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口中“山”字剛一落下,所有觀戰的徐家族人只覺眼前一花,如墮幻境,此刻在他們眼中,被族長徐翠山及五位族老圍在當中的,已然不在是一名修士,而是一座巍峨的高山!
那高山下覆大地,上頂高天!其勢挺拔險峻,似已矗立了千萬年之久,經歷無數春夏秋冬、風霜雨雪仍不搖不動,亙古長存!
轟!轟!轟!轟!轟!轟!
六件法寶擊中大山,爆發出震天巨響!
六道光華倒飛而出,回到各自主人手中。
高山瞬間消失,只餘空中一陣塵煙瀰漫,彷彿剛纔那一瞬只是衆人的錯覺。
但徐家的六個元嬰修士各個神情凝重,雖然沒人都生得一副少年的面龐,但其目光卻是透出久經世事的深沉,緊緊凝視着煙塵中的景象。
在地面觀戰的徐家族人,也全都被震懾住心神,屏氣凝神,靜靜等待着比拼的結果。
終於,煙塵漸漸散去,現出一個當空端坐的身影來。
只見凌展依舊神色平靜,身體保持着碰撞前的姿勢,彷彿根本沒有移動過,甚至連他的衣衫也光潔如新,似乎不受半點影響。
徐家族人頓時一片喧譁!
這外來之人竟然擋住了族長及五位族老的合力一擊!而且這一擊,六人還是用上了徐家的鎮族法寶!
什麼人能將這麼強大的力量硬生生接下,且似不受半點傷害?
霎時間,幾乎所有族人的心中都生出同樣的猜想,難道說,這個名叫凌展之人,是一名化神修士?
此時此刻,也唯有這個猜想才符合眼前的情況,否則所有徐家族人都無法接受,一個化神期以下的修士,能在本族最強陣容下無損的事實。
當然,徐家之中實力達到元嬰期的並非只有空中的六人,對於其他在下方觀戰的元嬰高手來說,其心中的震撼之情更比衆多族人深得多,因爲以他們的眼裡可以明顯判斷出,凌展絕對不是什麼化神高手,而僅僅只與族長徐翠山一樣,修爲是元嬰中期。
但一個元嬰中期的修士,可以同時抵擋住另外一名元嬰中期,以及五位元嬰初期修士的聯手一擊,這要如何才能做到?
方纔那巍峨高山出現的一瞬間,他們的眼中也同樣看到了幻象,不過在元嬰修士看來,這恐怕是某種法寶變化出來的,於是這些觀戰的徐家族老們,理所當然地認爲,凌展手中一定是掌握着某種極爲強大的防禦法寶,因此才能敵住方纔那一擊。
只是究竟怎樣的法寶纔有這般強大,他們想象不出!
而心中震撼最深的,卻是將凌展圍在當中的六人,他們本身處在戰鬥之中,距離凌展很近,自然明白凌展的修爲如何,甚至更是知道對方根本沒有動用什麼法寶,擋住那合力一擊的,只是三種法術罷了。
又或者,其實前面的七道雷霆,以及沼澤幻象,根本就只是拖延時間,真正抵擋那一擊的,唯有最後的那番變化!
但對於那高山究竟是如何出現的,就連修爲最高的徐翠山也琢磨不透,彷彿像是天外忽然飛來的一樣!有一瞬間,他甚至覺得凌展就是那座高山!
因爲心中震撼,六人收回法寶後始終沒有退開,依舊保持着合圍之勢,將凌展裹在當中。
凌展見此情形,也不說話,只是以目光凝視着徐翠山。
徐翠山終究是修道日久,又能穩坐徐家族長之位,心智非同一般,很快就收拾起震撼之情,又見了凌展的目光,立刻明白對方之意,雙脣微張,便要發話。
正在此時,他背後一座山峰上,驀然傳出一聲大笑,一道紫色光華疾飛而出,直奔此處而來。
那光華還未飛到近前,只聽一個粗豪的聲音響起:“哪裡來的高手光顧本族!老夫要領教領教!”
凌展微一皺眉,對這聲音卻不做理會,依舊是望着徐翠山,目光中露出一絲譏諷,彷彿在指責對方先前的言語全是虛假。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徐翠山臉上也現出一絲不虞之色,彷彿覺得自己的族長威嚴遭到觸犯。
他並不回頭,但方纔收回後始終纏在臂上的金鞭卻是一動,其前端似化作一柄利劍,直向那飛來之人刺去。
果然,那道紫光被金鞭止住去路,現出此人相貌來。
但見那人生得與徐翠山有八九相像,似乎是其兄弟一般,只是看其年歲,彷彿比徐翠山還年輕一些,顯見其修爲更高。
卻聽徐翠山沉喝一聲,道:“所有徐家族人聽了,今日凌展已是我徐家客人,當以主客之禮待之,任何人不得隨意冒犯!你們全都退下,我要帶客人去後山。”
他一番話中盡顯族長威嚴,五位參與先前圍攻的族老立刻躬身應是,轉身飛回山中,地面上的族人們也漸漸散去,只留下陣陣議論之聲。
唯有那後來之人兀自不退,只是面帶怒容的看着徐翠山,嘴角甚至流露出一絲不屑,彷彿絲毫不把這個族長放在眼裡。
徐翠山雖然沒有回頭,但也清楚對方的動作,此時又是一聲冷哼,道:“徐翠石,你還不退下麼?”
凌展一聽,心中越發肯定,眼前這面容肖似的二人肯定是兄弟,否則名字中不會同樣帶了個“翠”字。
只見那徐翠石驀然收起臉上神色,口中發出一聲大笑,以粗豪的聲音道:“族長大人,您的命令我怎敢不聽?不過我近日來修煉略有心得,想要外出遊歷一番,增長見聞,特懇請族長放行,不知可不可以?”
他說話時雖然言辭是在徵詢徐翠山的意思,但其語氣卻是狂放不羈,彷彿無論對方答不答應,他都不願理會,只會依照自身所想任意而爲。
徐翠山臉上不耐之色一閃而過,沉聲道:“只要你不打擾客人,外出之事便隨你罷。”
徐翠石聽他應承此事,哈哈一笑,再次身化紫光,一兜一轉繞過金鞭,似要從凌展側方飛過。
但就在他經過凌展身側時,驀然將手一抖,一片形似漁網之物直向凌展罩來!
徐翠山頓時雙眉一豎,金鞭瞬間自臂上褪下,化成一道道圓圈,向漁網擋去。
但他這一擋卻擋了個空,只見那徐翠石彷彿故意戲耍他一般,漁網一放既收,根本沒有進入凌展身週五丈範圍。
只見徐翠石收了漁網,身形沒有絲毫停留,霎時遠去,空中傳來一陣得意的笑聲,其中暢快,難以言說。
徐翠山被兄弟一番耍弄,面色變幻不定,彷彿覺得顏面大失。
凌展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大樂,似乎很喜歡看這個一身族長威嚴,卻又生得少年相貌之人吃癟受氣。
默立半晌,徐翠山驀然收起金鞭,向凌展一招手,道:“隨我來!”
兩人不再多做耽擱,一前一後朝徐家後山飛去。
一路漸漸遠離徐家族人居住的範圍,四外漸漸恢復尋常的山中景象,凌展心中雖有疑惑,卻也不開口詢問,只是將遁光緊緊墜在徐翠山身後,同時遊目四顧,仔細打量整座山脈。
徐家選中的這座山脈,山勢連綿起伏、氣象萬千,不過這倒還在其次,首要的卻是其下靈脈暗藏,靈氣濃郁,最適合修煉。
先前有大量族人聚居之處,更是靈脈樞要,選在此地建立家族,足見徐家先輩目光長遠。
而在這茫茫山中,另有幾處好似礦場的所在,從高空中隱約能見到有許多凡人在其中勞作,似乎在挖掘靈石。
當然,作爲一個修道世家,自然也設有藥園,不過那些藥園都是另行在山中開闢出來,遠離族人居住之處,避免爭搶靈氣。
但漸漸地,凌展發現,徐翠山帶着自己飛往的地方,卻似是這山脈中靈氣最弱之處。
他既練成八卦之道,胸中包羅天下萬象,靈覺敏銳非常,對於靈氣變化自然感應極深,但凌展心中卻想不通,如果徐家要囚禁徐若婷,怎不選在一個較有靈氣之地設下法陣,卻要去那靈氣最弱之處?難道還要另行派人看管麼?
但徐翠山不說,他也不好詢問,難道還要質疑對方怎麼不囚禁得嚴格一些麼?
終於,徐翠山不再維持於高空飛行,轉而將遁光指向一座山峰。
凌展遙見峰上情景,心中疑惑更甚。
只見那山峰光禿禿的,其上沒有半顆草木,盡是山石嶙峋,一片淒涼景象,而在山巔之上,卻孤獨地聳立着一座高塔,塔身六面六角,約有十層高下,放在凡人眼中可說是一棟極爲非凡的建築。
可是此塔在凌展眼中,卻顯得太過平凡了,只因此塔周圍根本沒有半點靈氣波動,彷彿完全是以凡俗之物建成,如果用來囚禁一名修士,完全起不到半點作用。
而且凌展此時也看得清楚,那塔下全無一人看管,根本就是座孤塔!
驀然,他心中一動,生出一個古怪念頭來!這念頭將他自己都駭了一跳,但隨後,他的心卻沉了下去。
徐翠山飛到塔前落下,揮手向高塔一招,塔門立時洞開,只聽朗聲道:“徐家不肖女徐若婷,念你誠心悔過,多年苦居墮仙塔,其志可嘉,經本族衆族老一致同意,今日可放你離去,從此你與我徐家再無半點瓜葛,生死由天。”
隨着他話音落下,塔中傳出一聲驚喜的歡呼,隨後又是一陣悉索之聲,似乎有人在走下臺階。
漸漸地,一個聲音從幽暗的塔中浮現出來。
凌展仔細的盯着那走出之人的面容,驀然神色大驚,脫口說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