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在'此間茶樓'發生的大事,已經過去半月有餘。
此時,臥龍城的街道上依舊車水馬龍,一片喜色。
大街上的販賣吆喝聲更加起勁,家家張燈結綵,好似過年一般。
來來往往的人羣中不時的傳來歡聲笑語。
城市北街一處不起眼的茶樓裡,茶客們正在專心致志的聽店主的講說。
店主王婆露出一口豁牙齒,不住嘴的說着。
“你們都聽說了吧,那次事情發生過後。”
說着她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指着正北處那個名叫‘此間茶樓’茶樓的位置,小聲說道。
“咱們臥龍城的二少,王衙內得罪了遠方來的大人物,賠禮道歉不說,還被髮配到南山礦區,與那些罪人無異,勞作到死。”
“以前多麼豪橫的一個人,現在卻淪爲階下囚,真是報應啊。”
所以俺婆子常常對人說道。
“做人要厚道,否則會遭報應滴!”
說着說着王婆下意識的摸了摸嘴上缺失的三顆門牙,臉上的得意之色更甚。
“是啊,真是因果報應啊,這個小王衙內可是禍害了咱們臥龍城不少的小姑娘咧。”
周圍人也跟着紛紛附和。
“你們聽說了麼,自從大家得到這王衙內發配礦山的消息,這滿城賣煙花炮竹的都狠狠地發了一筆。”
“對對對,俺家對門的吳老二就是賣對聯炮竹的,以前生意慘淡,每次見到俺和他打招呼,他都直不起腰,低頭略過。”
一個茶水客眼中露出羨慕之色,繼續道。
“吳老二這幾天受王衙內的事情影響,忽然日進斗金,現在見俺都昂首點頭,好不神氣咧。”
此時有人接下話頭道。
“聽說此間茶樓生意卻是慘淡無比,臺柱子李師師被衙內的人擄走了。”
“還有,還有,俺還聽說,咱們城中所有的膏藥鋪子都關門了。聽其中一名夥計說他們的老闆膏藥大王,西門慶大官人以調戲良家婦女罪,被凌遲了死狀極慘。”
“唉......”
這樣的竊竊私語,在臥龍城大街小巷都能聞見。
儼然,王大陸即將到南山礦區挖礦的消息已經擴散開來,而他以前的斑斑劣跡也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此時臥龍城人們談論的主角,正哼着小曲,在婢女的裝扮下走出了房門。
房門逐漸被關上,隱隱看見牀頭側臥着一名年輕貌美的女子。
此女子蓋着蠶絲被,雪白的藕臂暴露在外面,臉上兩行清淚奪眶而出,正是兩天前被王大陸身邊小廝們擼來的李師師。
“早早晚晚俺要收拾那個狐媚子!”
王大陸在去王剛書房的路上心裡不斷的叨唸着。
“我兒大陸來了,快快快讓爲父看看,一個晚上好像消瘦了很多。”
王剛對於王大陸的行蹤瞭如指掌,知道他心裡有委屈,所以這段時間以來對他提出的各種要求千依百順,務求做到他滿意爲止。
其實王大陸還有個雙胞胎的哥哥,只不過王大陸他娘身子孱弱,不堪生產重事,生產當天母子三人只餘王大陸活了下來。
所以王剛格外疼愛王大陸,他見到王大陸似乎心情不佳,忙問道。
“是不是那叫李什麼的女子沒有服侍好你啊,爲父這就叫人把她典當到青樓。”
王剛揮了揮手,門外就有人照着他的指示,去做事了。
王大陸懶得回答王剛的話,不過此時腦海裡卻回想起李師師那委屈的面龐,略有不忍,便告訴正要離開的人道。
“告訴春花樓的老闆,李師師姑娘只賣藝不賣身,如果她某一天碰到了如意郎君可自行離去,不得阻擾。”
下人應聲離去。
王剛聽到此話,臉上露出喜色,心裡默唸道。
“先祖庇佑,我兒大陸長大了,將來一定能成爲像先祖楚皇一樣的明君,開創盛世。”
王大陸自己說完,也是愣了一下,心想。
“俺這是怎麼了,怎麼最近和那些文人一樣優柔寡斷,多愁善感起來,都是那狐媚子害的。”
此時他想要改口,可是下人已經走出了他的視線範圍,只能作罷。
王剛見下人們都離開了,拉着王大陸的胳膊語重心長的說道。
“兒啊,還有幾天你就要遠行了,爲父早已經上下打點好了一切,南山的領主陸於是爲父的密友,他會照顧好你的。”
“此次去礦上長達三年之久,爲父怕你寂寞所以準備讓李蒙金烈二人率領兩個百人隊供你差遣。”
“另外,李先生也會與你同行,保護你的安全。”
見王大陸聽到龜老頭時,臉上露出不忿。
王剛制止了他想要說的話,加重語氣的說道。
“我兒休要胡鬧,性命攸關之事豈可兒戲!再說如果你想要一雪前恥就一定要聽從李先生的教導。”
“你要知道,爲父和李先生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的明天會更好!”
王大陸其實心裡早已經對龜老頭沒有了往日的埋怨,他知道龜老頭所做的一切都沒有對他產生實質性的傷害,返而有時還幫了他許多。
只是身爲臥龍城的二少,自己的身段不能低,否則會被別人恥笑。
王大陸的遠行之旅在緊鑼密鼓的操辦着,原本王剛想讓王大陸開心,便着手下人拉攏至少幾百人的羣衆前來相送。
可是最終報名的人羣,卻讓城主府負責此次招募的主管大驚失色。
“稟告李管事,整個臥龍城兩萬多人,除了那些傷殘不能下地的,眼睛看不見的,年歲小未斷奶的兒童,剩下的全部報名在冊。”
“這準是咱們尊敬的城主大人和衙內平時樂善好施,團結羣衆以至於威望如此之高!”
一名小吏急忙附和說道。
李姓管事如何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大家都是來慶祝衙內出走的。
“這衙內以往所做之事太過令人不齒,唉,希望他經過此次磨鍊能漲漲教訓吧。”
李管事心裡雖然這麼想但並不說破,急忙向領主大人道喜領賞去了。
留下的兩名的小吏望着李管事面帶笑容,快步離去的背影都羨慕不已。
“你知道嗎,在咱們城主府門前延伸到城外五里之處,整條主幹路上,現在都擠滿了人,大家手捧着鮮花爆竹,排着長長的隊伍,等待明天早上的歡送儀式那。”
負責紙筆備錄的小吏向另一個小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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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大家的熱情竟然如此之高?”
另一個小吏滿臉驚訝之色。
“還有人提前兩天就站好位置,沿街叫賣,價高者得,許多有錢人都紛紛出錢,要找個好位置觀看那。”
執筆小吏此時調侃道。
“這都是咱們衙內的功勞啊!其往日威勢之盛,可見一斑!”
第二天,鳥語惆啾的早晨。
臥龍城主府,門前石板路兩旁。
人山人海,沸反盈天,擠得水泄不通,一根針都插不進兩旁的人行道。
道路兩旁十步一崗,士兵林立,在他們身後擠滿了男女老少,爭先恐後的向着領主府大門口處張望。
“出來啦......”
伴隨着人羣高喝聲,城主府那兩扇足有三丈長的青銅大門發出一聲"吱呀!"的聲音,向兩邊慢慢挪動。
沉重的大門開啓,裡面當先一人披着錦緞華衣,戴高冠,穿一雙雲底紋靴,騎着一匹潔白的大馬。
身後衆人如衆星捧月擁簇着王大陸而出。
此時王剛不想佔兒子的風頭,自己躲在城主府高牆上注視着王大陸。
街道上人羣興奮至極,不斷傳來爆竹聲,吶喊聲,其中也夾雜着許多妙齡少女的哭聲。
李師師也在送行人羣裡,望着王大陸逐漸遠去的身影,滿臉痛苦幽怨之色。
龜老頭騎在一匹黑馬上衝着旁邊的王大陸伸出大拇指道。
“我的那個王啊,想不到你在這臥龍城威望如此之高,可喜可賀啊!”
王大陸看着這長達十里的送行人羣,心裡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
當即對着那些眼中得意之色正濃,神采飛揚的衆人大聲喊道。
“十里長街喜相送,三年期滿望相迎!”
“老少爺門們,咱們三年後再見!”
人羣中頓時響起滔天的怒罵。
“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