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抖抖身上塵土的張毅,羽浩歉意一笑,道:“張兄,真是抱歉了,嚇到你了!”說罷,也是徑直提杯,也是一杯下肚,豪爽之氣,頓時兩人相視,更是大笑出聲。
“呵呵!這樣就好了,來坐,坐!”秀蘭招呼着,見兩人坐下,自己才抱着小音一起坐下。
“是這樣的!我相公自幼呢,體弱多病,老丈人便是自小迎我,成了他家的童養媳,呵呵!”一臉的滄桑之色,羽浩此刻才真的去注意,意念探過,驚訝!兩人皆是氣機紊亂,更是疲懶不堪,不由詫異,道:“張兄,你下不了重活?”
滿含愧疚的一眼,卻望出了他對妻子的感激,心念道:娶妻如此,夫復何求!隨即黯然,嘆道:“確是如此啊!……”隨即緘口不語,夫妻雙雙沉默,便是隻剩小音舔着糖葫蘆,不解的張望着。
一聲輕笑,自虛空招來,一個葫蘆瓶子,鮮豔誘人的金黃之色,使得沉默的兩人,不由一驚呼,更是不解的看着羽浩,微微點頭,示意自己沒有惡意,心念一想,葫蘆徑直朝兩口杯中,斟滿一杯,望着杯中的紫藍之色,兩夫妻默然,而小音,卻是不明就裡,稚嫩的小指頭,輕輕的點過,在杯中滑過一絲漣漪。
人性多疑,羽浩一念及此,搖頭一笑,擡頭朝兩人一眼,提起葫蘆,便是暢飲連連,而兩夫妻,見了此狀,愣住了,只是小音見狀,絲毫不驚,反而笑聲陣陣,稚嫩的聲音直直的敲着倆人的心裡。
“世人多疑,我們也不能免俗,難道竟要爲此,失了一段緣分嗎?”當下沉默不語,只是低頭,捧起酒杯,一飲而盡,轉眼看着羽浩,卻是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淡淡的笑意,無聲,若不是嘴角的弧度,沒有誰能知道他在笑,這天祿酒對自己無效,再多也像水一般,對兩人可就不一樣了,他在等,等他們的變化。提着葫蘆,一邊喝着,一邊踱出門口。
兩聲長長舒坦的**,伴隨着那惡臭的腥味傳了出來,羽浩淡然一笑,看着走到自己腳邊的小音,蹲下身子,摸着那稚嫩的臉,輕聲道:“小音,還想吃糖葫蘆嗎?”
“小音不吃,不吃……”稚嫩的童聲有些哽咽着,隨着兩行淚珠滑落,哽咽便成嗚咽,小音哭着說:“爹、娘在裡面,好辛苦啊……嗚嗚!”竟是哭了出來。
“小音,不怕,白髮哥哥幫你,爹孃很快就沒事了,哦!”拭去孩子臉上的淚痕,小音很乖巧的不哭了,沙啞的說道:“大哥哥!不許騙我,不然,我不跟你玩了!”
“好,好,好,不騙你!”說完,牽着小手,轉回屋裡。
一屋子的是狼藉的嘔吐之物,兩夫妻四眼相對,都在觀望對方身上絲絲的黑水,他們都能興奮的感覺自己身上的變化,一種充實澎湃的活力,對着莫名而來的變化,兩人不禁驚奇,都望向那一頭白髮的少年。
“小音,現在不是好了嗎?你看他們不是好好的!”
“嗯!好!好!好!”拍着小手興奮在羽浩懷中蹦躂着,隨即嘟着嘴,捏着鼻孔,模糊不清的說:“好臭,好臭,爹爹,好臭,娘,你也好臭!”餘下的一隻小手,指指他,又指指她,還吐了吐笑舌頭,很是淘氣。
兩人尷尬一下,苦笑道:“麻煩小兄弟(浩兄)了,我們收拾一下,隨即就好!”兩人收拾衣物,忙不迭出去,羽浩輕笑一聲,放下小音,單指一彈,屋內狼藉之物如有指令,凝縮成一團,隨即飄了出去,遁去無蹤無影。
靜靜的看着小音,那稚嫩的舔糖葫蘆的動作,輕聲一笑,身子一虛,轉瞬之後,已在屋舍的上方數十丈之處,徑自的說了一句:“好好的照顧小音吧!”便是隱身遁去。
等兩夫妻出來,望着乾淨的屋子,卻驚奇的看見牀鋪上滿滿的一大堆元寶,兩人愣在當場,良久,良久,若不是小音在一旁的哭鬧,或許他們會愣一天,夫妻倆徑直跪了下去,朝天際膜拜着,嘴裡不是念叨着:“多謝神仙!”之類的言辭。
在空中虛浮游蕩,白皙的手,紫君臂的銀色指尖上,一顆細小的珠子在那裡打轉,不同的是,那珠子不停的變換着,他都忘了,自己已經好多天沒有用上其他的真元力了,小珠子在不停的在冰炎雷玉之間變換顏色,黯淡無光的珠子跟他的心情很是相似,水藍色的長袍在風中舞動,鮮紅的披風更是耀眼,只是他站得夠高,沒有人可以看見的高度,沒有人,卻不代表那些不能算是人的人,也許他也該歸成這一類。
鶴明子站在他的眼前,臉上嘻嘻的笑着,甚至羽浩看不出看的意圖,無疑他的面具,帶得很是詭異,笑得也很詭異。
或許他也可以帶個面具,裝下自己所有的表情,既然知道,他又怎麼能不做?
羽浩恭敬一禮,淡聲道:“前輩,有禮了!”
“嗯!嗯!嗯!”鶴明子一點也不謙虛,輕捋鬍子,眯眯的小眼彎過一個弧度,很是享受這樣的感覺,笑道:“嗯,好,很好,知道我今天來,爲什麼而來嗎?”
羽浩道:“前輩請說!浩聆聽!”
“嗯,不錯啊,最近變得簡練多了!看來你還是有進步的。”若有似無的點頭,就是一個長輩教訓晚輩的姿態,卻見他接着道:“爲你那小女娃!”
帶上面具的羽浩,卻連一點表情都沒有,依舊輕聲道:“哦,前輩,有何指示呢?”說的是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人嗎?怎麼高深的人,也許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心思細膩,卻冷靜的人,他現在無疑就是這種人,冷靜得連他自己都在懷疑,他是不是本來就是如此?
“指教,沒有,知道,是有!”鶴明子顯然有些意外,傲然不屑道。
“那,不知晚輩,可以告辭了嗎?”什麼戰都好勝,口戰很難,跟別提一個在世上活了上百年的怪物,只是有些時候,最簡單的方法,纔是最有效的。
“唉,這臭小子,一點留給我的臺階都沒有,呀……”鶴明子咧着牙,人如飛彈,羽浩的方向遁去。
“好你個負心忘情的小子,你那女娃,現在可慘了,你當真冷血的可以!”甚至他自己都能聽見,自己牙齒打磨的聲音,鶴明子橫在他前方,恨恨的說了一句。
“前輩,直說!”竟然伸了一隻手,微微一頷首,淡笑道。
“你要我說,我就說?那我還是什麼前輩嗎?”鶴明子鬍子一蹬,不屑出口。
“那,我只得再次無禮,告辭了!”他心裡更清楚,這老鬼能追來,自然會有必說的理由,會不會又是一張獵網在等他,他已經不是很在乎,只是因爲她,這些天,他也想明白了,明白了寂塵口中的嫉妒,更是明白所謂的修真世界的真正意義,至少他的領悟能力比常人要高,天賦也要高,這就是一切的根源,只有跟她脫離成兩個世界,才能保證她的平凡世界,所以他把她藏得更深。
“呀,我活了上百年了,還真第一次被你打敗,好了,老夫說!”兩撇鬍子再次蹬了一下,鼓起的腮幫,顯然已經是氣極,接着道:“此地往西而去,千里之外,將會是哪?”
“塵沙海!”
“對,就是那,老夫話完了,告辭!”卻也不說清楚,他更清楚,有些事,不用說清楚,有些人自然明白,兩人在鬥智,跟在鬥氣。一滾黑雲順着他離去的身影,漸漸的延伸至遠方。
看着那滾黑雲,羽浩笑了,前方又是什麼在等他,去,或是不去,這些已經不是他在意的事,他對她的在意,遠遠的勝過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