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編京營,這個朱佑樘沒意見,畢竟兒子之前就在這麼做了,黑龍軍的強大實力他也看得見,這一次的西北之間就是一個證明,這也是朱佑樘樂意見到的。可是有一點,朱佑樘也在擔心,那就是勳貴的態度,要知道雖然看起來是文官統御京營,可是真正掌握京營的還是這些勳貴。
到了明末,英國公張維賢能夠策動移宮案,還不是因爲他是軍方第一人,手裡面握着京營的權力。
勳貴站在一起,各地的世襲軍官就是他們的支持者,如果要動京營,肯定是繞不過去他們那一關的。
自己的兒子搞的黑龍軍,基礎還是京營,勳貴們爲了巴結太子選擇了退讓,可是改世襲製爲募兵制,他們豈不是就失去了根基?勳貴們會同意?現在沒有整改的軍營,依舊是勳貴們在掌握話語權,可是如果徹底撤掉了,他們就沒有這份話語權了。
這裡面的問題很嚴重,朱佑樘知道兒子對軍隊的看重,也知道兒子對勳貴的態度,自己的兒子可不會顧及太多。
在兒子的眼裡面,無論是勳貴還是官員,事實上只分爲兩種,那就是有用和沒用。
“如此是不是有些操切了?”朱佑樘看着朱厚照,略微有些遲疑的說道。
“操切?”朱厚照重複了一句老爹的話,直接搖頭說道:“不是兒臣操切,而是到了這個時候,大明已經到了不得不改的時候了,如果在不改,黑龍軍也不過是曇花一現。兒臣知道父皇在擔心什麼,所以兒臣準備從兩個方面下手。”
朱佑樘見到兒子這麼說,反而鬆了一口氣,一方面兒子態度堅決,另外一方面兒子似乎早有準備。點了點頭,朱佑樘開口說道:“那你就說說看吧!”
“是,父皇!”朱厚照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兒臣打算重整五軍都督府,設立參謀部,位同內閣,只不過參謀部與內閣不同,參謀部只是參與軍機,將老一輩的勳貴收入其中,爵位低的可任參謀部參謀,而爵位高的,可任參謀部行走。”
雖然這個參謀部有參謀部之名,其實地位並不重要,說白了就是給這些勳貴養老的地方。
等到這些老一輩的勳貴死光了,那纔是參謀部真正發揮效用的地方,至於位同內閣,那就更簡單了,這是名啊!你沒這個名字,怎麼能讓人讓出實權位置來?有了這個名就不一樣,入參謀部參與軍機,這是多重要的責任?這相當於文官入內閣。
你都入了參謀部了,你還想攬着兵權?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你得把兵權交出來,這是應有之意。
“另外新的一期武院的學生要畢業了,他們都會進入黑龍軍任職,而且都是武將,可以讓勳貴們知道,朝廷看重他們,也在重用他們。”朱厚照沒有去看老爹的臉色,繼續說道:“如此一來,勳貴們的反對之聲想來會小很多。”
朱佑樘看着兒子,他發現兒子雖然表現的憨厚,可是這權謀可真的是不差啊!
這兩條都是拉攏之策,首先是對老的勳貴,給你們一個高職位,朝廷對得住你們,同時以武院年輕勳貴爲安撫,你們別擔心,朝廷是看重你們的,是依仗你們的。可是朱佑樘卻知道,武院考進去和考出來,那都不容易,如此一來,以後勳貴就是實力說話了,而不是靠爵位說話了。
這對大明,對朝廷,對他這個皇帝,自然都是好處多多的,唯一吃虧的就是那些子弟不爭氣的勳貴。
要是非要講,那也是能怪你們的子弟不爭氣了,這裡面也有分化打擊的意思,晚輩出色的,有志氣的勳貴,自然會支持,他們還想幹點大的,比如讓後輩出息人,比如將自己家的爵位提升一下,大明的國公才幾個?這就是機會啊!
成績差的,大家不願意和他們爲伍,他們要是不同意,那就是等着挨收拾吧!
再者就是先禮後兵,身爲帝王,我把路給你們畫好了,你們就得走,如果不走,那你們想做什麼?帝王霸氣彰顯無疑,顯然兒子的氣度已經起來了。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朱佑樘開口說道:“那文官那邊呢?這個參謀部位同內閣,他們的反應怕是會激烈一些啊!”
這一次朱厚照的臉色就沒有那麼好看了,他們不同意?看看誰不同意。
“父皇,文官那邊只要內閣幾位大學士不鬧騰,其他的人就無所謂。”朱厚照語氣有些陰寒的說道:“這些年他們打壓勳貴,打壓武將,兒臣知道,這是爲了防止武將做大亂國,可是凡是也得有個度,打壓過甚,那就只能重蹈前宋的覆轍了。”
“這些年咱們大明的戰績還不能說明問題嗎?”朱厚照語氣低沉的說道:“既然他們不行,那就換兒臣來。”
文臣那邊朱厚照不擔心,他們頂多也就鬧騰鬧騰,成不了什麼事情,即便真的鬧得像大禮儀一樣,最後他們也一樣鬧騰不贏,最多任用幾個聽話的閣臣。在大明,聽話的閣臣不難找,誰鬧騰正好把誰給的打下去,反正早晚也要打壓下去。
文官那邊肯定是要修理的,以大明現在的吏治和官場風氣,自己制定什麼改革策略都是白搭。
朱佑樘沉默了半晌,最後緩緩的點了點頭,有些感慨的說道:“這江山朕早晚也是留給你的,既然你想做,那就做起來,朕看着也就是了。”
“兒臣明白!”朱厚照點了點頭,心裡面決定開始搞起來了,自己等待這一些已經太久了,自己編練軍隊,設立武院,等的就是這一天,現在終於到了動手的時候了。西北大勝,自己爲的就是這個,開始了就不會停下來,車輪只會滾滾向前。
離開了乾清宮,朱厚照回到了自己的咸陽宮,他需要制定詳細的計劃,同時也需要調配人手。正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是安歇勳貴向自己這個殿下獻上忠誠的時候了,如果他們選擇拒絕,那麼大明也不需要這樣的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