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青登還以爲堇小姐不會來呢。
她的種種言行舉止,已然表明她是一位不喜歡冒險的“謹慎主義者”。
在先前的討論中,堇小姐也明確表示了“青登的猜想雖有道理,但是將全部希望都寄託在猜想上,實在太過莽撞”的主張。
不管怎樣,堇小姐等人的及時現身,真的是幫大忙了。
現場的百姓們就交給堇小姐她們去保護吧。
自己現在就專注於擊潰眼前的敵人!
在躍身、拔刀的同一時間,青登扔掉手中的和弓與腰間的基本空掉的箭壺。
當青登拔出刀來的這一剎間,現場氛圍頓時發生細微的變化——擡眼看去,包括吉田稔磨在內的志士們統統變了面色。
“啪”的一聲,青登穩穩落地。
霎時,猶如磁鐵的互斥,其身周的志士們紛紛一臉驚懼地向後退開,就像是在躲瘟神。
這個時候,月亮已高掛天中。
夜風拂來。
雲朵時卷時舒。
青登任風吹亂鬢髮,兩眼微眯,面無表情,讓人看不清他現在的面貌神態。
忽然間,一道紫色的刀芒射向現場衆人的眼睛——
“咻”的一聲,毗盧遮那斜掃而出,猶如捲雲疾風,徑直斬向離青登最近的某位志士。
擡起右臂、扭動腰身、出招——這些動作,幾乎沒有先後之分,全都是同時進行的。
那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直接垂下腦袋,身體猛然顫抖了幾下,接着就一動不動了。
說時遲那時快,青登右肘又像斷掉的弓弦般猛地彈開!一鼓作氣接連揮出好幾刀!
紫光過處,鮮血淋漓!
不消片刻,青登身周就清出一大片“真空地帶”。
本就驚慌失措的志士們,現在更是魂飛魄散。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遙遙傳來吉田稔磨的聲音:
“不要慌!都退回來!”
吉田稔磨的突然出聲,再度讓志士們擁有了主心骨。
眨眼間,志士們嘩啦啦地後撤下來,猶如豬突狼奔——只不過是反向的豬突狼奔。
他們一口氣退至吉田稔磨的身周,緊密報團,彷彿只有如此,才能讓他們擁有安全感。
至此,現場出現涇渭分明的畫面。
一邊是青登、東城新太郎。
另一邊是以吉田稔磨爲首的上百名尊攘志士。
儘管從人數來看,後者佔據壓倒性的上風。
但實際上,任誰見了眼下這副“兩方對壘”的畫面,都會覺得前者更具氣勢!
青登默默地轉動目光,掃視諸敵,心中暗忖:爲了今夜的“火燒京都”,激進派真的是下血本了啊!
不僅設計拖住桂小五郎,而且還動員了足足上百號人。
青登懶得跟這羣腦袋壞掉的瘋子對話,直截了當地高聲道:
“投降吧!”
“你們的陰謀詭計已被識破。”
“與其醜陋地掙扎,不如痛快地投降。”
“我們新選組雖嚴厲打擊尊攘派,但對於那些沒幹啥壞事的人,向來是網開一面。”
“乾脆利落地投降,說不定還能撿回一條命。”
說到這,青登停了一停,隨後換上意味深長的口吻:
“我醜話說在前頭:僅憑區區百十號人,可沒法與我抗衡。”
“在你們之前的無數人已用生命證明了這一點——向我拔刀,絕無好下場。”
興許是天意如此吧,方纔還很勁的風勢,現在竟減弱了不少。
火焰再兇、再猛,也需要大風的助力。
志士們雖成功點燃了數輛𫓴車,使火柱騰起,可截至目前爲止,出於缺風的緣故,這火勢遲遲未能擴散,始終在街心範圍內打轉。
再這麼下去,也不過是燒掉幾輛山𫓴和些許房屋。
當然,也不能輕忽大意便是了。畢竟祝融之威深不可測。
總而言之,尊攘派的“火燒京都,劫持天皇”的這番詭計,肯定是破產了。
天時地利人和盡失,焉能不敗?
青登話音剛落,吉田稔磨就提拽着嗓子,尖聲道:
“誰會向你們這羣走狗投降啊!”
“區區走狗,真是好大的口氣啊!”
“你們以爲這樣就能使我們死心、絕望嗎?”
“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我們將會剁下你們的狗頭,然後如期迎接陛下去長州!!”
他越往下說,語氣就越是激動,同時表情也愈發猙獰。
只見他擰着兩眉,雙目圓睜,眼角像是要撕裂開來,面部線條呈詭異的扭曲狀,眼白處密佈着蛛網般的密集血絲。
這般模樣,毫無“鬆陰門下三秀”、“鬆門四大天王”的風度。
旁人見了,怕是還以爲他是哪個賭上頭的賭狗。
平心而言,說他是賭狗……倒也不算是錯。
有道是“上天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刻下的吉田稔磨,大概就是這樣的狀態了。
籌備已久、信心滿滿的重要行動,竟落得大敗虧輸的下場……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這種打擊。
此時的吉田稔磨,儼然已是一副歇斯底里的瘋魔狀。
像極了當“八月十八日政變”發生後,明明已是大勢已定,卻仍不死心,還想着集合全部戰力,跟會薩聯軍打一打、拼一拼的久阪玄瑞。
事實上,哪怕退一萬步來講,就算他們真的成功除掉擋路的青登和東城新太郎,也基本沒機會衝進御所、劫走天皇。
保護御所和朝廷乃身爲京都守護職的鬆平容保的主要職責。
因此,御所周邊長期駐紮着500名裝備精良的會津兵。
倘若真讓他們在“山𫓴巡行”正熱烈的時候放出大火,引發巨大混亂,那他們還真有可能渾水摸魚,趁亂劫走天皇。
可現在,這種可能性已微乎其微了。
怎可惜,儘管種種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但吉田稔磨已喪失基本的理智了。
“跟我上!殺了仁王!直奔御所!恭迎陛下!!”
他高舉手中的刀刃,怒聲高喝。
此言一出,頓時有不少狂熱分子出聲附和。
“殺!”
“區區走狗,少放肆了!”
“身爲堂堂長州武士,豈會向敵人卑躬屈膝!”
那些意志不堅定、是戰是降拿不準主意的人,在受這氛圍的影響後,也紛紛板起面孔,握緊掌中刀。
對此,青登一臉見怪不怪的表情。
他靜靜地架好刀:
“既然不願降,那就別廢話了,儘管放馬過來吧!”
霎時,火光之下,黑影涌動——志士們像潮水一般涌向青登和東城新太郎。
未待敵羣靠近,便見青登身體騰空、雙臂化羽,縱身躍向離他最近的三名志士。
剎那間,左面的志士被剮開咽喉,正面的志士天靈蓋吃了一刀。
至於右邊的志士,在見着青登撲來後,方纔強撐出來的勇武頓時煙消雲散。
他根本無瑕反抗,下意識地轉身後逃。
可未等他跑開半步,就已因腰腹中刀而哀嚎着倒地,瘮人的慘叫聲劃破了夜空。
下一個剎那——
青登再度拔起身形,如飛燕一般從另兩位志士的頭頂上飛過。
飛越之際,便見他右臂甩了兩下——其中一人被削飛半個腦袋,直接斃命;另一人雖未死,但也緊捂着中刀的脖頸,倒地不起,僅剩半條命。
再過一剎那——
青登落地後,化身爲“淺蔥色的疾風”,悶頭鑽進前方的“白刃叢”,從那一柄柄白刃的間隙中穿過。
瞬息間,隨着“紫電”一閃,頓時又是數人斃命。
在頓住腳步、停住身形後,他不忘反手一刀,捎帶着砍倒身後之敵。
將刀拉回手邊時,又一口氣削下兩人的首級。
前後不過數秒的時間,就已有十幾人倒在青登刀下!
高強度的跳躍、疾奔、揮刀,並未使青登面露疲態。
他依然遊刃有餘,氣息穩定。
半是爲了調整自己的攻擊節奏,半是爲了觀察敵人,找出下一個有利的突破口,青登垂下雙臂,刀尖拖地,邁着輕鬆的腳步,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
其身前的“白刃叢”,斷不可小覷。
一柄柄寒光閃閃的白刃,結爲一個弧形的大陣。
青登無所顧忌地將自己置身於刀光劍影之中。
冷不丁的,某位志士藉着陰影的庇護,悄咪咪地潛行至青登的側後方,準備偷襲青登。
然而,未等他動手,一聲昂揚的大喝與一杆長槍就徑直朝他襲來。
東城新太郎吶喊一聲,挺槍上前,僅一擊就讓這人來了個“身體貫通”。
下一息,他力沉腰間,使出一股狠勁兒,藉着離心力直接將這人挑飛出去!
血珠紛飛,其身軀在半空中劃出漂亮的拋物線,隨後重重摔在敵羣之中。
在收回長槍後,東城新太郎變換腳步,移身至青登身後,架起長槍,牢牢保護青登的後背。
青登頭也不回地關心道:
“東城先生,不要勉強自己,你應該很累了吧?”
將近五十的歲數、皮球般圓滾滾的體型——光看這二者,就知東城新太郎的體能絕不會強到哪兒去。
先是全速趕往“山𫓴巡行”的現場,接着又是扛起青登,來了個“呂布騎典韋”……如此這般,東城新太郎的頰間已浮現出疲倦的蒼白。
面對青登的關懷,東城新太郎擦了一把臉上的汗珠,輕笑了幾聲:
“安藝,不必擔心我,我自有分寸。”
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那青登自然是不便再說些什麼了。
他重新將精力放在眼前的諸敵上,翻動右腕,紫光晃動,令人望而生畏的刀鋒在其掌中轉了個圈兒,從正握變爲倒握。
眼見青登變了持刀手法,志士們統統變了面色。
膽子大的人,尚能勉強保持鎮定。
膽子小的人,直接縮緊雙肩和雙腿,恨不得全身緊繃作一團兒,似乎這樣做就能提高自身的安全感。
“仁王”橘青登在使用拔刀術之前,會先變換持刀手法,改正握爲倒握。——這則情報,早已是路人皆知。
因此,志士們此刻都以爲青登是要施展他那名震天下的“神速拔刀斬”。
可誰知,青登並未納刀歸鞘,而是就這麼直衝向敵羣!
上一秒還算是井然有序的“白刃叢”,這一秒登時大亂。
當頭之人,下意識地挺刀直刺——嗖——的一聲,刺向青登的胸膛。
但這刀尖只是徒勞地刺穿了青登的殘影。
未等他收刀,其首級就飛出老遠的距離——這個時候,青登已出現在數米之外的地方。
青登保持着反握的持刀手法,往來衝殺,勇不可擋!
反手握刀……根據日本劍道的傳統觀念,這樣的持刀手法簡直就是邪道。
不過,正因爲鮮少人見過這樣的持刀手法,所以面對青登這番“邪道攻勢”,全都不知所措。
一時間,有不少人因難以適應而無瑕做出有效的應對。
有掉了吃飯家伙的。
有滿身是血,頹然倒地的。
有已經斷氣,可下半身本能地支撐着上半身,搖搖晃晃地往前走了幾步的。
就這樣……青登大鬧“白刃叢”,眨眼間就突破了重重包圍。
東城新太郎全程緊跟在青登身後,在保護青登後背的同時,順手解決掉青登遺漏的敵人。
青登的目標很明確——他打從一開始就盯準了吉田稔磨。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乃亙古不變的真理。
況且在眼見仁王殺到、計劃已然失敗後,這些志士的士氣本就不高,全靠着吉田稔磨等人擱那兒打雞血,才勉強保持住了戰意。
只要斬了吉田稔磨,剩餘的事情就好辦得多了,無非就是剿滅殘敵、追亡逐北。
此時此刻,吉田稔磨正藏身在“白刃叢”的深處,扯着嗓子,賣力地指揮。
隨着青登不斷突入“白刃叢”的深處,雙方的間距逐漸拉近。
很快,青登距離吉田稔磨只剩10米之遙。
對青登而言,這樣的距離不過是眨眼即至!
說時遲那時快,青登一個閃身甩掉身周的敵人,隨後直奔向吉田稔磨!眼看着就要撲到其面前了!
聚集在吉田稔磨身周的那些狂熱人士頓時持刀挺身,如同決堤的湍流一般傾瀉而出。
青登並未選擇正面硬拼。
只見他巧妙地變換腳步,改道向左,朝着左邊方位側身疾走。
“快追!別讓他跑了!”
他們揮舞刀劍、吼叫着、緊追着。
恕不知自己已落入青登的圈套。
原本相當緊密的陣型,在追擊的過程中逐漸變得鬆散、失序。
始終以眼角餘光觀察戰場的青登,眼見目的已成,登時踏定腳步,轉身回攻!
他從這些人的間隙中穿身而過,從這些人的刀下飄然閃過,一口氣從隊首穿到隊尾——他在身後留下十數道刀光。
刀光消去,敵羣崩散。
那些人噴着鮮血,相繼倒地。
青登看也不看身後,重新撲向吉田稔磨。
雖然又有幾人挺身來擋,但全都被青登秒殺。
望着飛速逼近的青登,吉田稔磨並未退縮,他依然是那副狀似瘋魔的模樣,臉上現出淒厲之色,毅然決然地舉起掌中刀。
“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着口中發出的短促叫聲,刀鋒斬落。
青登猛地一揮手,兩把鋼刀相擊於空中,直接彈開了吉田稔磨的斬擊。
對方果然不是泛泛之輩,不過瞬息的工夫,他就將刀拉回至手邊,架勢滴水不落。
緊接着,他再度揮刀砍向青登,狂攻不止。
看樣子,他確實是豁出命來了。
這般戰法,完全是將生死置之度外。
正因如此,他爆發出了遠勝尋常的力量。
一時間,他竟短暫地壓制住青登——當然,這只是暫時的。
不過數個回合,青登就適應了對方的攻勢。
兩人你來我往,身位變換令人眼花繚亂。
忽然間,青登垂下刀身,切至下段,刀身就像狗垂下尾巴似的。
吉田稔磨不管不顧地攻了上來。
他假意攻擊青登面部,實則是砍向其右臂。
他的這點小心思,早就被青登看透了。
青登眯起雙目,就勢前衝,動作快如閃電。
旁人眼中,只見兩道身影飛快地重疊在一起。
僅過了一瞬,他們就分開了——青登安然站立,被砍飛的吉田稔磨跌至10米開外。
【叮!掃描到天賦】
【成功複製天賦:早生貴子+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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