危機如何,單純就我們這幾個人,只怕早就已經被敵人摸透了,包括我在內,想必也是神界重點偵查的對象。”

羅天在提到自己的時候,完全是一副大言不慚的樣子,儼然就已經拿自己和師童、天忌等人比肩的口吻,不過杜曦瑤卻並不在意,只聽羅天又繼續說道。

“五族秘法雖然玄奧非凡,但仍舊侷限於規則以內,我很早以前就想明白了一個東西,就好比妖族秘法的幻化精神實體一樣,這種東西在我看來和夢境獨立空間沒有太大的差別,而想必在魔界、神界、鬼界也有相似甚至是原理相同的一種東西,天下諸法只要是原理相同,縱使結構不一,就像是房子一樣,不管是適合人居住,還是神魔妖鬼,房子的作用就是拿來居住,如果不能居住那還配稱之爲房子麼?”

羅天的這一番話讓杜曦瑤懷揣着一顆驚歎的心思聽完之後,伴隨着一陣思索,很快她就明白了過來,繼而說道。

“師父你是想說,其實五族秘法本是殊途同歸,只是介於不同種族有着使用方式和成型結構上的不同,就像是人間有明火,妖界有妖火,鬼界有鬼火,但本質上都是火,只要是火就是用來照明用的一樣?”

杜曦瑤的解釋讓羅天點點頭,但隨即就露出了肅然的面容說道。

“不錯,我曾經因宿主的能爲,也見識過一些秘法,說到底都是殊途同歸,而這樣的秘法也難保不會被神界高手破解。”

羅天補充完之後,停頓了片刻後又繼續說道。

“規則也是同樣,之前天忌曾言,神界有專門適用於神界之人的特殊環境,可能是因爲靈氣濃郁度的緣故,而能夠讓外族之人一旦進入神界便會遭到最高九成的實力壓制,在這樣的實力壓制之下,我想就算是師童,也難以抗衡神界之人,規則的力量源自於天道規律本身,就像如今的你我一樣,隨着實力的精進,規則的融合也變得更加複雜,但無論是多麼複雜的規則,其所能夠融合的也都是一個個最純粹單一的規則,而這種純粹單一的規則也同樣存在於其他人的規則融合當中。”

羅天的話讓杜曦瑤點點頭,是的,釋道者戰鬥的方式就是剝離規則,倘若兩個人各自融合的規則當中都擁有同一種單一規則,那麼剝離的速度和過程只會更加輕車熟路。

“難道清微妙法可以擺脫神界環境的壓制?”

杜曦瑤此時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而羅天此時略微思考了一下後方才說道。

“我不敢肯定,但是清微妙法並非規則,也不是秘法,而是來自於對天地間最純粹元素的排列組合,當初在葬龍谷你和我之所以能夠成功,靠的不是對葬龍谷地形乃至怨靈大陣的理解程度,也不是來自於我們兩人綜合起來實力的強大可以排山倒海,而僅僅只是利用置換空氣中微量元素的重新組合排列,就可以讓葬龍谷的特殊地勢爲我們所用。”

羅天的解釋讓杜曦瑤終於是明白了過來,不管是人間還是妖界又或者是傳聞中靈氣濃郁度達到了百分百的神界,都會有這種空氣成分結構,只要能夠打亂神界的空氣成分,哪怕不依照葬龍谷那次對空氣元素進行重新的排列組合,想必也能打破神界特殊的環境壓制效果。

羅天和杜曦瑤並沒有聊些別的東西,畢竟此時也不是閒聊的時候,隨着衆人開始休息,開始等待師童和冥見迴歸。

師童和冥見是在兩天之後才返回的,而且從兩人回來之後的神態表情來看,似乎遇到了什麼狀況。

“怎麼了?”

天忌此時看着冥見問道,冥見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師童,最終化爲一聲不發一言的冷哼,這種情緒當中似乎包含了對師童的強烈不滿。

當羅天注意到兩人這種神態反差時,頓時就笑了,隨即說道。

“怎麼,輸了?”

羅天的話一出口,天忌等人頓時就明白了過來,顯然是這兩人離開後不知何故竟然掀起了一場決鬥,而看樣子,冥見不止是敗了,而且還敗得很慘,否則的話他如今不會是這樣一幅表情。

看到這一幕,羅天和天忌此時都是暗道僥倖,要是當初真的是天忌和師童離開,恐怕當他們回來後,看到的就是羅天遭殃的情景了。

冥見生了會悶氣倒也就散了,雖然兩人隻字不提衝突的發生是爲了什麼,還是純粹的手癢難耐想要分個高低,不過這兩人回來後,也就預示着他們將繼續朝着目的地進發了。

而在準備動身之前,師童來到了管良的身旁,隨即從身上掏出了一個東西,然後將其交到了管良的手中。

“管良,若是發生任何的不測,這東西就交由你來保管了。”

聽到這好沒來由的一句話,伴隨着驚訝的心情,管良攤開手掌,只見那赫然便是象徵着命天教最高指導者權威的印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