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紅苕面無血色全身僵硬,想要推開侯宇軒卻又不敢,眸中驚恐的淚珠無聲無息地滑落。
她自己也不曉得爲什麼會突然變得害怕侯宇軒,甚至不願意再理睬他。而對方故意當着楚惟離的面做出曖昧舉動,明顯是不準備就此放過自己。一字字就似軟鞭上的硬刺抽在她的心上、身上,讓她且驚且痛。
“啪!”楚惟離驀地擡手,青色的竹簡向前一擋正抵在侯宇軒的咽喉處。
侯宇軒的脣角閃過一抹獰笑,緩緩站直身體望着楚惟離道:“本公子玩剩下的破鞋,你喜歡?”
“侯公子!”齊紅苕顫聲叫道,嬌軀微微瑟縮我見猶憐。
侯宇軒看到她波盪起伏的前胸淫褻之念頓起,說道:“不要說本公子薄情寡義,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乖乖地跟我走,不然的話,哼,誰都救不了你!”
他在煌孤老祖的仙府中休養了三日,身上傷勢基本癒合,但損失的仙元卻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彌補回來,心下自是對刁小四和楚惟離恨之入骨。
雖然東方世家發出了禁令,侯宇軒卻並沒怎麼放在心上。
他家老爺子是大光明宗的至尊法王,麾下高手如雲僕從如雨,即使王雨飛親來亦要顧忌三分,難不成還會怕了一個嬌滴滴的女人?
所以傷勢甫有好轉,他便急不可耐地召集屠萬城和花步邪,要報酒樓中一箭之仇。
在侯宇軒想來,當日戰敗絕非自己力不如人,純粹是大意失荊州。
此番重整旗鼓,他說什麼也要親手取了刁小四和楚惟離的小命,方能稍出一口胸中惡氣。
哪知他第一眼就看到齊紅苕和楚惟離雙雙站在街邊,意似親密低聲談笑,不由得妒火大熾——從來只有他將女人棄之如履,哪有女人敢將他拋在腦後?!
這個女人,他發誓一定要再狠狠蹂躪一次,直將她整得死去活來哀嚎求饒,最後再丟給花步邪,讓所有人都知道背叛自己的下場。
“我……”齊紅苕瑟瑟發抖,突然躲向楚惟離的身後。“我……不想跟你走!”
“什麼?”侯宇軒呆了呆,有點兒不敢相信齊紅苕居然敢當衆拒絕自己。
“賤貨!”他羞惱地揚手一個巴掌甩向齊紅苕的臉蛋。
“啪!”楚惟離遞出青卷竹簡,正點在侯宇軒的手腕處,淡然道:“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去你媽的!”罵完以後,侯宇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也就只有你這窮酸,竟然真的看上了本公子丟的一隻破鞋。怎麼樣,騎上去的滋味不錯吧,有沒有試過……”
“別說了!”齊紅苕突然尖聲叫道,捂住雙耳顫慄着癱軟下來。
楚惟離探臂摟住她,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滾!”他的眉宇間涌起一層淡淡的青氣。
侯宇軒心頭凜然,體內生起一團徹骨的寒意,當下默運神功不動聲色地化解。
“不說就不說,當別人都不知道麼?嘿嘿,假如楚公子真看上這賤貨,本公子讓給你玩玩又有何妨?”
“去你媽的!也就只有你這孬種,三天前就輸給老子的東西,如今還有臉出來再賣一次?”
商鋪裡的刁小四突然高聲叫罵起來:“那好,我把你媽作價一萬賣給你爸,我把你姥姥作價十萬賣給你姥爺,我把你奶奶作價一百萬賣給你爺爺,一共一百一十一萬。都是回頭客了,零頭拉掉一百一十萬成交!”
他跨出商鋪大步走到路中間,衝着侯宇軒叫道:“給錢,老子要結賬了!”
齊紅苕驚奇地看着刁小四,第一次發現和這個混蛋做朋友其實很爽。
但侯宇軒的感覺就很不爽了,他陰沉的臉龐殺機畢露,體內銀芒暴漲“唿”地聲升騰起一團幕天席地的炫光。
刁小四頓覺一股厚重無倫的光瀾壓來,震得自己仙元劇烈波動不能凝聚,體內骨骼吱吱作響仙脈晃顫,竟油然生出無力抵抗之感。
“轟!”銀瀾猛烈一震,轉眼在空中凝鑄起一隻遮天大手,一輪輪日月星辰在指尖旋轉,迸射出不可抗拒的神威輝光。
“隻手遮仙!”看熱鬧的人羣發出驚駭的叫喊,潮水般向外散開。
刁小四大吃一驚,沒想到侯宇軒一上手就開啓本命洞天直接轟了過來。看來這傢伙的臉皮太薄耳根子也太軟,自己這才問候了兩句他姥爺,怎麼就仇深似海了?
沒時間想太多了,刁小四迅速往楚惟離身旁靠攏,叫道:“楚兄,併肩子上吧!”
不用他說楚惟離業已放出天書奇譚,一卷卷青書竹簡光華閃耀映照天宇,在身周形成了方圓三丈的洞天。
然而他的天書奇譚與侯宇軒的隻手遮仙比起了,怎麼看都要小了兩號。在手掌日月星辰的遮天仙手威壓之下,竹簡砰砰爆裂節節敗退。
齊紅苕驚恐萬分,臉色蒼白地叫道:“侯宇軒,你快住手,我、我跟你走就是——”
“你答應得太晚了!”侯宇軒獰聲道:“賤貨,去和姓楚的做亡命鴛鴦吧!”
“轟!”遮天仙手轟然發動,徐徐地向楚惟離和刁小四頭頂壓落。
刁小四心知被逼到這個份兒上事情已無法善了,既然侯宇軒不依不饒想和自己拼命,就休怪小四爺不講交情開啓神雷仙元,將這小王八蛋轟成渣滓。
他凝念喚起神雷仙元,正想大顯神威揚名立萬,忽聽煉材商鋪中有人說道:“東方世家不是已頒佈了禁令,煌孤城中不準鬥毆滋事麼?”
侯宇軒目光一瞟,見說話的是個身穿灰衣的中年男子,當下冷冷一笑道:“本公子做什麼關你鳥事?”
中年男子捱了罵依然保持和顏悅色,道:“你的洞天會壓壞我的小店。”
“放屁,這家‘夢工坊’是你開的麼?”
中年男子緩步走出商鋪,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便已走進了鼓盪澎湃的銀瀾中,笑呵呵道:“小本經營混口飯吃,還望侯公子手下留情。”
話音未落他如入無人之境已來到侯宇軒的面前。
侯宇軒大駭,急運洞天試圖將中年男子碾爲塵埃,奈何對方風輕雲淡毫髮無傷,伸出手來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道:“真是頭疼,老侯又要罵娘了。”
“哇——”鋪天的氣機遽然逆轉,侯宇軒身軀巨震一口精血噴出。
“轟——”滿空的銀瀾剎那間煙消雲散,那隻遮天仙手緊跟着寸寸碎裂,重新化爲幽元精氣飄散開來。
侯宇軒踉踉蹌蹌退後數步,面容灰敗驚懼地盯着中年男子,突然嘶聲叫道:“雪無心,你是夢工坊的坊主雪無心!”
中年男子嘆了口氣道:“回去把實情原原本本告訴老侯,我可不想他闖進我家裡來砸壞東西。還有,這位小友是本店的大主顧,侯公子可不要壞了我的生意。”
侯宇軒怨毒地瞪了眼刁小四,強忍胸口沸騰的氣血,點點頭道:“雪伯父的一掌之賜小侄謹記在心,來日家父必有厚報!”
說罷唯恐雪無心反悔將他留下,頭也不回地逃之夭夭。
刁小四站在街上大感驚奇,忍不住多打量兩眼這灰衣男子。直到雪無心走近跟前,含笑道:“啓明這幾日有勞你們費心了。”
刁小四詫異道:“你是——”
楚惟離長舒口濁氣,慢慢恢復過來,說道:“他是東方世家的五姑爺,夢工坊坊主雪無心雪仙尊!”
刁小四的腦袋登時凌亂了,掰着手指頭替東方啓明那廝算賬——
六姑父是四通金行的大老闆,五姑父是煉材商鋪的總瓢把子,還有一個大姑父好像就是炎幽侯衛驚風,剩下的二姑父、三姑夫、四姑父和小姑父……
幸虧自己意志堅定沒聽東方啓明的讒言,真要拿把刀戳在他後脊樑骨上找東方毓明訛錢,再多幾條小命也禁不起這些姑父們砸啊。
“五姑父說的哪裡話來,我和啓明兄是刎頸之交,你千萬不要見外。”
一想到姑父們的金山銀海,刁小四的腦瓜立馬變得靈活起來,慨然道:“別說他這幾天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才花了幾個小錢。就算要小侄捨命相陪,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楚惟離在旁邊聽得心裡直彆扭,低下頭去總算強忍住吐的衝動。
這時齊紅苕突然對他低聲說道:“我要去找爺爺。”
楚惟離想也不想地道:“不行,你一旦回去,立刻會被齊天聖像貢品一樣獻給侯宇軒。你就在客棧裡多住幾日,等風波平息後再尋機悄悄返回明道宗不遲。”
齊紅苕搖搖頭,倔強道:“你別管我。你都聽到他說的話了,我就是個沒人要的破鞋。”
楚惟離怔了怔,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勸解。
刁小四忽然把頭湊到兩人中間,拍着楚惟離的肩頭道:“楚兄,你怎麼不吭聲?除非腦袋被驢踢過,那姓侯的王八蛋的話你也信?不管你信不信,反正老子是不信的。”
楚惟離一醒,立刻迴應道:“當然,我也不信!”
雪無心笑吟吟地注視着幾個人,輕捻鬚髯道:“當然,誰信誰是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