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軒的出現讓姜毅重新燃起希望,說實在話剛剛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
在這個階級分明,皇權至上的年代,知府想要懲罰平民真的連理由都不需要,只一句話就可以定你的生死。
流放邊陲,這是僅次於死刑的懲罰,實則與死刑沒區別。
徒步幾千裡,途中若是有錢伺候官差可能還能舒服些,順順利利到了邊疆修城牆之類的;若沒錢,呵呵呵,估計沒等到地方就會被折磨死。
劍屛啊劍屛,你小子夠狠的。
還有你,魏濤,老子記住你了。
劍屛見白墨軒不請自來,眉頭越皺越深,他本來就與這位知州不對付,如今他的貿然插手更是公開打自己的臉。
這是赤果果的挑釁,若是容忍以後自己的地位將不復存在。
冷哼一聲。
“哼,白知州莫非管的太寬了吧?本官斷案自然公允。”
“寬?呵呵呵。”白墨軒冷笑着,直接來到劍屛身邊坐下,“劍屛大人不知道知州是幹什麼的嗎?陛下知人善用,讓我管理金陵城民生廂軍,難道連參與斷案的權力都沒有?”
白墨軒比劍屛略微年輕些,嘴角掛着譏諷的笑容。
這就是爲官之道的狡猾之處。
你以爲在和他談感情,其實人家在打官腔;你和他打官腔又因爲低一個等級而打不過,這纔是最令人抓狂的。
劍屛現在就抓狂的要死,然人家白墨軒說的一點毛病沒有,正琢磨怎麼反駁找回面子的時候,坐在旁邊的魏濤說話了。
“白知州事物繁忙不瞭解其中情況,誤會是難免的,此人姓姜名毅,毆打外地富商致死,證據確鑿……”
“魏將軍,你們飛龍營是閒的沒事兒幹來聽審的嗎?”
“這……白知州這話從何說起?”
不等魏濤把話說話,白墨軒就出言回懟,頓時讓前者啞口無言,愣在原地。
“哼,斷案是府衙的事情,還輪不到你一介偏將來說三道四,在敢胡言亂語我必定向聖上參你一本!”
“你!”
魏濤氣的直接站起來,用手指着白墨軒鼻子道,“白墨軒,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清楚,現在本案由我白墨軒接手,其餘閒雜人等統統叉出去!”
“啪!”
“白墨軒,你欺人太甚!你別以爲真沒人治的了你!”
劍屛也氣得狠狠砸了下驚堂木。
這個白墨軒太過分了,公然不把自己和魏濤放在眼裡!
不能因爲你是皇帝身邊的紅人就明目張膽欺負人啊!
此時此刻,最得意的肯定是姜毅這小子了,他站在原地淡定的看着白墨軒獨戰兩位金陵城頂級人物。
最重要的是,他還是爲了自己!
莫愁啊莫愁,你真是有個好爹啊,你這朋友老子算交定了!
劍屛放完狠話,白墨軒不屑的笑了笑,已經有了幾根白色鬍鬚的鬍子被他拿捏在掌中,氣定神閒。
“那你倒找一個出來我看看啊。”
“你!好好好,白墨軒,你不是要斷案嗎?我讓給你!”
劍屛激動過後突然示弱,陰毒的笑着離開主位,一口氣走到一個衙役身邊輕生嘀咕幾句,然後重新搬個小板凳坐下。
他身爲知府,就算案子被知州接手也有旁聽的權力。白墨軒是沒辦法趕他出去的。
但魏濤就不同了,你一介軍伍在府衙聽公家辦案,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於是白墨軒也沒說話,就這麼等待着他自己走。
魏濤眼見今天是沒戲了,說不定又要讓姜毅這小子猖狂幾天。
多好的機會啊,可惜了。
“知州大人,知府大人,末將回營了。”
“嗯,下次來串門記得把舌頭放家。”
“……”
魏濤臨走白墨軒都不忘嘲諷一句,可見他是真的有恃無恐。
姜毅不禁暗想,他除了知州以外應該還有別的什麼身份,否則單憑這一點還不足以讓跟着先帝打過江山的魏濤灰溜溜離開。
高人吶!深藏不露。
“啪。”
“可是姜毅?”
白墨軒的驚堂木沒有劍屛摔得很,但同樣讓姜毅渾身一哆嗦。
當然,這一哆嗦是裝出來的。
“我是姜毅。”
“爲何殺人?”
“嗯?殺人?我沒殺人啊。”
姜毅直接懵了,自己什麼時候殺人了?雖然心裡有這個想法,但還沒有付出行動啊。
白墨軒眉頭一皺,以爲姜毅說謊,不過想想他過去種種行徑應該不是那種撒謊開罪的小人。
嘶……看來這裡面還真有隱情!
他轉頭看向劍屛,“劍大人剛纔不是說,姜毅殺害富商嗎?”
“哼,來啊!將死者擡進來!”
“是!”
兩個衙役去辦事兒,沒幾分鐘便擡進來一個蓋着白布,走着斑斑血跡的擔架。
姜毅直接懵掉。
這絕對不是自己做的。
“姜毅,你剛剛自己承認,用匕首傷了他的腿,是否?”
“是。”
“神農醫館的長壽郎中說,此人死於血氣流失,而他渾身上下只有你下手那一處刀傷,你說,不是你殺的,還能是誰?”
姜毅死死盯着那塊白布,他不相信自己一刀就真的給這個傢伙扎死了。
扎到大動脈了?
不可能啊,現場根本沒流多少血啊!
不信邪的他蹲下身一把將白布扯開,一寸一寸仔仔細細的檢查富商的屍體。
他臉色慘白,四肢僵硬,手背上的血管已經幾乎不可見,確實是流血致死的跡象。
但絕不可能是自己扎死的,腿部動脈血管根本就不附着在小腿骨上,靜脈扎穿,及時止血也不會流血而死。
嘶……這背後有貓膩啊!
姜毅瞬間想到這一層,尤其是剛剛劍屛和衙役說悄悄話的片段。
難不成,這人是剛剛被他下令搞死的?
不可能啊,一個人從流血到死亡最起碼得十分鐘,可看屍體的樣子最起碼死亡有一個小時了!
那他是什麼時候死的呢?進府衙之前?
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可能性了,姜毅硬着頭皮對白墨軒辯白道,“大人,這個富商半個時辰前就已經死了。”
“呵,正好與你行兇的時間相對應,姜毅,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劍屛見縫插針,當即就要給他扣罪名。
白墨軒一擺手,“姜毅,你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