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展忙跳下樹來,在林中四處一陣搜索,他方纔只用了兩刻鐘的時間就解決了所有官兵,這段時間裡,如果是許琴兒自己下了樹離開,也跑不出很遠,他肯定能夠追上。
可是直將這片樹林搜索個遍,他也沒發現許琴兒半點蹤影。
凌展不禁暗自思索,難道是有其他人暗*許琴兒帶走了?
他回到那大樹下,仔細查看起來,很快就在樹幹上發現了一塊剛剛被削去樹皮之處,只見那白色的樹心木質上有一行字:“要尋回此女,到永豐村來。”
那字跡有些焦黑之色,既非刀刻,亦非用筆書寫,竟似是以火焰灼燒出來的。
凌展雖然對天地靈氣失了感應,但畢竟是曾經將道法修煉到結丹期的人,見了字跡後立刻醒覺出,這是用火系法術弄出來的。
他想不通的是,留字之人會使用法術,又善於隱蔽,方纔卻並不偷襲自己,難道是有何不軌圖謀?
他一時間想不通,便不多想,總之先依言到那永豐村去便是。
不過那永豐村在哪裡,他也不甚清楚,只好先離開樹林到前面的村莊打聽一番。
那些士兵都被他留在原地,任由其捆着,也沒做其他動作。其實這些人殺掉最好,不過凌展經歷過魔性侵蝕胡亂殺了數萬士兵的那件事後,心中一直隱含愧疚,不願多殺凡人,雖然有泄漏行蹤的風險,也顧不得許多了。
此時林中沒有健全的馬匹,凌展只好徒步前行,好在他腳程甚快,不到一個時辰就來在那村中。
四下一打聽,凌展才知道,原來這裡就是永豐村。
可是他已經來到這裡,那留字之人卻未現身,失了目標的他只好先在村中逛了起來,一邊熟悉地形,一邊在人羣中搜索許琴兒的身影。
這村子比一般村落大上許多,主街道上還有一家客棧,臨街一棟二層的小酒樓,只是沒什麼客人,小二正沒精打采的坐在門檻上打瞌睡。
凌展遠遠見了,猶豫一陣,走上前去將那小二喚醒,溫言道:“這位小哥,我從其他地方來,路上與同伴失散了,想要尋你打聽一下,今日可見一個女子與人同來此地。”說着,他將許琴兒的容貌穿戴大致描述了一番。
那店小二聽他一說,忽然來了精神,眉開眼笑地高聲道:“這位客官,原來你還真的來了呀!我還以爲剛纔那道長是胡說的呢。我跟你講,剛纔有個道長帶了個女子到店門前,跟我說很快會有個青年男子來到此地尋他,他留下一句話讓我告訴那人,就說要尋人就再去落錘鎮,他在那裡等你。他還說,等你來了,會給我一串銅錢的賞錢。我看他做道士打扮,卻帶了個女子在身邊,只當他胡說八道的。也沒搭理他,繼續睡我的覺。沒想到您還真來了啊。”
凌展一皺眉,那帶走許琴兒的人,明明身負道術,卻又做凡間的道士打扮,這卻是胡一刀口中說的那無門無派又只通道法皮毛的人,仗着學了幾手三腳貓的法術,出來招搖撞騙的了。
他心下推測,這人恐怕也是大炎國軍隊爲搜救和親公主,臨時招來的野修士了,只是此人既然擒走了許琴兒,何以不帶回軍隊請功,卻與自己糾纏?
正在心中疑惑的當口,那小二再次說話了:“客官?客官?我消息給您帶到了,那道爺答應的一串銅錢您可得給我啊!”
凌展聞言有些哭笑不得,他身上可沒有半串銅錢,那道士劫了人,還要在這種事情上坑他一把。他略一思忖,將斑送給他的玉瓶取了出來,如今瓶中的百花酒已經喝光,留着一個空瓶子也無甚大用。
隨手把玉瓶丟給小二,凌展轉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話:“銅錢沒有,這瓶子給你了。”
那小二雖生在窮鄉僻壤,但平日裡迎來送往,眼裡也是不錯,將玉瓶在手中把玩兩下,立刻看出其中珍貴來。
他神色一喜,正要歡呼,忽然又擡手將嘴掩住,這玉瓶他雖然不能盡然看出價值來,但也知道必是極珍貴的物事,只是其上散發出的一股氣息就讓他心曠神怡,這等寶貝可不能讓被人得了信去,否則指不定有多少人暗中覬覦。
他匆忙將玉瓶藏入懷中,只是高興的向着凌展大聲道了句:“客官慢走哇!下次再來!”
凌展腳下迅快,已然走出幾十步外,聞聲忽然又迴轉身來,數息間奔回酒樓外。
那小二見他鬼魅般的身形,大是震驚,雙腳不禁抖如篩糠,心中暗想,難道這位大爺又反悔了,要收回玉瓶?他下意識的雙手向懷中抱緊,想要護住玉瓶。
凌展卻無心理會他的動作,只是問道:“小二哥,還未請教,那落錘鎮在哪裡?”
小二見他並不索要玉瓶,懸着的心略微放下,不過他仍是一手捂在懷中,另一手顫抖着伸出,指着沿街的方向道:“沿着這大街出了村,一路向前走十五里,就是落錘鎮了。”
凌展點點頭,道了聲“有勞了”,再次擡步向前走去。
出得鎮來,他也不怕驚世駭俗,一路飛走如電,很快便來在落錘鎮上。
進鎮之後,在街上走了一陣,果然又有一家酒樓的小二將他攔住,口稱有位道士留信給他,要他再去下一個鎮子上尋人。
凌展壓住心中疑惑,仔細詢問一番情況,確定了道士身邊的女子確然是許琴兒,這才問了路徑繼續向前尋去。
這一次出了鎮子後,凌展放緩了速度,不斷以目光查看四周情況。
其實他第一次離開永豐村的時候,就隱隱感覺到暗中有人窺探,他雖然失了一身修爲,但是神識依舊強大,靈覺比一般人要敏銳百倍不止,只是無法離體。
如今這道士的行爲顯然有窺探自己實力的意思,他可不想在體力耗費一空的情況下與對方遭遇。
一路緊趕慢趕,凌展終於來到了下一座鎮外,此時夜色降臨,那鎮上一片燈火掩映,透出些許繁華。
凌展尚未進鎮,忽聞左側黑暗中傳來一個聲音:“到這邊來。”
他腳下一頓,驀然向着聲音傳來處奔去。
那傳聲之人似乎早已想到他會如此,只見一道人影忽然自五十丈外現出,飛速逃去,他的身子如同一片樹葉,貼在地面飄行,在夜中看去詭異莫名。
凌展見此情形,心知此人必是藉助了法術在奔跑,他腳下維持着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始終與那人保持着這個距離,一路向前追去。
兩人一連跑出數十里遠近,漸漸來到一個土丘上。
那人忽然止步轉身,擡手打出一顆火球向凌展襲來。
凌展一路上早有準備,此時將懷中蛟皮儲物袋取出,抖手罩在那火球上,瞬間將其熄滅。
對面那人驚咦一聲,忽然大聲道:“住手,道友先聽我說!”
凌展聞言,將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只是手中仍持着儲物袋,警惕的說道:“你有什麼話說?你擒走的女子被藏到哪裡去了?”
只聽那人嘻嘻一笑,道:“道友這麼緊張做什麼?大家都是出來混江湖的,又都趕上這搶公主的好事,何必像仇人似的你打我我殺你呢,有什麼事坐下來好商量。”
凌展心中一奇,聽這人的語氣,雖然知道劫奪公主的事情,但似乎並不是大炎國軍隊的人,而且聽其言中意思,似乎有些特別的目的,於是凌展問道:“你要商量什麼事情?先說來聽聽,不過我答不答應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人依舊是嬉笑着說道:“道友這麼說,那就好辦了。不過說正事前,我先問一句,方纔我稱呼你道友,你沒有拒絕,說明你確實也是修煉過道法的了,不過看起來你這人只是練體的修爲,身上卻有特殊的靈氣波動,不知道你是何門何派的弟子?”
凌展心中微動,他本想說自己是童林的弟子,但對方終究是練過道法的,童林在凡人中間又有不小的名頭,門下教授何種道法,此人未必全不瞭解,自己在軍官面前冒充一下還行,但是在這人面前還是不要太過託大。
因此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沒什麼門派,師父也是偶然在家鄉遇上的,傳授我兩個月就走了。”
那人聞言大喜,道:“果然啊,看來你也是和我一樣的人了,咱們無門無派的修道人,想要在修道一途上有所進步,這艱難勁兒可只有咱自己知道。唉!不容易啊!”
他感嘆了一句,驀然又話鋒一轉:“這一次大炎國派出來和親的公主丟了,竟然懸賞靈丹和法器招咱們修道人幫忙尋找。我看你也是想要趁機得些好處吧?而且你這人看來也頭腦靈活,竟然和我想到一處去,先救了公主出來,卻不回軍隊中去,而且帶着公主逃跑出來,恐怕是想借此機會要挾大炎國多給你些好處吧?
我和你打個商量,咱們先一起把公主藏起來,再散佈些消息出去。等上個十天半月,一旦那國主急了,開出的懸賞更高,咱們就可以從中獲得更大的好處了,怎麼樣?這想法不錯吧?”他雖然儘量控制語氣,但仍是隱隱流露出一股貪婪之意,而且他話中的意思也是明白不過,是想借此機會大撈一筆。
凌展從話中聽出,這人恐怕是多年獨自修煉,丹藥、法寶都要靠自己想辦法蒐集,多年摸爬滾打之下練出一身類似銅臭的氣息來,遇上這種機會自然要努力爭取。
不過他原本也確實是圖謀大炎國懸賞的丹藥,因此倒也不嘲笑這人,不過他心中卻並不完全相信此人的話,因爲對方如果單純想劫走許琴兒謀求更大的懸賞,只要將人帶走就是,根本不需要誘自己前來,多一個人只會將利益分薄。
他也不點破,只是順着對方的話說道:“你說得不錯,不過既然道友想要合作,總該拿出點誠意來,不知道公主現在被你藏到哪裡去了?怎不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