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通兵荒馬亂的廝打,等太醫趕到的時候,二皇子趙祈鴻已經被太子打得面目全非了。
沒辦法,論實力來說太子對他那就是全程吊打的單方面純輾壓。
剛纔不還手是因爲今天這樣的日子總要做做樣子,而皇上又不在,回頭問起來,他身爲皇長子卻沒第一時間控制局面總是他的錯。現在毫不手軟的反擊那是因爲皇上已在。皇上能親眼看到是誰先動的手,是誰不依不饒就足夠了。被打?太子可沒有這個打算的。
整整衣袍,太子還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光芒萬丈的太子。
“二弟,你太胡鬧了!今天是母后重要的日子,你鬧成這樣像什麼話!還怎麼讓母后安心地走!太醫,麻煩動作快點,二皇子還要爲母后捧冠!”
想打我?我不僅能打回去還能站在道德制高點訓你一頓!你無話可說,稍後依然得爲你娘捧冠!
老二,你輸了,是因爲你蠢透了!
背對着皇上的太子就是這麼把心裡的意思明明白白通過跟二皇子的對視傳達了過去。
二皇子當場就炸了,四個太醫壓着都愣沒壓住他。
“趙祈赫!我是你親弟弟啊!你怎麼能如此心狠手辣地對我!你沒人性!老天有眼,早晚會劈死你的!”
他又要衝過去廝打,卻被蕭江灼死死拉住,“二皇兄你消消氣啊!今天最重要的事情是送母后歸入皇陵,其他的你就當爲了母后先忍一忍好嗎?別亂動了,先讓太醫把臉上的傷看看。你一會兒還要捧冠,這副尊容可是對不起母后。”
蕭江灼的話是好話,可是聽在此刻趙祈鴻的耳朵裡那就是助燃劑。
他不要做捧冠的那個人!白事的晦氣一經沾染,聽說會帶一年之久!沒了母后庇佑的他,時間更寶貴了,他絕不能晦氣一年。
“我不會爲母后捧冠的!你這樣安排有問我的意見嗎?誰給了你資格來決定我負責捧冠?要捧你捧,反正我不會捧!”
“趙祈鴻!那是你親孃!你說這樣的話對得起屍骨未寒的母后嗎?”趙祈赫臉色難看極了,怎麼也沒想到趙祈鴻會有這樣的膽量公開反對。
“我有什麼對不起她的?明明是她對不起我!但凡她心裡有我這個親生子,她就不該做出那樣的事!”
啪--趙祈赫一巴掌打歪了趙祈鴻的頭,不爭氣的東西!這樣的話誰說都輪不到他說出來!
“你!”瞎眼,被打,想打回去又打不過,趙祈鴻心裡別提多委屈多憤怒了,可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捂着半邊臉恨恨地瞪着趙祈赫。
他這些日子一直都在氣頭上就沒下去過,心裡早就恨死了聶皇后做出的醜事。如果他有選擇的話,他根本都不想參加這個葬禮。
昨晚聶誦親自告知他今天要他捧冠,他當時就不願意,可是聶誦憑藉三寸不爛之尺愣是暫時安撫了他。
他本來都打算暫時忍着先爲他娘捧冠,誰知今早來了之後卻得知了這事兒是太子決定的。他一下子就惱了!合着把他推出來擠下德貴妃之後,得利的還不是他,而是太子。
他成什麼了?他娘剛死,太子和聶家就準備大刀闊斧地利用他了麼?
他不服!
別以爲他沒了娘就好欺負!
他不會捧冠給他們做嫁衣的!
“不用你打!我自己打!”趙祈鴻一掌拍在自己的天靈蓋上,動作太快太猛,其他人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
而等反應過來時,趙祈鴻已經暈過去了。
經太醫驗傷確定,這樣的趙祈鴻已經沒有體力支撐從皇宮到皇陵這麼長一段距離的捧冠了。
他現在就是醒了想捧冠,也捧不了了。
趙祈赫臉色鐵青,一身的陰沉之氣比院中停着的皇后的棺木還嚴重,周身半丈之內愣是沒人敢靠近。
皇上暗自高興了,老二來不了了,那麼就只能是德貴妃來了。德貴妃只要走這麼一圈捧冠,一個月後再提上皇后的位置簡直順理成章。
他也不是多喜歡德貴妃,而是終於有一個不姓聶的皇后了,這事兒光想着聶家和太子憋屈的臉就夠他樂半輩子的了。
皇上開口,聲音很沉重,“太子,吉時快到了,你說這怎麼辦?要不,你來?”
他憑什麼來!又不是他親孃,他憑什麼要爲一個下賤的女人捧冠!太子沒說話,但一張黑如鍋底的臉已經足夠表明他的意思了。
皇上放心了,就知道太子不會爲了沒好處的事委屈自己。
“來人,通知德貴……”
“父皇且慢。”太子打斷了皇上的話,“二弟雖然傷了,但二弟妹還在啊。由她代替二弟爲母后捧冠也是一樣的。”
此話一出,衆人皆驚。
本來爲皇后捧冠的事就該是皇上的其他嬪妃,太子棄德妃而選二皇子的目的到底是爲什麼,這在場的人就沒有不心知肚明的。但因爲二皇子是皇后親生的,這在民間的話,也是很正常的。只要二皇子不怕沾惹死氣,那麼其他人基本也無從反對。
但二皇子不行了推舉上二皇子妃那可不是一回事了。再上了皇家宗碟,那也是外來的媳婦。有德貴妃在,還真輪不到二皇子妃。
事關皇室顏面,以皇上衆皇子爲一派,堅持要求必須是德貴妃上。
而以太子爲首,以及稍後聞訊趕來的丞相一派則堅持二皇子妃上陣不鬆口。
兩派一通脣槍舌劍口吐蓮花,眼瞅着就個個臉紅脖子粗要控制不住急眼開打了,蕭江灼站出來了。
“父皇,不如由兒臣來捧冠如何?”
場內陡靜。
太子不願意,二皇子寧可自己拍暈自己也不願意的事情,九王爺卻主動自薦,這是什麼神轉折?
難道他就不怕沾染死氣?
他家的一雙兒子可還沒出生呢,他就不怕沾染了死氣回家後再克了兩個兒子?
太子第一時間想的卻是蕭江灼如此請命的背後目的。
要說捧冠唯一會產生的好處那就是在盛京百姓面前刷一刷孝字爲先的好感,除此之外別無益處。
可是對太子來說,刷好感已經沒必要了。他是做大事的人,重要的是看實力,有沒有百姓的好感又如何?到時候該他登基還是他登基,百姓根本沒有表達意見的權利。
所以一開始,他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皇上的提議。
但事情輪到蕭江灼的身上,他也同樣不願意。他不需要在百姓面前刷好感,但他同樣不希望蕭江灼會有這個刷好感的機會!
他絕不給蕭江灼一丁點壯大的機會!
“九弟的心意天地可表,只是九弟並不是母后的親生子,二弟妹代替的是二弟的位置,這麼一比較,還是二弟妹更合適一些。”
蕭江灼可不怕趙祈赫的氣場,“皇兄此言差矣。我再不是親生的,可我姓的是趙!一筆寫不出兩趙的趙!而二弟妹卻是姓,姓……想不起來姓什麼了,反正不是姓趙!她骨子裡沒半點姓趙的血,她怎麼就比我更合適了?”
“你……”太子眉頭皺緊,剛想說什麼這次卻被蕭江灼打斷了。
“吉時已到,再耽誤下去可就真的對不起母后的在天之靈了!皇兄不是想給自己立一個不孝的罪名吧?”蕭江灼微一點頭,話鋒跟着一轉,“其實我也不是非要捧冠,只是實在看不下去皇兄居然想出了讓外來媳婦爲母后捧冠的荒唐主意。這樣吧,要不皇兄就自己來,要不就按父皇的意思請德貴妃來,要不就讓我來!皇兄,請你快做決定!”
趙祈赫首先就排除了自己,還是那句話,這事兒還不值得他親自來。
那麼就剩德貴妃和蕭江灼兩個選擇了。選德貴妃的話,就代表着一個月後的皇后之位得交到一方還不是自己勢力的人手裡;選蕭江灼的話,就意味着他可能會在滿城盛京百姓面前狠刷一把好感。
這選哪一個都對他不利!
想到這裡的趙祈赫突然精神一凜,不對啊,他憑什麼選!他明明已經建議了對他最好的方案!差點被蕭江灼帶坑裡去!
“稟父皇,還是讓二……”
“小九,你來!”皇上頭一次搶在太子面前拍板定論。
“父皇!”喊的是爹,瞪過去的目光卻是實打實的威脅!他什麼時候敢自己先拿主意了?這個皇上他還想不想繼續當了?太子怒瞪着皇上。
皇上衝動之後就害怕了,太子不會生氣進而對他下黑手吧?他剛纔怎麼就腦抽一時衝動了呢!他應該像以前那樣繼續乖乖的纔會平安。
皇上後悔了。
蕭江灼注意到皇上眼底的神色變了,爲防止他改口,蕭江灼立刻上前一步跪地,“兒臣領旨!”
金口玉言,擲地有聲。
太子一派再有實權也不能當着大家的面說改聖旨就改聖旨。
“趙祈灼!”他居然敢如此跟自己做對,是不是活膩了?太子恨恨地暗中磨着牙,此時對蕭江灼說是恨之如骨都不爲過了。
蕭江灼起身抱拳,“是,但聽皇兄囑咐。”
誰要囑咐他了!自己只想懟死他!一腔怒氣無法發泄的太子憋得都快七竅生煙了。
提防了德貴妃,算計着二皇子,他本來穩贏的,結果半路殺出個蕭江灼給他戴了胡,太子那顆心嘔得啊,汩汩沸騰着就差爆了。
丞相聶誦也一樣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但他不僅氣蕭江灼不厚道地截胡,他更氣太子。
早就說過不要先兩兄弟掐起來吧?你看看現在,可不就成了別人截胡的最佳切入點!你也該受受教訓了!
想到蕭江灼這一捧冠也僅僅是能刷刷好感的益處,聶誦也就沒有太堅決地反對。
就當是爲太子受教訓買單了。
吉時已到,蕭江灼捧了皇后在世時的一套鳳冠走在了棺木的最前面。
棺木之後是太子領銜的衆皇子們步行跟着。
衆皇子們之後是乘了龍輦的皇上。
皇上之後是各嬪妃各皇子妃各皇女們。
路程太遠,皇子們有體力支撐走完全程,女人們可是做不到的,所以女人們也都坐上了提前安排好的大型馬車。
好巧不巧地蕭之夭被安排和太子妃,二皇子妃坐到了一輛馬車上。
一輛馬車上能坐四個人,這第四個則是,趙祈灝。
趙祈灝是病着來的,經太醫確認的確是在低燒中後,不用他說,其他人也會對於他找了馬車坐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然萬一走着走着暈了,你說是繼續出殯,還是叫太醫急救他?
趙祈灝最後一個上的馬車,上來就坐到了蕭之夭的身邊。
太子妃和二皇子妃嚇了一跳,這當嫂子的和小叔子共乘一輛馬車的事情對她們來說可太出格了。不行不行!
“七殿下,您這樣做可太沒規矩了!請您下車!”駱丹臉一拉,直接下了驅逐令。
趙祈灝送她一個大大的白眼,“老子怎麼沒規矩了?是挨着你坐了還是摸你手了?沒看到我上車連父皇和太子都沒說什麼嗎?你算老幾!給小爺閉嘴!”
駱丹被趙祈灝的當面搶白激得滿臉通紅又羞又惱,“好,你不下我下!”
二皇子妃趕忙拉住駱丹欲起身下車的手,太子妃要下了車的話,那她豈不是要一個人在這車裡了?堅決不行。
“皇嫂且慢,您忘了此次的馬車是早就按人頭安排好的了?並沒多餘的啊。”
她下了車能去哪個車?
要跟着一起走嗎?
駱丹也想起來了,最後只得梗着僵硬的脖子又坐了下去,頭一扭,看向了窗外。看樣子是準備來個眼不見心不煩了。
可她忘了,耳朵卻是不能不聽的。
“你肚子都這麼大了?每天抱着累不累?要是我肯定受不了。”
車內三女:您老想多了,怎麼也輪不到“要是你”的。
“真的是兩兒子啊?蕭之夭,你怎麼這麼厲害!知道不,現在皇室的下一代到現在爲止全是小丫頭!你這一次可是開天闢地胡了一把大的啊!嘖嘖嘖,太給小九長臉了。”
太子妃和二皇子妃都恨不得把手裡絞爛的絲帕甩到趙祈灝臉上去。你不是生病中嗎?你不是低燒中嗎?你還有力氣這麼話多其實是裝病吧?
“等你生了,我想認他們做乾兒子好不好?你負責生就好,剩下的養都歸我!我保證把他們養得風華絕代儀態萬方迷死全天下的女人!”
蕭之夭:你確定不是要迷死全天下的男人?誰家的兒子要養成風華絕代儀態萬方啊摔!還有,什麼叫她負責生他負責養?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他纔是親爹呢!
得慶幸蕭江灼現在聽不到這話,否則你臉上的右眉必定會被開第二瓢!
“哎,蕭之夭,你怎麼不說話?好吧,這事兒的確需要更慎重的考慮。你慢慢考慮,我不急着要回答。”
這事兒還用考慮?就算她同意蕭江灼都不會同意好嗎?再說了,認乾兒子認上癮了是不是?小魚呢?
“一個小魚還不夠,你這是想給小魚添幾個弟弟?”蕭之夭眯眼看趙祈灝,大有“他要是露出半點喜新厭舊的意思來,她今天回去就把小魚接回來”的威脅。
趙祈灝表示很不解,“你能一生就是倆,我爲什麼不能給小魚再找幾個弟弟一起玩?有問題嗎?我喜歡家裡人多熱熱鬧鬧的,這樣不行嗎?”
“不是不行,可你有想過先跟小魚溝通嗎?那孩子也就看着跟小大人似的,其實心裡特別敏感。我剛有孕的時候他都怕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不再喜歡他,你還招呼不打一個就直接給他領幾個弟弟回去?趙祈灝,養孩子不是照你怎麼想的養,而是要照着孩子想要什麼來決定你怎麼養!”
太子妃和二皇子妃:九王妃居然直呼七殿下的姓名,她怎麼敢!哈哈,好戲來了!照七殿下那嬌縱的性子,這次還不惱?
“啊,是這樣嗎?好像挺有道理。蕭之夭你快多教我一些,我也想像你那樣和小魚相處起來親密無間。”
沒能如願等來翻臉打戲的太子妃和二皇子妃:眼睛都要瞪脫眶了。那一副好閨蜜好姐妹的融洽氣氛是要怎樣?七殿下你的驕傲和放縱呢?你是喜好女裝不是喜好女人!你這樣女裡女氣的真的娶不到媳婦的好嗎?七殿下你快醒醒!
“艹!看什麼看!沒看過兩個母親探討孩子的教育問題嗎?再看小心我把你們的眼睛挖出來!”惡霸似的威脅之後,再轉向蕭之夭的趙祈灝秒回好閨蜜形象,“來,我們繼續聊。”
低頭戰慄的太子妃和二皇子妃:他剛纔說的是兩個母親吧?是吧是吧?完了,七殿下已經完全忘記自己是個男人的本質了!她們的婆家這是養出了個什麼樣的變態怪物!
蕭之夭:外面哀樂聲聲,她們卻在車內聊得熱火朝天,這皇后還未走遠的在天之靈得是多麼的,傷心啊。
已死的皇后傷不傷心不知道,但跟在棺木之後的衆皇子們卻是要傷身傷心透了。
都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人,哪裡走過這麼遠的路,纔出了皇宮就已經腰痠背痛腿抽筋了。偏偏他們還不能表現出來,因爲來到大街上後,大街兩旁已經滿是跪地送行的盛京百姓。
衆目睽睽之下,誰敢表現出受不了的不耐神情來?這不自己給自己招黑呢嘛。
哪怕是心裡最嘔火的太子現在也只能表現出痛不欲生悲從中來的傷心表情。
而衆皇子中,猶以前面捧冠的蕭江灼表現最爲突出。
自打出了皇宮來到大街上後,這位已經哭到抽搐,哭到幾近暈厥三次了。
原來是他自己捧着皇后的衣冠,現在已經有兩個禁衛上前一左一右架着幫忙捧了。
圍觀百姓:哎喲喂,居然是九王爺捧冠!親生子不捧,太子不捧,居然是九王爺捧!這孝心,必須感天動地啊!
再看看這哭的!多漂亮的一小夥子,愣是哭得跟個狗似的!這是有多傷心!從他對九王妃那麼寵就看出來了,九王爺就是一個至純至善的好人啊!跟那些裝模作樣的其他皇子一點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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