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

程咬金騎在馬上, 看到望霞城三個字,差點喜極而泣,五年, 整整五年了, 終於他孃的到了。

別說他們了, 就連馬匹都承受了多少本不該屬於它們的驚嚇。

不過和他們一樣, 馬匹從最開始的驚慌失措, 不吃不喝,容易驚厥,到現在看到妖魔鬼怪都可以一臉淡定的繼續吃草了。

嘁, 不就是妖魔麼,有什麼稀奇的, 滿天下都是, 這很正常。

程咬金一把揪住程懷亮, “來,大聲念出來, 這叫什麼城?”

“望霞城!”

“再大聲點!”

程懷亮不客氣的朝老爹耳朵吼道:“望——霞——城!”

“很好,很悅耳!”程咬金哈哈大笑,策馬前行,“都隨我來,歸程就在眼前了。”

領着浩浩湯湯隊伍, 朝掛着旗幟的城門走去。

程咬金就見城門口站着兩個守門的“惡鬼”, 又黑又難看, 看一眼做噩夢的程度。

一對比, 他平日覺得長得像他, 面目粗糙的兒子,簡直俊俏的像潘安一樣。

“你們是大唐來的吧?行了直接進去吧。”羅剎守兵道:“國王吩咐過了。那什麼, 你們跟着他走,他是負責接待的,帶你們去驛站。”

羅剎守兵用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揣着袖子的黃牛模樣的驛丞。

黃牛妖對着程咬金一揮手,“跟我走。”便朝城內深處走去。

程咬金就見這城內行走的半數是妖魔,半數是人類,不過,瞧着是人,可能也是妖怪化作了人形。

“這些女人也太漂亮了吧!”程懷亮由衷發出了感慨。

剛說完,程咬金一巴掌就拍在了他腦袋上,“你媳婦還在家等你呢,亂看什麼。”

程懷亮嚴肅的指出,“爹,您的眼珠子也在亂轉。”然後又捱了一巴掌。

過了一會,秉着“愛美人之心人皆有之”的想法,程懷亮自己嘀咕,“如此盛產美人,做國君也太幸福了。”

黃牛精回頭瞅他,一副“你果然是外國人”的表情,“我們國王只和大將軍好,這種沒常識的話,以後不要亂說了,否則一張口就暴露了你們不是本地人。”

程咬金回憶起那日所見,加上黃牛精的點撥,什麼都懂了。

“你們那大將軍是不是黑頭髮,丹鳳眼,長得倒是很秀雅?”

“沒錯,不過那是看起來,他要是發起火來,咱們這一城的妖怪都打不過他一個手指頭。”黃牛精道。

“他是神仙嗎?”

程懷亮見到一條磨盤大的巨蟒從街道遠處遊走過來,但作爲過來人,他沒有驚慌,仍舊裝作很淡定的提問。

黃牛精不屑的道:“神仙有什麼好的,絕情棄愛的,我們陛下和大將軍還得廝守呢,纔不稀罕做神仙。”

這時,大莽身後有衙役追着它,喊道:“城內不許以原形走動,你這屬於搶佔道路,會造成道路擁堵的,你知不知道?”

大莽道:“最近要蛻皮了,在地上磨一磨。”

“要磨去城外磨。”衙役將大莽攔住。

大莽沒辦法,恢復了人形,衙役馬上又道:“你身體完全袒露,這也是不允許的,要罰款。”

“衣裳在家呢,沒穿出來。”大莽以人形鬱悶的道:“再說,皮癢,也穿不住啊。”

程咬金看着這詭異又和諧的一幕,竟半晌無語,不知該如何點評。

隨着進入城內,就見倚門賣酒的狐狸精正在攬客。

布莊裡,各色妖精、人類挑選布料。

程咬金這注意到,街上行人的衣着各式各樣,只要關鍵部位不完全暴露,剩下的全憑自己高興,隨便穿。

米店裡,長着雞頭的老闆正低頭啄地縫裡的米粒。

門外路過的行人指指點點,“這掌櫃的,連掉在地上的米粒也不放過,這鐵公雞可摳門了。”

“這叫節儉。”雞老闆將啄到嘴裡的米粒,吐到掌心,揣進了兜裡。

香料店內,臭鼬精拿着一瓶香粉,挑剔的道:“這個不夠勁兒,有沒有更香一點的了?”

並非沒有人類在這些店鋪活動,只是同爲人類,程咬金的眼睛自動過慮掉了同類,更關注妖怪們。

如果不是來到北俱蘆洲,誰能想到,這世上真的存在妖怪城市。

他們這一隊人馬走在街上,看什麼都新奇,但也看什麼都不敢點評,都默默的走着。

終於到了驛站前,見院內立着獅子坐像,旁邊豎着一路上見到的藍白黑三色旗。

他們再遲鈍也明白了,有這旗子的地方,都屬扶妖國國王管轄。

這北俱蘆洲有如此強大而統一的妖怪王國,會不會入侵大唐?

那日在林中見到了國王和大將軍,當時並沒有太深刻的感觸,沒想到他居然這般厲害,治下有這麼多妖魔。

不過,他們南贍部州的人族也有修道者,若是妖族入侵,一定會聯合起來反擊,還有滿天的神佛,應該不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

程咬金分析了一通,這顆心才安穩下來。

在驛館內睡了一覺,翌日一早,就帶着兒子,進宮面見妖國國王。

果然,國王便是那日在林中遇到的年輕金髮男子。

他旁邊站着的黑髮男子,應該就是大將軍。

只是國王另一側站着一個圓臉的中年胖男人,用很不友好的表情看他。

施錚道:“這幾天,我們已經將你們的意願轉達給了武世讚的父母。”

程咬金大喜,“果然真有武世贊這個人?”

“有。”施錚道:“我一會安排宴席,你們見上一面,有什麼話可以當面說。在我的國度,你們儘可以開誠佈公的表達自己的想法。”

雖然他和袁持譽有能力阻攔程咬金,但沒必要,況且聽叔叔的回報,金蟬子雖然年紀尚小,但骨子裡還是想當和尚。

可見刻進靈魂裡的東西是沒法改變的,畢竟當了十幾世的和尚,孟婆湯也不能完全洗淨和尚基因的沉澱。

程咬金大喜,連忙道:“我此番作爲大唐的特使,帶來了絹帛、種子、農書,還有絲綢、瓷器。希望國王陛下不要嫌棄。上次和您見面太過匆忙,忘了說這些。”

雖然種子可能過期了,瓷器可能打碎了一些,但保存下來的更多。

施錚就知道唐國大手筆,“你們遠道而來,還帶了如此多的禮物,實在是太令我感動了。”

畢竟是來贖高僧的,怎麼能空手來,程咬金道:“國王陛下,不必客氣。”

然後就聽這國君道:“那你們可帶匠人了嗎?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燒製陶器的技術,希望能傳入這片大陸。”

程咬金心道,這國王還真是不客氣啊,“匠人沒帶,但是農書帶了不少。”

施錚心道這程咬金來得好啊,爲北俱蘆洲送來了更先進的知識和技術,促進了兩國之間的交流。

“這正是我們需要的,晚些時候,我派人去驛館,將農書和種子搬走。”

至於種子在路上逗留太久不能發芽的問題,施錚並不擔心,不行就用靈能重新激活一下。

正式接見了程咬金和他的兒子之後,便在宮內安排了晚宴招待他們。

而打扮一新的金蟬子、黃眉童子和他們父母,哥哥姐姐也都出席了。

施錚弄了一張長桌子,他單獨坐一面,爲主位,袁持譽和叔叔分坐在他兩手邊,再往下一側是程咬金、程懷亮,另一側是武家成員。

他們這兩夥人,面對面而坐。

程咬金從沒見過國王跟臣民們在一個桌子吃飯的情景。

心想,這大概是他們本地的風俗,不能妄議。

施錚本來想弄個圓桌子不分主次,大家平等吃喝來着。

但怕大唐來的特使們接受不了如此尊卑無需,才弄了這麼一張長方形的桌子,他單獨坐短的一邊,讓其他人都坐到長邊去。

施錚叫宮中的僕人上菜,熱情的道:“遠道而來的客人,你們不用客氣,這些事物都是我們自耕自種的,絕對沒有人肉。在我統治區內,是不許有吃人這種事發生的,當然了,吃其他開啓靈智的動物,也是不可以的。”

程咬金側託朝施錚微笑,“陛下的統治真是賢明,我們這一路也見證了不少您的仁政。”

他雖然是個粗人,卻不是個傻人,加上爲官多年,場面話還是會說的。

施錚一擡手,“你們要找的武家成員,就在你們對面,你們彼此之間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罷。”說完,拿起酒杯,低頭飲用。

袁持譽覺得金蟬子的歸宿,和他一點關係沒有,只默默看着。

雖然皇帝沒和他明說,但程咬金在路上自己也琢磨清楚了。

這個武世贊八成是陳玄奘的轉世。

畢竟當初轟轟烈烈的取經活動,截止他們離開長安來北俱蘆洲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八年,而陳玄奘依舊杳無音訊,所以推斷他死在了路上,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這孩子真是陳玄奘的轉世,那麼沒有完成唐皇的委託,是否是帶着遺憾離世的呢。

程咬金盯着金蟬子和他的父母,語氣中唯有感慨,“你們願意跟着我們回大唐嗎?”

“實不相瞞,我們當年就是爲了躲避動亂,來到的這片大陸。我們的根的確在南贍部州,可是如今,我們也已經入鄉隨俗,說要回去,真的顧慮太多。”

程咬金忙道:“不要擔心,如今天下早已平定,大唐蒸蒸日上,你們回去,必然受到我們皇上的盛情款待。這一點,我老程可以拿人頭擔保,就算皇上不包你們的生活,我老程也包了!”

“皇上,他還好嗎?”

程咬金就聽對面的小男孩問道。

“陛下龍體康健。”程咬金回答。

金蟬子道:“那就好啊。”

說來奇怪,他爲什麼一直有一種虧欠李世民的感覺,他如果上輩子是和尚,應該也不會欠他錢吧。

黃眉童子噘着嘴巴道:“你們要找的,真的是武世贊?而不是武世傑?”

程咬金從容貌上,已經猜出這個孩子是轉世高僧的同胞兄弟,客氣的笑道:“不會錯。”

黃眉童子啐了一口,“哼,憑什麼是他?!”

武氏夫婦朝小兒子瞪眼睛,“大庭廣衆的,怎麼能這麼說話?!”

金蟬子反問弟弟,“你嫉妒我嗎?”

“嫉妒,嫉妒你以後頭上不長毛!”黃眉童子哼道。

然後放在桌下的腿就被哥哥踹了一腳,他不甘示弱,兩個孩子就在下面一直踢來踢去。

最後發展爲兩人跳下椅子,扭打在一起。

氣得武氏夫婦一人揪住一個耳朵,把兩人分開了。

“……”程咬金使勁嚥了一口酒,怎麼說呢,這陳玄奘的轉世,和他想的有點不一樣。

不過沒關係,孩子還小,只要儘快回到大唐,這顆小樹苗就能得到及時修正。

席間,程咬金又跟武氏夫婦談了許多。

但內容都侷限在武世贊小時候的事,並不敢用對比法,比如說大唐生活如何如何好,比在此人妖雜居的酷寒之地好若干倍的話。

畢竟妖國國王陛下就在旁邊看着,捧一踩一,就怕沒命離開望霞城。

一番交談下來,武德祐對程咬金的印象不錯,都是習武之人,而且都很鍾愛舉石鎖,深信力量是戰鬥的基礎。

每天不舉一百下石鎖不舒服的武德祐有種尋到知音的感覺。

程咬金也頗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對兒子程懷亮道:“在家的時候叫你增強力量訓練,你還找那麼多理由!你看人家,就是力量訓練得好,才能做到體能不比妖族差!事實擺在這裡,以後不要再找藉口了!”

程懷亮暗暗咧嘴,“爹,人家舉的石鎖,咱們在家舉的是鐵塊子,這能一樣嗎?”

武德祐道:“一樣的。只要重量合適就行。現在我們家院裡,不禁有石鎖,還有小斤數的鐵塊,給孩子們和我媳婦用的。”

程咬金呼吸一停,看着武世贊,“連他也會訓練嗎?”

他對他兒子程懷亮也是小小年就開始訓練了,但他們父子倆都是武將,而且他兒子長大後,可是五大三粗的,難道武世贊長大後也要一身腱子肉嗎?

上輩子的陳玄奘可是膚白如豆腐,又胖又嫩的。

不過,轉念一想,這很有道理,肯定是上輩子體質太弱,在路上得病圓寂了,這輩子就該增強體魄,免得重蹈覆轍。

程咬金很贊成武德祐的做法,“沒錯,要有個好體魄就要從孩子抓起!就算以後回了大唐,鍛鍊也不能停!”

武德祐對程咬金道:“您在大唐是武將,想必武功不錯,改天咱們切磋一番如何?”

程咬金一聽,不禁哈哈哈大笑,“好啊,老夫也許久沒活動筋骨了。”

兩人暢談甚歡,直到宴會結束,還在交流鍛鍊心得。

施錚看着他們倆,心道,不如給你們蓋個健身房得了,一起舉鐵,一起研究減少碳水攝入,增加蛋白質。

宴會結束,程咬金和兒子先行離去了,留下武家夫妻和孩子們。

這時,金蟬子看着九靈元聖,忽然跑過來,抱住他的腿,低聲道:“乾爹,咱們以後還會見面嗎?你會飛去大唐看我嗎?”

黃眉童子也撲過來,依依不捨的仰頭對九靈元聖道:“我走之前,還想讓您變獅子,馱着我們飛一次。”

施錚瞥叔叔,我不在家這段時間,您居然變成九頭獅子馱着這倆小傢伙飛上天玩耍了?您也太慈愛了吧。

九靈元聖不和侄子的目光接觸,摸着金蟬子和黃眉的發頂,“乾爹神通廣大,來回不過眨眼之間,會去看你們的。”

金蟬子這才道:“我心裡好受多了。”

黃眉童子道:“能不能以後只看我,不看哥哥?或者看我的次數比他多?”

施錚心道,你們倆真是冤家,尤其是你,黃眉,你以後就算被金蟬子說服,一同當和尚去取經了,也得比誰的光頭更亮。

這充滿溫情的場面雖好,但和他施錚沒關係,便和袁持譽先行離開了。

程咬金和兒子離開王宮,一路往驛站回。

天色已晚,街道上炊煙裊裊,可見妖怪們也是生火做飯吃熟食的。

父子倆人聊起對武家夫婦的印象,都覺得不錯。

程咬金勒着繮繩,暢然笑道:“在城內稍作整頓,咱們就動身返程。陛下在長安還等着咱們。沒想到事情會辦得這麼順利。說真的,在我設想中,預想過許多艱險。好在都沒有發生。看來咱們也要時來運轉,運氣來了!”

話音剛落,程咬金就聽有人在頭頂上方喊道:“邱師傅,您怎麼又跑了?”

他不禁一愣,仰頭望天,就見一個人影迅速墜落。

“啊——”掉下來的人在喊。

“啊——”程咬金也在喊。

他眼睜睜看着這人砸到了他身上,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意識。

邱弘濟因爲有一個大活人加一匹馬做墊背的,從空中摔下來毫髮無傷,站起身,甩了甩袖子就要走。

程懷亮哪能讓這罪魁禍首逃跑,跳下馬一把拽住他,“你把我爹砸傷了!你不能逃!”

周圍的人也都圍過來,喚程咬金,“國公爺,國公爺,您醒醒啊。”

而程咬金昏迷得徹底,整個人一點動靜都沒有。

邱弘濟聽說隨從們喊這男人國公爺,心想,在望霞城還沒有國公封號,可見這些人是外面國家來的,也就是國際友人,忽然有了主意,也不急着離開了。

“慌什麼,這望霞城有修爲的人族和妖魔甚多,還能叫你爹就這麼死嗎?”

程懷亮急道:“修爲高的人在哪裡?我知道了,是大將軍嗎?”吩咐身邊的隨從道:“快回王宮稟告國王和大將軍。”

“……”邱弘濟清了清嗓子,“我所說的有修爲的高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是在下。”

在回房間的路上,施錚裝作醉酒的樣子,扶着額頭,“真是,他們一直聊啊聊的,我爲了陪他們,不由得多喝了兩杯,這腦袋怎麼這麼暈呢。”說着,往袁持譽的方向,假裝站不穩的身子一斜。

袁持譽忙扶住他,“你小心點。”

“我沒事,真不該喝這麼多酒,我總是這樣。”

施錚被扶着,裝作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着,徑直走到了袁持譽的房間門口,然後伸出手,主動推門走了進去。

不管不顧的走到牀邊,往上一趴,朝袁持譽擺手,“好了,我回房間了,你也回去休息罷。”

袁持譽怔了下,特意走出房門,重新確認了一下。

沒錯,這裡是他的房間,施錚的房間在隔壁。

看來是施錚喝多了,把這裡誤認爲是他自己的房間了。

施錚臉埋在被褥內,心裡門清,但繼續裝作醉酒的樣子,趴着不動。

他今晚上就賴在這裡了,看袁持譽拿他怎麼辦,就不信他能把他扛回他自己的房間去。

這時他感到袁持譽在脫他的靴子,便口中含糊的道:“你做什麼?”

袁持譽沒說話,只是把他靴子脫掉後,將他整個人往牀裡挪了挪,然後明顯感到他身邊的位置凹了下去。

偷偷將眼睛睜開一道縫隙,發現是袁持譽側身躺到了他旁邊,正撐着腦袋看他。

施錚害怕自己睜眼睛的動作已經被他看到,乾脆將眼睛睜開得更大一點,裝作眼神迷離的看他,“你怎麼還沒走?”

這裡是袁持譽的房間,叫他往哪裡去?

“等你睡着了,我就走。”袁持譽的理由找得很好,“萬一你一會想吐,身邊得有人照顧。”

施錚接受了這個說法,閉上眼睛,“哦。”

就是說對方並不打算把他送回他自己的房間去,他成功的賴在這裡了。

其實,他和袁持譽也不是沒有同塌而眠過,比如剛住進叔叔的九曲盤桓洞到時候,他倆就住一張牀,只是那個時候,他看沒這心思。

過了一會,施錚呼吸平穩,裝作睡熟的樣子,翻了個身,改成背對着袁持譽。

估摸着時間夠久了,再次翻身,這一次是翻向袁持譽的方向。

不偏不倚,滾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被抱住了。

施錚一驚,想睜眼,卻突然不敢了。

就怕睜開眼睛,和袁持譽的眼睛對上,現在的狀態,他很滿意了,不想橫生枝節打破。

袁持譽剛纔見施錚翻身到另一邊去,將倆人的距離拉開了,正盤算着自己湊過去,卻不想施錚一翻身,又滾回來了。

他直接敞開懷抱,叫人落到懷裡,抱了個緊實。

施錚心臟咚咚跳,甚至害怕心跳聲太大,叫袁持譽聽去,識破他在裝睡。

不過,袁持譽爲什麼會抱住自己?

他要是鐵直男的話,就算不推開自己,也不至於主動來抱他吧。

莫非,他也喜歡自己?

施錚想到這裡,激動得心臟都快不跳了。

不過,廣爲流傳的人生三大經典幻覺:手機振動、我能反殺、他喜歡我。

施錚怕他佔了最後一個。

於是,他進一步往袁持譽懷裡拱了拱,要是不喜歡他的話,肯定忍受不了這樣的行爲。

袁持譽並沒有推開他,反而耳畔傳來了他粗重的呼吸聲。

施錚愣怔,巨大的喜悅充盈內心。

突然間,就聽豺狗精在走廊上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陛下,程咬金被人給砸得墜馬了,好像傷得很重。”

屋內的氣氛被這一嗓子破壞殆盡。

施錚心裡氣氛的想,程咬金你真是不負盛名啊,專門來克我和袁持譽的關係的吧,上次是你,這次也是你。

施錚不想動彈。

這時,他感到袁持譽的胳膊從他身上拿開了,“施錚,醒醒,好像程咬金出事了。”

施錚裝作更被叫醒的樣子,揉着眼睛道:“真是,什麼事啊?睡得正好呢。”

裝作若無其實的坐起來,垂着頭,做努力醒酒的模樣。

挑眼看到袁持譽臉頰發紅,不由得心中也盪漾起來。

袁持譽就算不喜歡他,但也肯定他有點本能的想法。

而且,往好了想,萬一對方就是喜歡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