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古說,荷歡其實並不叫荷歡,他叫楊慕祁,他的父親,是享譽全球的七星級酒店supreme的總裁楊葉生,葉生城能有今日的繁華,靠的就是楊葉生。
楊葉生,真是耳熟的名字,好像在哪裡都能看見。
荷歡把名字改成荷歡,只是因爲他覺得樹理很配,荷歡樹理,人家一聽便知道他們是一對,阿古說,荷歡等到樹理死了,才明白自己原來是愛樹理的,可是終究還是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阿古說完有很長一段時間不作聲,就當我以爲他已經把故事講完了的時候,他忽然擡頭:“侵慌,我原來是很恨荷歡的。”
原來阿古喜歡樹理。
我心裡頓時充滿了嘆息,樹理死去的時候,只有十七歲,十七歲,該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候,怪不得荷歡說他以前很壞,在我看來,何止只是壞,他和竹瑄毀了樹理的人生,當真是可惡至極了。
我問阿古:“那樹理的父親呢?他沒有追究嗎?”
阿古搖了搖頭:“哪還能追究什麼,樹理的父親在樹理死之前就過世了,他之所以要把樹理送到楊家,不過是因爲他得了癌症,活不了多久了,他那樣做,只是希望樹理有個好一點的安生之處,他也好放心的離開,可是他終歸還是想不到…”
阿古嘆然:“要是他現在還活着,他又是要多少懊悔,我想他在天有靈,一定是後悔死了當初的決定,他一定寧死也要把樹理留在身邊,儘管最後還是一個人,可至少會不病不痛的活着。”
我拿起吧檯上的啤酒咕嚕一口喝下,喉嚨辣辣的,卻是無比舒服,我說:“荷歡去了哪裡,我去他家也沒有看到他,還有你不是說荷歡的‘女’友是在S大上學嗎,竹瑄這樣能去上課嗎?”
阿古笑笑:“S大本就是竹瑄家的,她去上課不過是因爲她覺得自己該是樹理,樹理很喜歡去學校,至於荷歡,應該是去了樹理的家鄉,孟城,明日就是樹理的祭日。”
我拉住阿古的手:“孟城?”
阿古點頭:“怎麼了?”
我搖頭,將手中的啤酒一飲而盡,孟城,那不是許南木和我的家鄉嗎。
第二日,我還在來遲算賬,阿古給我打了電話,他說竹瑄死了,他說他聯繫不到荷歡,可是還是得把竹瑄送回去,他說他知道我的老家也是在孟城,所以他給了我樹理家的地址,他說希望我可以儘快把荷歡帶回來,我答應了,我不知道爲什麼要去淌這趟水做一回好人,或許是因爲是和荷歡有關,或許,僅僅只是因爲那個美麗卻又苦命的‘女’孩吧。
我沒有問阿古竹瑄的死因,因爲我多半也能猜到,今日是樹理的死祭,三年了,她終於還是撐不下去,裝瘋賣傻,終歸不是永遠的逃避方法。
我向書顏請了假就跑去了火車站,葉生到孟城,只需五個小時,所以等我到孟城時,天還未黑,看着有些熟悉的車站,我以爲,我不會那麼早回來的。
找到荷歡並不是很麻煩,我直接去了墓地,我知道荷歡一定還在那裡,荷歡看見我有些驚訝,他剛想問我卻被我捷足了先:“竹瑄死了。”
我說完荷歡就愣在了那裡,他的愣並不是不敢相信,也不是驚訝,而是滿心滿眼的無可奈何,半晌,他纔開口,他的聲音有些喑啞:“她終於還是堅持不下去了麼?”
原來他也是知道的,又或者該說他們其實是一樣的活着,只是現在竹瑄死了,那麼他呢,相互支撐的那個點沒有了,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也無法活下去了呢?
我說:“荷歡,我們回去吧,竹瑄在等你。”
荷歡搖了搖頭,轉身看着墓碑上樹理的照片:“我走了,樹理就又是一個人了,我不能走。”
他說完就在樹理的墓前坐了下來,天慢慢暗了,墳地裡‘陰’深深的,我蹲下身子拉着荷歡:“荷歡,我們走好不好?”
他還是搖頭,他說:“侵慌,我給你講個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