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話剛一出口，就恨不得自己扇一巴掌。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腦門上又多出了一個巴掌印。
頓時疼得齜牙咧嘴。
奈何武直就站在一旁，用那雙駭人的眼睛盯着他……
西門慶是有苦難言，只能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
“好，十，十萬貫……您說多少，那就是多少。”
聽到這個數字，西門慶是面如死灰。
他雖然號稱是清河縣最有錢的人，但一下子湊出這麼多錢來，也是十分犯難。
但眼下沒有辦法，只得先答應下來，少挨幾頓毒打。
“嗯。”
武直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咳了聲，清了清嗓子。
“這最後一條嘛，就看你自己了。”
“西門大官人，既然是你唆使王婆和潘金蓮給我下毒，還險些害我沒命。”
“那我想問問，你想花多少錢，來買回自己的命？”
霎時間，西門慶身體一片冰冷，嘴脣也在發抖。
顫巍巍地擡起頭來。
映入眼簾的，是武直一口森然的牙齒。
活像一頭吃人的老虎！
“那，那您說個數？”
一番天人交戰後，西門慶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
武直陰惻惻地一笑，假裝在賬本上勾勒了幾筆，淡淡道：“既然西門大官人這麼好說話，那咱也不能多要……”
“這樣吧，一條胳膊算十萬貫，一條腿算二十萬貫。”
“這加起來，至少有……”
隨着武直在賬本上寥寥草草地寫着，西門慶那張臉一會兒白一會兒黑，就是沒有紅！
腿腳一軟，險些再次暈過去。
但武直可不樂意了。
這傀儡丹的效果還沒過去，怎麼能讓西門慶裝死？
當即就一腳踹在他肚子上，讓西門慶吐了兩口血。
“行了，算的差不多了。”
“只要你再拿出一百萬貫來贖身，這事，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一百萬貫？
還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一刻，西門慶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想死的心都有了！
就算他整個宅子和店鋪加起來，也不過才十幾萬貫……
西門慶哆哆嗦嗦，還想說什麼。
武直早已猜到了這一幕，嘴角微微上揚。
“怎麼，你是覺得哪裡不妥？”
“沒，沒有……”
西門慶額頭冷汗外冒。
他明明想拒絕，但不知道爲什麼，話憋在了嗓子眼。
受制於傀儡丹，他的一言一行，都在武直的掌控下。
如果武直開口讓他去死，他恐怕也會跟着玩命！
“如此便好。”
武直淡淡一笑，忽然從賬本上扯下了一頁。
嘩啦一聲，一張寫滿了的字據，就擺在了西門慶面前。
西門慶拿起來一看，整張臉瞬間慘無人色。
因爲字據上清清楚楚寫到，包括他妻子在內的一切家產，都要拿給武直抵債。
也就是說，從今往後……
他便淨身出戶了！
“不，不……”
西門慶還想掙扎。
武直不由分說，直接攥住了他的手，用大拇指貼到了那張字據上。
有了手印作證，西門慶哪怕不想讓，也得認了。
“走吧，讓某看看某的新宅子。”
武直笑了笑，推開面前硃紅色的金環大門。
這咣噹一聲落到宅子裡，頓時引來幾聲喝罵。
“誰這麼大膽子，趕到西門老爺的宅子惹事？”
“該不會是官人回來了吧？”
“走，咱們去看看。”
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來。
映入眼簾的……
是幾個身形窈窕的女人，手拿着小扇子，一顰一蹙盡顯妖嬈。
這些女人，同潘金蓮相比，姿色差了一成。
但無論首飾還是穿着，都十分得體，一副奢靡之風。
打頭的那位，年歲三十有餘，瓜子臉柳葉眉，渾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千金小姐的氣質。
她便是西門慶的正妻，也是六個老婆裡地位最高的一位。
吳月娘！
在她身旁，還跟着潑辣的李嬌兒與卓丟兒。
這兩位，都是窯子裡出來的賣身女。
吳月娘瞥了一眼，看到西門慶就站在門外。
剛要招呼，卻注意到還有一名精實的壯漢走在當前。
此時，武直將雙手負在身後，大有一副領導視察單位的架勢，邊走還邊頻頻點頭。
看到這幅畫面，吳月娘心頭不喜，但疑惑更深。
“官人，這位是……”
聽到這話，西門慶的臉一下就拉了。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難道，他要說，從今天開始，這宅子就不是他的了。
連自己最寵愛的老婆們，也要易主？
尤其，對方還是個賣炊餅的赤腳漢！
“愣着幹什麼？說啊！”
倒是武直瞥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煩。
果不其然，在傀儡丹的影響下，西門慶根本無法控制自己，脫口而出道：“大娘子，這位便是武直，不知你可否還有印象？”
“武直？”
吳月娘秀眉微蹙，猶豫道：“難道，是那個賣炊餅的武大郎？”
看見西門慶點頭示意，吳月娘這纔敢確認。
只不過聽完以後，她更加疑惑了。
不是都說武大郎身材矮小，長相猥瑣？
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更讓吳月娘等人感到震驚的是……
自始至終，西門慶都是小心翼翼跟在武直身後，像是一個小跟班。
“官人，這是怎麼回事？”
“你怎麼能讓一個賣炊餅的，進咱們家門？”
“也不怕髒了咱家的磚石，呸！”
李嬌兒和卓丟兒本身出自下三流，自從依附上西門慶以後，自認爲野雞變鳳凰。
故而，見到武直進門，就覺得一陣作嘔。
恨不得上去踩上兩腳！
聽到這番話，西門慶頗有些無奈。
更讓他頭疼的，還在後頭。
“西門慶，怎麼不講了？繼續啊！”
“就跟他們說說，從今天起，這間宅子到底歸誰所有。”
說罷，武直抱起了胳膊，完全不在乎那些女人怪異的眼神。
而聽到他的話，吳月娘等人更是笑作一團。
這武大郎哪來的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到西門慶家裡說這種話？
也不打聽打聽，在清河縣這一畝三分地……
究竟誰纔是土皇帝！
“官人，您快告訴他啊！”
“讓這個窮酸的泥猴子聽聽，誰纔是這家裡的主人。”
“相公，我馬上就叫人來把他哄出去，您等着。”
眼見李嬌兒和卓丟兒要把幾個家丁叫來，西門慶頓時慌了。
萬一武直一個不高興，再多加幾十萬……
他就算把自己賣了，也還不清了。
“混賬東西，說什麼胡話！”
“這宅子，還有你們……都是武大官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