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內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敢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堂中那個身形略顯單薄的少年身上。
他彷彿有一種魔力,不論走到哪裡都是衆人的焦點,即便今天的焦點不是那般光明磊落。
但是來自未來的他依舊無懼,公道自在人心。
“我有十幾名人證。”
“嘶……”
“人證在哪?”
白墨軒倒吸一口涼氣,暗道自己真的沒有看錯人,這個小子心思縝密絕非一般少年。
唉,若是莫愁有他一半機靈便好了。
“不滿大人,我來自木春酒肆,家裡是釀酒的,事發時我家後院釀酒的姑娘們還有馬伕張勇,以及我老闆椿柳都可以作證,我沒有殺人。”
“哼,你的意思是她們一直跟着你到城門附近,把你攜屍潛逃的過程看的清清楚楚?”
姜毅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旁聽的劍屏打斷,可見他經過剛剛的事情已經更加對姜毅懷恨在心。
姜毅心裡暗罵,老東西,我跟你無冤無仇,非要弄我幹什麼呢?
就因爲魏濤一句話?那你也太能舔了吧。
白墨軒從斷案開始,眉頭就沒有舒展過。
本以爲有人證案子會更好斷一些,哪裡曉得這些人只能證明死者不是當場死亡而已。
這遠遠達不到幫姜毅脫罪的程度。
“絕非如此,家人可以證明人不是當場死亡,但是張勇卻可以證明,人在交給魏濤之前還是活着的!”
“哦?你的意思是魏將軍草菅人命,嫁禍於你?”
劍屏又插嘴道。
白墨軒捏着鬍鬚,眼睛裡放出道道精光。
顯然是有什麼細節被他捕捉到了。
“既如此,傳證人張勇!”
衙役答應一聲帶人出門去尋,衆人就在原地等待。
要知道,這個時候對“嫌疑人”來講是最漫長且痛苦的,但是姜毅依舊一副萬事瞭然於胸的樣子。
站在場中不慌不亂,不卑不亢,這點更是讓白墨軒心中佩服。
半個時辰過去,身材魁梧的老張被四名衙役帶進來,見姜毅沒事頓時興奮的像個孩子。
“老闆,你沒事吧!?”
“沒事。”
“俺還以爲……”
“啪!”
劍屏正聽到關鍵地方,結果白墨軒一巴掌拍響驚堂木。
“你就是張勇?”
“回稟大人,俺是。”
上過戰場殺過人的老張,在面對金陵城第一官人時同樣中氣十足,穩如泰山。
白墨軒眼睛一亮!
真是個有種的漢子,比那些見了自己就哭急尿嚎,高聲喊冤的男子強多了。
這個姜毅,從哪裡結交的這種人才?
“本官問你,你要如實回答,否則大刑伺候!”
“遵命。”
“你們爲什麼要出城?”
張勇臉色一變!看來真讓老闆娘說着了!
被府衙帶走前,椿柳曾在他耳邊細語幾句,其中就有出城的原有!
他清了清嗓子,回道。
“回稟大人,俺們沒想出城,只是不熟悉城中道路,找不到醫館,誤打誤撞而已。”
臥槽。
姜毅在旁邊驚訝的下巴差點掉地上。
這老張編起瞎話來眼皮都不眨一下,看似粗礦實則粗中有細,在這種場合竟然能知道怎麼說對自己有理!
人才啊!
白墨軒狐疑了一陣,轉頭看向劍屏。
後來頓時語塞,擰着八字眉問道。
“那你們爲什麼找醫館?還不是因爲傷了人!?”
“確實傷了一個登徒子,當時他正對俺老闆娘行禽獸之事,老闆性子急,在制止中不小心傷了他。”
說到這,張勇突然變得急躁起來。
“可是大人,那種情況下,換作是誰都要着急的啊,就算失手傷了他,也罪不至死啊!”
“一派胡言!那個富商已經死了,就躺在你腳邊!”
張勇轉頭看去,眼睛微微眯起,很有殺人經驗的他,一眼便看出這個人的死有蹊蹺!
“這絕對不可能的大人!俺把他交給魏將軍的時候好好的,還能說話呢!”
“哼,你以爲本官會信你的胡言亂語?看來不給你上點刑你是不肯說實話,來啊!大刑伺候!”
說着劍屏就要起身去拿案桌上的令箭,白墨軒趁機一把搶走。
“劍大人,我們是當朝官員,食君俸祿怎能屈打成招?退下!”
“你!”
白墨軒這話有些批評下屬的味道,與他平級的劍屏怎能不氣?
但人家現在是主審官,在官職上又穩穩壓他半級,即便知道人家在羞辱自己,也沒辦法當場發怒,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他沒辦法承受與白墨軒撕破臉之後的結果。
白莫軒用那雙洞悉的鷹眼死死的盯着張勇道,“你的意思是說是魏將軍在押送傷者的途中動了手腳?”
“大人,俺只知道在將這個登徒子交給魏將軍之前他還是活着的。”
姜毅在旁越聽越是心驚
這還是自己認識的老張嗎?
這演技如果不給他頒發個奧斯卡小金人,那絕對是國際電影節的領導瞎了眼。
隨即仔細想了想,姜毅又搖了搖頭,以自己對他的認知 老張是絕對不可能會有如此高的智商與情商的。
這背後恐怕有高人指點,而這個高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椿柳姐。
白莫軒可能也沒想到,張勇會一推二五六,只表述對姜毅有利的一部分。
讚許的點了點頭轉而對姜毅問道,“當時把死者帶離現場的還有誰?”
“只有魏將軍還有他四個手下“
“你可還認得他們?”
“認得。”
白莫軒向來沉穩的性格卻突然一拍驚堂木,可見他是多麼希望可以幫姜毅撇清嫌疑。
“速速去把飛龍營偏將魏濤請來以及他的四個手下。”
四名衙役得令而去,剛要出門卻突然齊齊跪倒在地。
“參見富貴王爺!”
四人的山呼引起場中所有人的一片驚聲,也紛紛跪倒在地,再次山呼。
“參見富貴王爺!”
“免禮。”
富貴王爺?
已經隨大流跪倒在地的姜毅心中更加疑惑。
這個王爺他是聽說過的,據說是當今聖上的親叔叔,奉命終身不得離開金陵城。
往日紙醉金迷,生活壕奢的很,也不愧他的富貴之名,只是他來府衙幹什麼?
不知爲何,姜毅心中突然有股很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