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沒想到自己家的大人居然如此悲觀，忍不住開口說道：“大人，不至於如此吧？”
“不至於如此？”劉琦冷笑着說道：“我現在這個位置就是一個燙手的山芋，鹽商那邊不會甘心，他們會讓本官和壽寧侯死磕，可是壽寧侯是什麼人？當朝皇后的親弟弟，陛下可就這一個皇后，贏了又如何？”
“贏了本官能得到什麼？他們會多給本官一些銀子？即便是多給一些，本官能拿幾年？這轉運使的官職本官還能做一輩子？”
“即便是贏了，壽寧侯和那些勳貴能放過本官？指望那些鹽商？”說道這裡，劉琦冷笑了一聲，語氣之中帶着不屑的說道：“別說他們做不到，做到了又能怎麼樣？他們還能真的爲本官搭上全部身家？”
“要是輸了呢？輸了之後本官會落個什麼下場？充軍發配都是輕的，搞不好腦袋都沒了。”
“爲了一些錢財搭上身家性命，本官的身家性命是錢能衡量的？錢到什麼時候都能賺得到，搭上了壽寧侯這條線，你還怕沒賺錢的機會了？再說了，本官現在從三品，說不定能做到六部去，錢哪有權來的重要。”
師爺聽了自己家大人的話，有些遲疑的說道：“可是大人，如果壽寧侯那邊不答應呢？”
“爲什麼不答應？”劉琦笑着反問道：“本官好歹是一個從三品，現在還是揚州轉運使，本官願意送上銀子，願意讓出位子，壽寧侯爲什麼不願意？壽寧侯要的兩淮鹽場，與本官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何苦非要了本官的命？”
師爺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有些擔心的問道：“可是大人，這些年咱們也拿了那些鹽商不少錢，他們怕不會善罷甘休把？再說了，朝中也有不少他們的人啊！”
“不善罷甘休？”劉琦冷笑了一聲：“等他們能熬過這一關再說了，你以爲壽寧侯和那些勳貴拿什麼說動陛下？還不是這些走私鹽商的錢財？現在朝廷多缺錢，天下誰人不知道？陛下連江南的絲綢都不穿了。”
“如果陛下知道這些年這些鹽商和鹽場的官員賣私鹽賺了多少銀子，你以爲陛下當如何？”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天下的容不得富可敵國的人，何況這些還都是陛下的錢？你以爲陛下的錢是那麼好拿的？一旦壽寧侯他們將事情捅出去，誰都壓不住，這就是一個大漩渦，早抽身早安全，否則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現在是生死之局，你此去京城事關生死，萬萬不可等閒視之，這樣，你把廖遠也帶上。”
廖原就是劉琦的大舅子，也是揚州比較有名的鹽商，劉琦這些年做的私鹽生意大多都是通過廖原的。
“壽寧侯既然盯上了兩淮的鹽場，必然也要有鹽商爲他辦事，否則那些鹽商罷市，到時候整個天下的鹽運都會出問題，所以壽寧侯一定也缺人手。你帶着廖原去，別怕花錢，把身家都砸上也沒關係，知道嗎？”
師爺見到劉琦略微有些猙獰的表情，連忙開口道：“大人放心，屬下一定把事情辦妥。”
“去吧！”劉琦嘆了一口氣，然後開口說道：“明天我會去見一見那位汪公公，順便見一見壽寧侯府的人，到時候爭取讓他爲咱們說話，你讓人備兩份厚禮，明天我一起帶過去，齊歡想的挺美，就怕他這一次竹籃打水一場空。”
“大人放心，屬下這就去準備！”說着師爺轉身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京城，紫禁城。
月光灑在紫禁城裡面，讓這座皇宮顯得有些冷清，朱厚照披着大氅走在去往乾清宮的路上。進入到八月之後，天氣越發的有些涼了，尤其是晚上，有些動手動腳了。朱厚照不禁懷念起了自己後世的羽絨服了，看來要搞點毛紡了。
別的不說，織點毛衣禦寒也是好的，至於棉紡，朱厚照是沒想過。
這個時代不像後世，沒有袁隆平爺爺，天下的頭等大事是糧食，土地要保證糧食的供應。說起這個，朱厚照就想到後世自己看電視劇《大明1566》之中的情節，那就是糧食的主產區江浙一帶改稻爲桑。
爲什麼要改稻爲桑？因爲桑可以養蟬，養蟬有可以織絲綢，這些絲綢不是賣給大明百姓的，這些絲綢是沿海走私非常重要的貨物。
雖然電視劇之中的情節是虛構的，但是江浙等糧食主產區改稻爲桑卻是真的，資本是朝着利潤去的，當土地種植的桑樹能爲他們賺大錢的時候，他們還怎麼會苦巴巴的種糧食，而糧食卻是這個國家最不能少的。
一旦沒了糧食，那就萬事皆休，即便是在後世，有了袁爺爺，國家每年都要收購大量的儲備糧。
南方搞改稻爲桑，一旦在北方搞出了棉紡織，那就是改慄爲棉，到時候利潤滾動起來，那就誰都阻止不了了，到時候大明的糧食危機會更嚴重，甚至會產生非常非常大糧食缺口，稍有天災就是流民四起，遍地災禍。
毛紡織就成了最合適大明的存在了，朱厚照的目光自然也就瞄向了草原，只不過現在想這些太早了，以大明的實力，根本無法北望草原。
鹽商不在向邊關運糧食換鹽引，邊疆的商屯毀於一旦，邊疆人口大量南遷，使得邊疆地區人口空虛，邊軍苦寒，這都不是長久之一。互市，毛紡，這是從塑商屯體系，重新充實邊疆人口的大政策，朱厚照早就在心裡面盤算了。
在走進乾清宮的瞬間，朱厚照將自己的思緒緩緩的收了回來，看了一眼在忙碌着批題本的老爹，朱厚照躬身道：“兒臣見過父皇！”
朱佑樘擡起頭看着朱厚照，隨後笑着說道：“行了，過來，天冷吧？記得多穿點，別凍着了！”
朱厚照笑着點頭：“兒臣身子好得很，倒是父皇要多注意。”
輕輕的擺了擺手，朱佑樘笑着說道：“自從跟着皇兒打拳以來，身子好了不少，加上有皇兒分擔政務，好了很多了。”說着拿起一份題本遞給了朱厚照：“看看這個，你派去揚州的人，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