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好萊塢情結!我還有Disney情結!我是個大笨蛋!胤禎,你再不來救我,就叫你好看!還有胤禩!你怎麼就相信你四哥了呢?真應了那句前門拒虎,後門引狼!我寧願到處流浪,也不要受這種窩囊氣!
第一次逃跑,在阿瑪和胤禩的掌握之中;第二次逃跑,被胤禩“賣給”了胤禛;第三次逃跑,也就是這次,更可氣!我還沒等逃呢,就被胤禛逮着了!我拼命地回憶哪個細節出了紕漏,可是沒有啊!我在衣櫃裡分析過,計劃周密,沒有瑕疵的。驀然間,我想起我曾給胤禎講過逃出紫禁城的經過!那時胤禛在場!胤禛也說過,太子不會在同一處犯兩次錯誤,而他本人當然會防患於未然!我真失敗!等脫離了危險,我和胤禎多少話說不得?作繭自縛!
我的頭痛欲裂,用力地揉着太陽穴。胤禛走到我面前,俯下身,說道:“感覺如何?”我撅着嘴,偏頭不理他。他冷聲說道:“還敢犟?繼續跪着反醒。”他脫了袍子,解了靴子,穿着中衣到牀上躺下。我咬了咬嘴脣,鼓勵了自己,就當他不存在,雖然我很介意他鳩佔雀巢。這巢從權益角度講所有權屬於他,可目前使用權歸我。他合上眼睛,不一時就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我勉強擡起重愈千鈞的大頭,活動了手腕,扶着地磚想站起來,可我的腿根本動不了!暴君!虐待狂!我溜了一眼旁邊的大花瓶,等我能站來的!我試了幾回,痛得我直抽冷氣,咬着手背忍住痛叫。我還是動不了!不用表現堅強了!我的眼淚就像斷線珠子似的,噼裡啪拉地落下來。我拿袖子抹了一回又一回,袖子都溼了。壞胤禎!臭胤禎!笨蛋胤禎!你來不來?你再不來,我就……,可我就怎麼樣呢?我不嫁給你了!我嫁給你八哥!氣死你!再也不要喜歡你了!我抽咽着,索性雙手掩住臉,無聲地流淚。
胤禛出現在我面前。他什麼時候起來的?我慌亂地抹去淚,偏頭躲避着他。他打橫抱起我,牽動了膝頭的痛處。我沒忍住,呻吟了一聲。他更小心了,輕輕地把我放在牀上。我渾身都在痛,直痛到骨頭裡去,不得不靠在他的肩上。他叫人取了藥酒等物件過來,自己摟着我,拿帕子替我拭淚。他低頭觸我的脣,我躲開。他的眉頭微微蹙起,我嚅嚅地說道:“我不願意。”他攏了我的散發,說道:“你只能接受。”他的脣覆上來。我的淚滑落,使我們彼此的舌尖品嚐着鹹澀的味道。
丫頭把藥酒端進來,胤禛揮手命退下。我紫脹着面頰,說道:“我,我要,我想更衣。”終於找到了古代適合的說法。他會意,命兩個丫頭服侍,起身出去了。丫頭服侍我整理完,又幫我換了條白綾膝褲。我低頭觀察着可愛的小膝蓋,被折磨得又青又腫,還有大片的淤血。我像只可憐的小貓,抱着被子蜷縮在牀裡,眼淚又落了下來。不是我不樂觀,不是我不堅強!我生存狀態實在太差了!
胤禛進來,一見我這副模樣,倒顯得有些意外。他捏起我的下頷,說道:“你也有乖的時候?”我推開他的手,說道:“討厭!我沒有!我只是顧影自憐!只是困發幽情!用不着您老人家操心!”他略一怔,說道:“爺很老嗎?”我總算抓到話柄了,連珠炮似的說道:“當然了!您都三十近午了,人到中年,雖然事業小有成就,但家庭欠缺和睦!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父親把你當工具,母親把你晾在一旁,妻子是小人,兒子缺少管教,您本人……”他的臉黑了下來,嚇得我忙說道:“宰相肚裡好撐船!你不許……”
胤禛沒說話,掀起被子,拿起藥酒給我揉膝蓋。我縮了縮腿想躲開。他捉住我的腳踝,按下我,低聲說道:“老實點。再亂動,別怪爺把持不住。”我不敢再動,沒有動的實力,只得依靠他的自律了。他的手很有力。我咬着嘴脣,出了一身又一身冷汗。總算捱到他上完藥,他說道:“你安置吧。”我躺下,卻見他也脫衣,急着問道:“你要幹什麼?”他睨了我一眼,說道:“安置。”我氣道:“你!你怎麼可以……?我們怎麼可以……?”他躺下,說道:“三更天了,你讓爺睡哪兒?”我說道:“我不管!”他一用力,把我摟進懷裡,說道:“爺一言九鼎。放心睡吧。”我不放心,祭起清穿手冊中的殺手鐗:“不行!我已經,”雖然說謊不困難,但是這個謊說出口確實有難度,豁出去了!我垂着眼簾,說道:“我已經是十四阿哥的人了。”他冷笑道:“說謊要有技巧!”他反身俯視着我,冷冷地說道:“有老祖宗手裡的規矩,爺不在意也不介意!”我一時間呆住了。
胤禛睡着了。我呆呆地盯着牀帳。老祖宗手裡規矩?兄奪弟妻?還是弟奪兄妻?前有太后下嫁,後有董鄂妃出身福晉,就是太宗文皇帝的四大名妃,三個都是嫁過人的!他是鐵了心!我也鐵了心!我是現代人!你是古代人!我就不信進步的現代人鬥不贏你這個古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睡着了。醒來他已經不見了,我長長出了口氣,費力地坐起來,卻見他精神百倍地走進來!
胤禛坐到牀邊,說道:“還疼嗎?”當然疼了!敢情疼得不是你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答道:“好些了。”他籠了籠我的頭髮,說道:“爺要在這兒住幾天。”我害怕了。聽說貓捉到鼠不是先一口咬斷它的脖子,而是逗弄它,欣賞或品味着勝利的感覺。我真的害怕了。
胤禛住下來了。他就在外間鋪了張牀,我百般抗議,他卻一言不發。我氣悶也無濟於事,可壞事接踵而至——我病倒了!接二連三,應接不暇,又有上次那藥做底子,我病了很久。整整兩天都在發燒、昏睡,上次有胤禎守護在我身邊,我可以抓着他的手不放。如今我只有踡成團兒,即便在昏睡中,我也不會再夢想這是胤禎。我總能很清楚地知道是胤禛的手,我躲避着,逃避着。我不知道爲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我就是不想接受!這無關於胡蘿蔔和大棒的理論,只關於我自然感發的心理狀態!心病!
胤禛待我退燒後,纔回城裡,臨走還不忘讓我寫了家信。我又畫上了綠豆蛙和巴布豆,第二次暗示了,但願他們中間誰能敏感一點吧。至少該想想我的信,怎麼會都是胤禛帶過去的!萬壽節過去後,我的病纔有些起色,而盼望的人一個都沒來。
四月到了,康熙該出巡塞外了。書上寫胤禎和胤禩都要去。我有些絕望了。自救或人救都沒有任何進展,難道我要困守圓明園,當這金絲雀嗎?這是個封閉而孤立的世界!我見不到外面,而外界也無從得知我。我狠摔了一回東西,發了一大通脾氣。胤禛走進來,見一地狼藉,說道:“好好的,又怎麼了?”我惡狠狠地說道:“用不着你管!”他坐下,說道:“爺難得來這兒一次,每回都不給爺好臉色。”我重重地坐在牀上,喘着粗氣說道:“我高興!我樂意!”摔東西也很累人。他沒訓誡我,只說道:“爺要隨駕前往熱河。”我小心地掩飾着興奮。他說道:“上次的教訓沒忘記吧?”我說道:“沒忘。真的沒忘!”速度快得就像向國王宣誓效忠!他玩味地說道:“爺看你一定會忘,所以,”他故意頓了頓,說道:“你得向爺證明你不會逾矩。”證明個頭!怎麼證明?
我舉起右手豎起三指,左手放在書上,說道:“我謹莊嚴宣誓,我必忠實執履行四阿哥的教誨,竭盡全力,恪守、維護和捍衛。”我還在心裡接着說了“我的主權”四個字。哼!上帝,我祈禱我能勝利大逃亡!胤禛被我的舉動雷到了,近乎於苦笑道:“你竟然能想出這種花樣?等你進府後,爺有的頭痛了!”我笑道:“生,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我纔不提魚和熊掌呢!我既不是魚也不是熊掌!我就是一位立誓要擺脫雍正大人魔爪的小女子兼小人一名!我奸笑!
胤禛走後,我又開始籌劃,可境況太嚴重了!不分屋內屋外,到處都是不睡覺的人們!蒼蠅飛不進來,蚊子飛不走!我根本無從下手!已經兩個月了,我還做我的小豬——吃、睡、長!
這天中午,我已經嘆了一百八十次氣了。我趴在桌子上,一籌莫展,無聊地拿着筆敲桌子。一個溫柔的聲音笑道:“萱兒很無聊嗎?”不可能是胤禩!他在塞外呢!我一定是幻聽。我沒擡眼,繼續拿着筆敲桌子。那個聲音又道:“萱兒不打算走嗎?”我用兩隻手掩住耳朵,嗐地擡起頭來,說道:“誰……”然而我的目光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