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蕭路豎起了耳朵,一邊把林思然護在身後,一邊從嘴裡發出憤怒的咆哮聲。

門外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說話聲,蕭路正想細聽,突然感到一陣耳鳴,原本清晰可聞的聲音變得沉重而笨拙,他的耳朵像是被塞上了一層又一層的棉花,什麼都聽不清楚。

他晃了晃腦袋,感到一陣暈眩,再擡起頭時,他發現林海洋迎着三個人進了家門。

竟然!竟然是那三個小混混!

林海洋是想做什麼!!

蕭路大怒,他發出兇狠的吠叫聲,把林思然護得更緊了。林美娟不在家,似乎被支使出門了,他必須保護思然不被他們傷害!可是,纔剛吠叫了幾聲,他就感到肚腹處一陣劇痛,腸子像是在洗衣機裡不斷翻絞,又像是被人拿到切的粉碎,他痛的瞬間就癱倒在地,只能發出嗚嗚的唉叫聲。

他感到林思然似乎嚇壞了,緊緊的抱着他在說些什麼,有溫熱的水滴落在他的皮毛上,是思然的眼淚嗎?他嗚嗚了幾聲,想要叫他別哭,可是他實在沒有力氣了。

過了一會兒,耳鳴聲減輕了,他開始隱隱約約聽到林海洋和那三人說話的聲音。

“老癟三,你不是說給這條瘋狗餵了老鼠藥嗎?怎麼它還能動彈?”

“大哥你別急啊,嘿嘿,你看他不是不能動了嗎?馬上就會死了,我給他喝的水裡加了整整兩包藥呢!”

“嗯,算你識相,等會記得幫我們把狗皮剝了,老子可是計劃了很久,今天要是吃不上狗肉火鍋就拿你開刀!”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嘿嘿,那大哥你看,那筆錢能不能緩一緩,我手頭實在緊啊!”

“緩一緩也不是不行啊,那隻瘋狗咬掉了我們兄弟三人一隻耳朵,兩根手指,你把你兒子身上的切下來抵上,我就給你緩一緩。”

“這……”

“既然猶豫,那就拿錢來!否則,別怪老子給你好看!”

“大哥!大哥你別急啊!我,我這不是一時糊塗嗎?大哥你隨便切,隨便切,反正那兔崽子對狗都比對我好!”

林海洋!你還是人嗎?!!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放過!蕭路在心裡憤怒的咆哮!他無助的划動着四肢,想要站起來,想要撕碎這些人渣!將他們一口一口吞下!但是,沒有用,□□開始不僅侵蝕了他的內臟,還開始侵蝕他的肌肉和神經,他站不起來。

有什麼人在緩緩逼近,他感到原先趴在他身邊痛哭的小孩發出了驚恐的呼救聲,“媽媽!媽媽救救我!寶貝!寶貝!救救我!”

他的思然在呼救!他掙扎着想要爬起來,卻一次又一次的癱倒在地。

他實在太痛了,痛到麻木,鮮血從嘴裡不斷涌出,眼睛已經不能視物,四肢的肌肉像是被溶解了一樣,提不起一點勁。

不行啊!不行啊!怎麼能就在這樣倒下!

蕭路!蕭路!你還是不是男人!

鮮血還在源源不斷的流淌,蕭路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可是,思然還在向你呼救啊!蕭路!快站起來!

有什麼人在說話:“先切耳朵吧?”

“好,我要親自動手。”

“老癟三快堵上你兒子的嘴,吵死了!想把別人引過來嗎?”

“是是是,大哥,我堵上了。”

不!!!!

蕭路一口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尖銳的疼痛直衝腦部,他短暫的清醒了過來!

腎上腺激素瘋狂的運作,力量又重新回到了身體!他張開血盆大口,像閃電般奔向目標!

“哧——噗——”像是氣球漏氣的聲音,阿狠的喉間瞬間噴出鮮紅的血液!那一霎,死一般的寂靜,只有菜刀跌落在地的聲音,和阿狠不斷髮出的垂死的“嗬嗬”聲。

下一個瞬間,其他三人驚恐的四散而逃!

“怪物!怪物啊!”

吃了兩包老鼠藥卻還能咬死人!這是怎樣的一頭怪物!快逃!快逃!他們還想活命啊!

然而,蕭路的速度卻遠遠比他們快,像用燃盡了生命的力量一樣,一個又一個,不管他們怎麼逃,喉骨都被有力的下顎和尖銳的犬齒咬的粉粹!

黃毛和耳釘男已經死了,只剩下自己了!林海洋癱倒在地,看着兇殘的惡犬一步步逼近,驚恐的尿了出來,騷臭味和血腥味在室內蔓延,像是想起了什麼救命稻草,他像一隻被掐住了脖子一樣的母雞一樣尖叫起來,“然然!然然!快救救爸爸!救救爸爸!爸爸愛你啊!爸爸愛你啊!”

林思然呆呆的跪坐在地上,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睜着一雙空洞的雙眼看了過來。鮮血還在不停的從他的髮梢滴落,落到地上濺起紅色的小小水花。

看到兒子似乎有了反應,林海洋更加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然然!然然!救命啊!爸爸再也不打你了!爸爸會永遠對你好的!求求你救救爸爸啊!”

林思然跌跌撞撞的爬了起來,卻不是像林海洋期望的那樣阻止那條殺人惡犬,反而帶着哭腔,不斷的叫着“寶貝,寶貝……”

蕭路已經到極限了,他用盡所有的力量向前幾步,終於夠到了林海洋的咽喉,犬齒已經刺破了他喉間的皮肉,溫熱又腥臭的鮮血開始慢慢流出,只要再稍稍一用力,這個殺死他父親的人渣就能命喪黃泉。

可是,他聽到了林思然的呼喚,那呼喚帶着驚恐,不捨,害怕,悲傷,他鬆開了嘴,慢慢的,慢慢的,擡起了頭,模糊的視線中,那個小小的孩童朝着他跑來,發出了悲痛的哭泣聲,“寶貝,寶貝,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好不好!我把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我把我的生命給你用!你不要死好不好!”

不好,你要好好活下去才行啊,思然。蕭路迷迷糊糊的想。

一片黑暗之中,他伸出破碎的舌頭,舔了舔他的手,永遠的閉上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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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林美娟提着丈夫想吃的麻辣豬耳朵回到家,打開家門,見到的,卻是地獄。

小混混三人死了,丈夫瘋了,兒子抱着狗的屍體不放像是癡傻了一樣。

林美娟昏倒了。

後來,鄰居來了,警察來了,媒體來了,人們來來去去,以憐憫的、嘲諷的語氣把他們家的事情傳播開去。每當林思然從人前走過,總能被帶着善意或惡意的人打量、騷擾,可是,再也沒有一條叫寶貝的狗,在他身邊,保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