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末將以爲,馬校尉言之有理,吾等久經戰陣之將士,若是聽聞主公新令,怕是心中亦難免有不服。”於麋在話音落下後,亦是出列說道。
“主公,末將附議。”賀齊亦是出列。
“主公,末將附議。”隨即,潘璋亦是出列。
“末將附議。”
緊接着,在列十餘員軍中大將,紛紛出列應聲。
便是立於劉奇身側的董襲,面上也有些複雜,他似乎在思忖着,此事當如何處置。
“元直以爲,此事如何?”劉奇目光看向右下首武將列首的徐庶。
“主公既是頒佈軍功二十爵,沿當朝之制,自有思量,庶焉敢多言其他。”徐庶眼中帶笑,似乎在說:“你這傢伙,就別賣關子了。”
劉奇伸手指了指徐庶,回眸迎上一頭霧水的衆將,“爾等且稍安勿躁。”
說着,劉奇站起身來,“吾且問汝等,誰能答上這軍功二十爵?”
“末將能。”話音剛落,立於劉奇身側的董襲便立即邁步出列。
堂下衆將面面相覷,你他孃的天天跟在主公身邊,能答出來,算什麼本事。
“念。”劉奇雙手負於身後道。
“喏。”董襲清了清嗓子,面對堂下文武,“一級約公士,二級爲上造,三級爲簪嫋,四不更,五大夫,六官大夫,七公大夫,八公乘,九五大夫,十左庶長,十一右庶長,十二左更,十三中更,十四右更,十五少上造,十六大上造,十七駟車庶長,十八大庶長,十九關內侯,二十列侯。”
聞言,在場或多或少有所瞭解的文武都略微點頭,倒是彭虎等人聽得一頭霧水,他們入郡學亦有數次,但這爵位,在這亂世之中,卻已並無過多沿用,大多是因爲各自太守麾下地少民多,缺錢糧而重賦稅,若是再添軍功爵,卻是會出現諸多事端。
“此爲高祖二十軍功爵,沿用先秦之制。”劉奇笑吟吟地看了一眼衆人,“吾江東少錢糧而多田畝,屯田之制,吾江東民壯,如今已有一二百萬之衆,一二載便可足衆人耕作,三四載之後,多餘田畝,必將荒廢。”
“本侯便賞賜於汝等有功之臣。”
聞言,堂下一衆武將臉上都露出幾分笑容,他們時常上陣殺敵,自是容易獲取軍功,這賞賜的田畝,他們雖然不能親力親爲地去耕作,但家中再如何拮据,也有三五奴僕,沒人,會嫌棄田畝過多。田畝可養活奴僕,可積累家資,可炫耀軍功和主君恩寵。
“吾江東之地,今不過七郡,民則五百萬,除屯田之兵,如今各營兵馬足有十一萬之具,錢糧如何養活?”
“如此,今日戰後,汝等在列的將軍,都須得親自領兵屯田耕作,各地重鎮城池要守,錢糧亦不能短缺。”
“故此,汝等立下軍功,獲爵之後,本侯亦不賞糧食。”
“這……”
“這是爲何?”
一時間,堂下一衆武將又懵了。
“董襲,汝乃何爵?”話音剛落,立即便瞥了一眼身側的董襲。
“末將追隨主公一載有餘,每逢戰陣,必身先士卒,先登有六七,昨日清算,卻是右庶長之爵,當得封賞一百五十畝良田。”
聞言,堂下衆將各自張大了嘴巴。
“一百五十畝?可是元代汝會稽田土?俱是良田?”和董襲同出會稽的賀齊忍不住出聲問道。
董襲一臉苦笑,“此一百五十畝良田之土地,雖隸屬於吾,可若吾需耕作,須得每畝付勞作屯田軍卒每畝千錢。”
“一百五十畝良田,不過一萬五千錢,元代,莫非汝還須得吝嗇這些錢糧不成?”賀齊有些瞪目結舌,江東的田畝作價不如北地,但一畝良田,亦需數千錢之多,眼前這董襲分明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董襲苦笑一聲,“吾家中奴僕尚有數百人之多,但早年田畝便已充沛,吾投身主公麾下之際,興前得了戰功,便掏錢購了兩百畝良田,如今,家中人手卻不夠耕作。”
聞言,張昭邁步出列,“元代將軍當可聘當地耕作之民,亦或屯田兵卒爲汝耕作,不逢戰時,則無損郡縣之危。”
“如此,吾一年卻需更多錢糧。”董襲嘆了口氣,“吾已傳書家中,命管事將家中一百五十畝良田全租借於吾董氏奴僕,只需秋收錢糧即可。”
“元代追隨主公左右,時常初入州郡之學,此策倒也妥當。”張昭讚譽道。
聞言,堂下不少武將文臣心思俱是一動。
“主公,末將斗膽相請,若州郡屯田之兵與吾等家中奴僕不足耕作之時,吾等該當如何處置這些良田?”彭式邁步出列,他不同其父,乃是自州學而出,亦有滿腹經綸。
“可命當地官吏公正買賣,亦可將其租借旁人,亦可向軍中贈予錢糧,換山越俘虜爲汝家中耕作。”江東的田畝,只要開墾出來,便不許荒廢,若無人耕作,則由官吏收爲公田,隸屬之人充作奴役,若超十畝無人耕作,隸屬之人,當斬。
江東地廣人稀,在列的文武之中,哪一個不是家中豪富,奴僕上百,只是,若因軍功爵得了這麼多的田畝,田畝多而無人耕作,枉費錢糧開墾,卻是讓他們陷入了爲難。
隨即,劉奇側目看了一眼立於身側的諸葛均。
後者微微頷首,便手持另一卷竹簡上前。
“建安二年七月末,江東之地覆軍功二十爵。”
“一級爲公士,斬首一級者,賞五百錢。”
“二級爲上造,斬首十級,賞一千錢。”
“三級爲簪嫋,斬首五十級,賞五千錢或良田一畝。”
……
諸葛均語速勻緩,聲高嘹亮而不尖銳,唸完之後,他收好竹簡,徐徐退到劉奇身側站定。
“主公,吾江東開墾既有大多良田,那膏肓之田,又是何物?”彭虎雙眉微皺,世人常言,一畝作價萬錢的膏肓之田,卻正如江東之良田,產出爲七八石以上,高產則十石左右,那這膏肓之田,又當如何?莫非畝產能達十五石之上?
劉奇笑了笑,看了一眼身側不遠處的張昭。
後者立即起身,“開春放種之際,吾秣陵一地,便由工匠坊的匠師以堆糞法開墾了五十畝田,前不久秋收得報,每畝田土,畝產最高可達十五石。”
“十五石?”聞言,堂下傳來一片倒吸冷氣之聲。
“若吾江東田畝盡皆有十五石畝產,那何愁他日征戰糧草之憂?”賀齊出列道。
“善”
“此膏肓之田,當可解吾江東糧草之憂也。”
堂下,頓時羣情激奮。
劉奇苦笑着搖了搖頭,“汝等不知,這膏肓之田,是以堆糞法、河泥、屋檐水肥瘦之田,擇低田,吾江東田畝縱然日後可達十萬畝、百萬畝,此膏肓之田,亦不能破萬畝,若是強行施肥,每年過二三次,事極必反,勞民傷財,亦會損田根基。”
劉奇心中清楚,萬畝?實則千畝亦是極難。
“此外,吾聞朱崖洲有生長於荒野之間的稻穗,比吾江東沿江水田栽種之稻穀,畝產更高,吾已令朱桓率水師自東冶出海,沿會稽自交州,傳天子詔令於交州之際,率軍登朱崖洲,取此物歸來。”
“另以凌操、劉偕率水師五千,乘戰船登夷洲,納夷洲之民,爲吾江東開墾田畝,礦場勞作之用。”
“主公,交州之事,若交由朱桓將軍率東冶水師前往,會稽便無兵戍守,此事,尚需商酌一二。”徐庶一手撫須道。
“吾已令奮武將軍留贊,率屯田兵三千,自柴桑兵進會稽,鎮守郡府。”
徐庶眯着眼,“吾軍取交州,因路途遙遠而山林衆多,若欲與交州時常聯絡,須得水師渡船,如今會稽之民,大多開墾田畝,精壯爲屯田所用,大肆砍伐山林,建造戰船者少矣,若是要與交州互通錢糧,主公須得取荊南數郡之地矣。”
聞言,堂中衆多文武雙眼一亮,方纔劉奇才頒佈了新法和新的軍功制,若是交州不降,他們征討荊南數郡,再討交州,當會建立諸多戰功。
錢糧田畝,豈不是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劉奇一手摸着下巴,“吾欲上表天子,以士燮任交州牧,遣江東之軍,進駐交州各郡,只遣小吏,各郡只派都尉即可。”
張昭起身朝着劉奇一輯,“主公,那交州地處偏遠,一州之地,民不過百萬,地貧瘠而民風悍,士燮一族,可聯絡山寨夷人,其手足子嗣,掌各郡錢糧兵馬,已成一方諸侯,只怕,不願歸吾江東之下。”
“子布此言,不無道理,不過……”劉奇猛地拔高了聲音,掃視一眼堂下文武,“吾江東如今有雄兵十萬,戰將過百員,堂下在列之將,俱是吾軍中悍將,爾等且告訴本侯,若交州欲叛,爾等可敢爲先鋒,爲本侯,爲吾大漢而戰?”
“吾願爲馬前卒,爲主公征討交州七郡。”
“吾願爲主公,踏平交州。”
“吾願爲大軍先鋒,不取士燮首級,誓不撤軍。”
一時間,堂下武將羣情激奮,應聲如潮。
劉奇撫須大笑,徐庶江東對第一步他已完成,得曹操相助,他必須向交州率先發難。
他看了一眼堂下,“賀齊聽令。”
“末將在。”
“汝且率丹陽營,進兵南海以北,若士燮不願歸漢,汝部可爲先鋒,策應朱桓水師。”
“末將領命。”賀齊聞言大喜,堂中悍將諸多,劉奇卻點了他一人爲偏師,這般信任,讓他感激涕零。
畝產有些誇張,大家可以看做是最高產,至於軍功爵,後面有會沿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