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錚已經很久沒有品嚐過獲得新勞動力的快樂和心動了。
剛穿越那會, 一窮二白，手裡沒二兩銀子。
那個時候，每天一點小收穫, 都能讓他快樂許久。
後來事業鋪開了, 反倒沒有彼時那般心動了。
直到邱弘濟帶着七個徒弟出現, 施錚看到他們身上穿着道袍, 內心一瞬間, 被注入了活力，頓時充滿了幹勁兒。
他仰頭看上天，“玉帝, 謝謝您。”
來得真是太及時了。
邱弘濟顯然也明白施錚的打算，看着滿地的鐵礦, 馬上推辭道：“這個, 將軍沒有別的任務分配給我們嗎？”
“這個任務多好, 正對你們的術業。人都說，寶貝放錯地方就是垃圾。我怎麼會讓你們這幾個至寶, 去到錯誤的地方呢。”
袁持譽在一旁冷眼旁觀，嘴角噙着一絲嘲諷的笑意。
邱弘濟心說，你當我傻嗎？將這些鐵礦石煉成純鐵，得耗費多少體力，這活又苦又累, “這好似是七星絕鐵的礦石, 此物貴重, 我怕煉製不到位, 到時候成了一堆鐵渣, 暴殄天物。”
話裡話外，暗示施錚, 你要我們做苦力，小心我們不賣力，並將你的鐵礦石都糟踐了。
施錚哪能聽不出來，語氣和善的威脅道：“這個不用擔心，咱們都是有道行的，幾百年內誰也不會先死，再說就算你和你的弟子們倒下了。
但弟子還有弟子，弟子的弟子又有弟子，徒子徒孫無窮匱也，總會取得技術上的突破，早晚會煉成這一爐鐵的。”
邱弘濟帶來的七個弟子，頗有些震驚，師父在下界乃是威震八方的天師。
此番帶他們來北俱蘆洲，以爲是來耀武揚威，結果纔到地方，就被人家給下馬威了。
事態越發展越像，他們要被留下來當苦勞力了。
而且這國王話裡話外，分明是要他們獻完自己獻徒孫。
邱弘濟一聽施錚的話，心道這是入了賊窩了，又把玉帝給擡了出來，“實不相瞞，我下界之前曾跟玉帝約定，一旦被您安排任務，就要第一時間回稟他，所以容我回趟天宮面見玉帝，等通稟完，我就下來協助您。”
這麼大歲數的人，怎麼能張嘴就扯謊呢，施錚微笑道：“巧了，我也有事要見玉帝，我替你通稟了吧。”
邱弘濟大聲道：“不必了，我速去速回！”轉身就往外飛。
施錚以迅雷之勢抽出鞭子，纏住邱弘濟的腳腕，就將他給摔在地上，拖拽了回來。
一邊拽，一邊對目瞪口呆的七個徒弟道：“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我這裡缺人手，而你們正是我需要的，走呢，你們是別想了。”
玉帝打得什麼主意，他能不知道麼。
往好了想，是派個眼線來監視他。
往壞了想，是覺得他做大做強了，派個事逼來拆夥的。
使勁作踐邱弘濟，叫他回到天庭跟其他神仙好好吐吐苦水，看以後誰還敢來。
再說了，在望霞城除了他之外，哪有不勞而獲的，天師多了什麼，都給老子勞動去。
“我是玉帝特派的欽差！你不能把我勞力使喚。”
施錚仰頭想了想，毆打玉帝的欽差，似乎是他的罪行簿上最不起眼的一筆了，低頭對邱弘濟道：“再說了，玉帝不是叫你來協助我嗎？你看看你這個人，我需要你鍊鐵，你居然推三阻四的。
你思想很有問題，哪有一上來就當管理層，我們望霞城的規矩是一切從基層做起。不信你問……持譽，你說是不是？”
袁持譽很配合的點頭。
雖然知道施錚完全是在胡說，比如九靈元聖直接就是丞相，可不是從小官做起的。
不過，重點是，施錚居然又叫他持譽了……
你們倆一唱一和，以爲我會信嗎？邱弘濟怒聲道：“我是玉帝的欽差，你不能這麼對我。待我回到天庭，一定會將這些如數告訴玉帝。”
施錚冷笑道：“那就不讓你活着走出望霞城便好了。”見邱弘濟臉上面無血色，忍不住笑道：“我看氣氛太緊張了，跟你開個玩笑，我怎麼會殺人呢。”
邱弘濟帶來的七個弟子完全傻眼了。
這不是氣氛緊張的問題，這是單方面被吊打的問題。
天師飛昇成仙了，他們也修了幾百年了，結果竟這麼不堪一擊。
突然，其中一個年紀看着稍大的，回過神來，把劍就去砍鞭子，“放開我師父！”
還不等落劍，就被對方一掌風打得飛了出去，撞到了牆壁，滑坐在地。
他可是一劍斬百妖的大修真者啊，門下弟子何止千萬衆，每天威儀的站在山巔，掃視下面的弟子，能被他看一眼的，都是幸運兒。
已經習慣了衆星捧月的他，居然敗得像個玩笑。
施錚見那人怔怔呆住，好似身心受到了巨大摧殘。
他暗暗咂嘴，人啊，不能在真空環境下活太久，應該出來長長見識。
比如在北俱蘆洲被吊打一下，對未來有好處。
另外六個弟子見狀，有三個人立即反應過來，“我願意留下來，全聽您的吩咐。”
明顯打不過，跑又跑不掉，只能服從。
邱弘濟此時怒道：“你不要傷害我的徒弟！有能耐衝我來！”
按照一般情況，對方應被他一身浩然正氣所感染，欽佩他這個敵人，對他刮目相看，然後親手將他扶起，稱讚他視死如歸的氣節，併成爲朋友。
至少他當年修行的時候，修真界是這個樣子的，不打不相識，動輒引爲莫逆之交。
但施錚表現得很興奮，“有你這句話，我就可以放心全力以赴了，好久沒舒活筋骨了，”當真活動起手指和肩關節來。
剩下三個視死如歸的徒弟，看到師父這般大義凜然的樣子，默默流下了淚水。
師父，徒弟們隨您一起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哼，給你拼了！”
“將軍，我們願效犬馬之勞！”
第一句是徒弟們喊的，第二句是師父邱弘濟說的，並伴有拱手叩拜的姿勢。
視死如歸的徒弟們，發現師父竟是個不吃眼前虧的好漢，心中傳來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師父……”
邱弘濟朗聲道：“玉帝派遣我來協助將軍，我當然要效犬馬之勞，怎麼能因爲分配的任務又苦又累，就退縮呢。”
其義正言辭的姿態，與剛纔判若兩人。
施錚欣慰的道：“老邱啊，以後打鐵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啊。你這幾個徒弟，你也勸着點，爲望霞城添磚加瓦，也是功德一件。”
施錚道：“望霞城能有今天的成就，可不是嘴巴說出來的，而是真抓實幹，幹出來的。”
邱弘濟：“……”
施錚見對方已經妥協，一點時間不耽誤，把他們帶到宮外本屬於虎力大仙的鍛造坊內。
雖然虎力大仙等三個妖怪離開了這裡，但他們的一些徒弟還留在此處工作，平時鑄幣鍛造兵器，偶爾還煉煉丹。
看到國王帶着八個面色死灰的道士們進來，都聚集到院子裡看熱鬧。
施錚剛要介紹，“這位是……”
“叫我老邱就行了！”他邱弘濟在人間也是有姓名的高人，明顯眼前這些個道士都是人類，想必聽過他的姓名，丟不起這人。
施錚如他所願，“大家就叫他邱師傅吧。從今以後，邱師傅和他的徒弟們要在這裡鍊鐵，如果他們有需要，你們這些老員工要多幫助他們一點。”
員工這詞，國王經常說，大家早就接受了。
語言麼，本來就是互相交流發展用的，描述準確就行。
“是。”
施錚對邱弘濟道：“那就開始高爐鍊鐵吧，我一會把鐵礦石都給你運來，還有被打造的器物的圖紙。”
邱弘濟深吸一口氣，“好的。”
但心裡已經打定主意，虛與委蛇，找準機會就跑路，回到天上狠狠告施錚一狀。
施錚折返回去，取來了鐵礦石，就叫邱弘濟和他的徒弟們開爐鍊鐵了。
袁持譽臨走前，揮手佈下結界，“以這鍛造坊爲中心，一百五十丈內，是你們的活動範圍，足夠你們生活起居鍊鐵用了。”
邱弘濟當然是假意服從的，就等着對方放鬆警惕，逃出生天。
聽說對方佈置了結界，不由得心灰意冷，悲痛的想，這次算是折在這裡了。
但還抱着一絲希望，他可是天師，還破不了一個結界嗎？
等施錚他們走了，他趁人不備，飛身就往城外衝。
“不、不好了，師父撞到什麼東西，從天上掉下來了！”
“邱師傅，邱師傅你怎麼了邱師傅？”
邱弘濟抹去額頭撞出來的血跡，強撐笑容，“我沒事，回去鍊鐵罷。”
本來以爲是管理層，結果是下基層。
內心垂淚，玉帝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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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錚和袁持譽離開了鍛造坊。
在回王宮的路上，施錚問袁持譽，“我剛纔的樣子是不是太陰險了？”
“一點都不。”袁持譽搖頭，隨即也察覺到了一點，施錚最近特別在意他對他的看法。
這意味着他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變大了。
施錚心想，袁持譽覺得他形象不錯固然好，但就算退一步講，他肯敷衍自己，讓自己開心，也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證明自己在他心裡也是有分量的。
不信你看，袁持譽敷衍過別人麼。
這麼一想，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人總得學會鼓勵自己，尤其是在追逐目標的路上。
施錚就帶着這份好心情，巡視國王的其他城池去了。
本來打算叫獅駝國的虎力大仙幫他鍛造煉器爐，但因爲玉帝很貼心的送來了邱弘濟他們，施錚自然就不用再召喚虎力大仙他們。
虎力大仙根本不知道自己躲過了一份苦差事。
施錚之前查閱奏疏，發現獅駝國的納稅數額相當令人滿意，作爲王國的龍頭城市，施錚回來之後，當然要蒞臨視察一下工作。
施錚進城的時候，就發現城內有不少的人類商科，正在進貨。
人類商人討價還價，“你這蛇蛻成色可不如去年的。”
手裡拿着的一大張透明的蛇皮，這是蛇換皮時退下來的皮膚，是上好的藥材。
賣蛇皮的蛇精叉腰道：“你也是我的老主顧了，明碼實價圖的就是個方便。你要是壓價的話，壞了情分，我也只好賣給其他商人了。來咱們這獅駝國做買賣的，可不止你們比丘國，朱紫國的客商也常來。他們財大氣粗，更出得起好價格。”
“你也承認，我是老主顧，那咱們更得實在做生意，這蛇蛻不是你的吧？”
“是我兒子的，怎麼了？”
“你看吧，我就說成色不如去年，你的，是一個價錢，你兒子的，又是一個價錢。”
施錚瞧見這商業活動的一角，心想，看來這邊的城池生活也很正常，令人欣慰。
國王來得很突然，叫虎力大仙措手不及。
等他聽到消息出宮門迎接的時候，施錚已經走了進來。
虎力大仙忙屈膝相迎，“陛下駕到，有失遠迎。”
施錚一揮手，“不必多禮，我就是來轉轉，巡視一下。”
虎力大仙請了施錚入殿，請他上座。
閒聊了幾句之後，施錚道：“我剛纔看到城內建了很多座三清觀，但好像也有佛門寺院。”
提到這事，虎力大仙可就有話說了，“我本來想在城內禁止一切佛門活動，但發現根本做不到，因爲南來北往的商人很多，他們中間就有信佛的，加上這裡離靈山近，香料啊，佛家典籍隨處可見。而且我纔來五年，怕弄狠了，激起反抗。”
“我相信以你的虔誠和能力，能很好的平衡這一切。其實，你也可以不用強硬手段，向佛門信徒多收一成的稅就可以了。你要相信大家爲了避稅什麼都做得出來。甚至裝着裝着，自己就改信了道門也不一定。”
虎力大仙一拍腦袋，“對啊，有道理。”
施錚其實也很想在望霞城修改稅法，可惜那地方沒有佛門信徒。
施錚想起了獅猁怪，“那個，獅猁做丞相，還算盡職吧？”
“太盡職了，盡職到我都覺得他要篡位，後來發現，他的愛好似乎就是處理政務。”虎力大仙道：“我們修道不近女色，無兒無女，都說得過去。可他不修煉，卻如此勤勉，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施錚是知道真相的，獅猁怪被閹了，獅生的樂趣註定和紅顏藍顏無關，把滿腔熱血都投入到了國家政務上。
施錚心想，等獅猁怪死後，給他塑個雕像擺在獅駝國某個花園內，以示紀念，但考慮到他的壽命，是幾百年之後的事了。
施錚在獅駝國轉了一圈，受了招待，又動身去了獅駝嶺。
早先有去無回的八百里獅駝嶺，也是大變樣，成了花園城池，密林中一座座屋舍，規劃整齊，看得人心裡十分舒適。
因爲這裡本來並不是城池，只是最近越來越多的小妖過來居住，除種田外，也有其他的生產活動，漸漸有了城市的樣子。
不過，底子還保持着“天人合一”的綠色面貌。
誰能想到當初恐怖的獅駝嶺，如今竟然頗有幾分童話色彩。
當然，這也和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的法力有關，加上麾下一干妖怪都會點法術，生產效率比普通人類強多了。
等施錚飛近了，發現城外，一條寬敞的馬路穿越獅駝嶺的各個山巒，想來是羊力大仙和鹿力大仙修的，這條路向前鏈接隔壁的朱紫國，向後鏈接獅駝國。
施錚記得他上天前，就在望霞城周圍修路。
看來是他給了獅駝嶺啓發。
施錚看到了一個收費站，裡面的小妖正朝來自其他國家的商人和旅客收過路費。
路總不能白修，況且西牛賀洲很多佛教徒也想去靈山，一直因爲路況不好，不能成行，現在有收費的寬敞馬路，交點錢就能過，高興還來不及。
施錚忽然想到，這要是繼續把路修下去，金蟬子再去取經，怕是能節省不少時間。
施錚在腦海裡想象了下那個情景。
如來：你怎麼來的這樣快？
金蟬子：我走高速公路來的。
施錚搖搖頭。
這時，施錚忽然聽到有人在他們身後喊道：“你們是什麼人？”
施錚回頭，就見一個長着翅膀的小妖拿着一個三叉戟對準了他們，帶着腰牌，是巡邏兵。
瞧模樣是個蝙蝠精。
“我是扶妖將軍，來視察的。”
小妖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等我稟告。”
施錚看着小妖的背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持譽，這些小妖居然不認識我。”
“其實很正常，就是人族那邊，小兵也不認識皇帝。”
但施錚來自一個政商名流的容貌，人盡皆知的時代。
國王的容貌被所有臣民知曉是應該的。
有了這個想法，第一個要煉製的法寶就有構思了。
不一會，羊力大仙和鹿力大仙就帶着一干隨從迎了出來，“您來之前怎麼也沒派人傳個話，我們也好出門相迎。”
人族那邊，皇帝出宮，至少得派個太監去大臣家裡傳話。
但施錚不搞那個排場，而且他也沒太監。
畢竟他沒有後宮，也不打算要後代，不用擔心其他男人爲他增添綠色，不怕替別人養孩子，自然也用不着騸人當太監。
“你們不是要新城池的名字麼，我正好路過，便過來告訴你們。”
真是個好國王，親自過來告知城池的名字，可見是把這裡掛在心上的，羊力大仙很感動，“還請陛下賜名。”
施錚道：“就叫衡元城吧。這次就能跟旁邊的獅駝國區分開了，省得獅駝嶺和獅駝國分不開。”
“這個名字好啊。”羊力大仙和鹿力大很滿意。
聽着很道家，不錯。
鹿力大仙和羊力大仙帶着施錚在獅駝嶺上空轉了一圈，熱情詳盡的介紹了獅駝嶺的發展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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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巡視，在回去的路上，施錚和袁持譽討論起了這次巡視的感想，“隨着城池的擴大，需要的管理人員越來越多，選拔人才是個問題。”
其實根本不是個問題，引入科舉制度就行。
但不把問題說難一點，怎麼能沒話找話呢。
袁持譽道：“不如學大唐，用考試選拔。咱們這邊沒有守舊的貴族，推行起來應該很簡單。”
施錚深以爲然，皇帝用科舉考試，可以把人事任免權收到自己手中，很好的解決了“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的難題。
“嗯，好主意，考慮到妖怪的壽命，十五年舉辦一次。”
“考什麼？四書五經，還是《道德經》？”
“我已經有構思了，回去慢慢出題。”
至於考試的內容麼，得有常識判斷、語言理解、數學推理，還有策論和體能測試。
當然考慮到北俱蘆洲的平均知識水平，考試題目會十分簡單。
但體能測試會很難，沒有好身體的幹部，不是好乾部。
可袁持譽不想這麼早回去，如今王宮裡的人越來越多了，他和施錚在一起做點什麼，周圍都一大堆宮娥男僕盯着。
他指着下面一處溪水道：“那邊有塊石頭，不如咱們坐過去，進一步聊聊出題的事。”
施錚也正有此意，滿口答應。
兩人落到岩石上，互相挨着坐下。
既然打着聊科舉題目的旗幟，至少一開始不能偏離主題，袁持譽道：“《道德經》還是要考幾句的。”
“沒問題，詞句填空。”分值不用太高，五分就行。
袁持譽對妖怪們沒信心，“如果多數參加考試的妖怪，都交了白卷呢。”
“那就按體能測試分數從高到底錄取。但我相信等下一屆開考的時候，就不會有交白卷的了。”
第一屆考試，主要是讓大家認識一下題型，意識到國王考的是這些東西，有志進入仕途的妖怪和人類自然會去主動研究相關科目。
數學題型二十分放在那裡，不信他們不去研究數學。
唐朝詩人多，原因之一就是他們的科舉就考格律詩賦。
數學是科學的基礎，保不齊以後這個世界，科學會跟修真並存。
你有科學，我有神功，你有神功護體，我有核武投遞。
他能活兩萬多年，只要不意外崩殂，肯定能看到那一天。
他希望袁持譽能陪他到那一天，當然前提是，他能搞定他。
施錚見四下無人，心裡有了點想法，他已經確定袁持譽不討厭男風，也不討厭他，那麼就可以更進一步的試探了。
“唉——”他長嘆一聲，將腦袋搭在了袁持譽肩頭，“每天都有這麼多事要辦。”
沒感到袁持譽有把他腦袋推開的意思，證明他這番舉動沒有引起他的反感。
“你既然累了，就在這裡多休息一會，再回王宮不遲。”
他倆自從鬧誤會以來，很久沒這麼親近了，袁持譽垂眸看施錚，見他輕輕閉着眼睛，膚白脣紅，引人遐想，不由得心頭一動，身體亦有變化。
施錚倚着他的肩膀，繼續找話題，“對了，金蟬子這個樣子，明顯不符合如來的預想吧，他會這麼放任自流嗎？”
“應該不會，說不定陰謀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施錚笑道：“你這話說得有點我的風格，是不是被我影響了？”說着，順勢一倒，就要躺倒在袁持譽腿上。
在他的設想中，袁持譽會吃驚，但只要不移腿，不叫他腦袋磕到石頭上，他就算成功。
不成想，袁持譽竟眼疾手快，雙手托住了他的後腦，生生把他推着坐了起來。
施錚計劃失敗，自己找臺階下，乾笑道：“真是，你這麼金貴，枕一下怎麼了？”
袁持譽忙支起一條腿，手搭在膝蓋上，耳尖發紅，臉朝另一個方向側去，語塞道：“……總之現在不行。”
施錚，這時感到有很多人類靠近，也無心等袁持譽的回答，回頭瞅林子深處。
就聽踩折樹枝和吵嚷的人聲越來越近，施錚站了起來，等觀其變，而袁持譽還和剛纔一樣的姿勢坐着不動。
隨着一個男人吼了聲，“國公，有水了！”就有一大隊人馬，緊隨其後的出現，來到溪水邊，飲馬的飲馬，灌水的灌水。
其中有一個英武的中年男子，捧起水洗淨臉上的塵土，舒暢的長出一口氣。
施錚就在不遠處看他們，這哪裡來的一大幫子人族？而且看模樣，都是軍人。
看起來是領頭人的中年男子，也看到了施錚他們。
這一路上飽經風霜雨雪，也見慣了妖魔的程咬金，此時很淡定的朗聲問道：“請問，你們是妖怪，還是人類？”
看起來雖然像人，但過往經驗告訴他們，瞅着像人的，下一刻可能直接長出翅膀飛走了。
上來就問別人屬性，這不禮貌吧，施錚反問，“你們是誰？”
程咬金道：“我們是從大唐來的，請問望霞城怎麼走？三天前，有人告訴我們，就在這附近了。”
其實不是人類告訴他們的，是個田鼠精告訴他們的，酬勞是一捧鹽巴。
但這已經不是重點，自從來到北俱蘆洲，他們的眼界得到了極大的快闊，見識也增長了。
動物修煉成精，開口說話，這很正常。
大唐來的？施錚凝眉，“你們來做什麼？”說着，飛到了他們跟前，穩穩落下。
程咬金周圍的隨從們，就算有充足的準備，但見到人會飛，還事倒抽了一口冷氣，嚴陣以待。
程咬金大手一揮，安撫軍心，“不要驚慌，沒什麼，這很正常！”
這一路過來，大風大浪都見識過了，只是一個會飛的妖怪而已，這沒什麼值得奇怪的。
“我們奉大唐皇帝之命出使望霞城，至於目的，只有面見那裡的城主，才能說。”
施錚輕描淡寫的道：“直接說吧，我就是望霞城的城主，也是這個扶妖國的國王。”
程咬金露出了一副“你誆我的吧”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