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第 79 章

施錚和袁持譽迎着朝陽, 飛往祭賽國。

在路上,施錚想起因爲唐僧被黃眉所殺,導致取經隊伍根本就沒走到祭賽國不說, 就算到了, 也沒磨難等着他們解決。

因爲偷佛寶的九頭蟲被他提前解決了。

想到九頭蟲這個結拜兄弟, 施錚不由得想起了其他六個大聖。

除了鵬魔王和彌猴王之外, 他都見過了。

他一直高度懷疑鵬魔王是大鵬, 而彌猴王就是六耳獼猴,但他沒有證據。

畢竟,六耳獼猴僞裝孫悟空的時候也不會亮出他彌猴王的身份。

如今彌猴王變成了石頭, 倒是七大聖又少了一聖。

“你在想什麼?”袁持譽見施錚不說話,似乎在想事情。

“這舍利幫上你的忙了嗎?”

“很有用。”

施錚就愛聽這句話, :“能幫上你的忙就好。”

“……你一直對我都很好。”

或者說, 施錚是這世界, 第一個對他這麼好的人。

施錚被晨陽灑了滿臉的霞光,看起來紅撲撲的, “真是的,互相幫助嘛。”說着,朝袁持譽伸出了手,“握個手,以後繼續並肩前行。”

一開始, 是他故意躲着袁持譽, 避免肢體接觸的, 理應由他主動破除。

袁持譽愣了下, 但馬上握住了施錚的手。

施錚就勢上前, 用自己的右肩輕撞了下袁持譽的左肩,笑道:“好了, 咱們走吧。”說完,假裝很自然的鬆開了手。

握個手,撞個肩,袁持譽能感覺到是和好的儀式,點頭道:“嗯。”

施錚渾身輕鬆多了,前幾天的煩悶至少消除了九成,還剩一成。

他現在發現,最重要的問題,不是袁持譽是否喜歡他。

而是……爲什麼和袁持譽鬧了幾天彆扭,他就患得患失的,變得不像他了……

然後,這種糾結也並沒有讓他感到痛苦,甚至偶爾忐忑的心情裡還有幾分愉悅。

總之,就很奇怪。

所以,這種很難描述的奇怪情緒,沒法跟別人說,只能靠自己慢慢消化。

.

飛行速度夠快,很快就到了祭賽國金光寺,和尚們纔剛起來,打水的打水,捧柴的捧柴,一切如常,沒有任何異樣。

施錚和袁持譽使了個隱身法,進入寺內存放佛寶的塔頂,將佛寶歸位。

總共用時不過一刻鐘。

施錚和袁持譽待在塔頂,看着金光閃閃的佛寶,誰也不說話。

遛彎消失都比這時間長,施錚不想那麼早回去,“反正來一趟,咱們在祭賽國吃了早餐再回去罷。”

“嗯。”袁持譽非常贊同,和施錚一起到了街上。

街上擺攤的小商販早就開始營業了,叫賣聲不絕於耳。

施錚不由得感慨,“我的城什麼時候也能這麼繁榮就好了。”

袁持譽道:“十年、一百年,不行,就兩萬年。”

施錚吃了人蔘果,照理可以活兩萬多年,不禁笑道:“幸虧我沒後代,否則把他們一個個都熬死也繼承不了我的遺產。”

“所以,你不考慮後代的問題嗎?”

“完全不考慮。”

袁持譽嘴角微翹,進一步道:“後宮也不考慮?”

“……”施錚用餘光打量他,“我萬一設了後宮,你是不是得搬出去?”

“不搬。”

施錚笑道:“憑什麼?”

“憑我是先來的。”

兩人說笑着,走過一棟建築。

施錚本來都過走了,突然挺住腳步,倒退了回去,就見這竟是一座氣勢宏偉的玉帝廟。

“不是吧?”施錚吃驚,他以爲這世上只有他是玉帝的粉絲來着,怎麼在這祭賽國也有玉帝的擁護者?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

好、好像這祭賽國的玉帝廟和他有關係。

他當初從九頭蟲手裡搶了佛寶舍利,到祭賽國歸還,國王問他想要什麼,他回答建一座玉帝廟就可以。

後來他還收拾了假扮王妃的萬聖公主,救了國王一命。

他離開的時候,國王問他什麼時候再來。

他好像回答,讓國王繼續修建玉帝廟。

施錚有一種預感,他帶着袁持譽快速走了幾個街區,發現祭賽國都城內有大大小小不下五座玉帝廟。

“怎麼了?你到底在看什麼?”

“我幾年前,來到祭賽國還佛寶舍利,似乎在無意間引導了國王對玉帝的崇拜。”

袁持譽道:“這不是很好麼,又不是引導崇拜邪神。雖然這裡供着佛寶,原本應該是個崇佛的國家,你叫玉帝分一杯羹,他應該會高興的吧。”

施錚心道,玉帝爲數不多的廟宇,不是他修建的,就是他無意間叫別人修建的。

玉帝好像一直認爲他是他的人,難道這就是他錯覺的來源?

“你說得對,總比玉帝恨我強。”施錚道。

發現玉帝廟這個小插曲,很快就在早點的香氣中被施錚遺忘了,和袁持譽連吃了幾個攤位,心滿意足的往回飛。

到了北俱蘆洲的大陸上方,施錚忽然看到下面的荒原上有塊石頭矗立着,脫口而出,“那是六耳獼猴嗎?”

“不是。”袁持譽指着東北方向,“在那邊。怎麼,你對六耳獼猴的石像有興趣?”

施錚道:“我昨天晚上一直在想,麒麟能輕易的弄死六耳獼猴,又叫你有所損傷,還是挺厲害的。尤其是能吞噬別人靈氣這點,着實嚇人。所以,我想把六耳獼猴的石像搬回去,研究研究,萬一能找到復原的方法,也就不怕麒麟了。”

麒麟是走獸之祖,他施錚是天庭冊封的扶妖將軍,也是一枚走獸。

兩人有競爭關係,袁持譽如今有跟他結了樑子,保不齊麒麟哪天打來,就算不把他吸成石像,把小妖們變成石像也不行。

袁持譽誇獎道:“還是你想得周到。咱們一起過去罷。”

施錚臉上露出笑容,心情就像灑在這片大陸上的陽光一般燦爛,隨着袁持譽一起找到了六耳獼猴石像。

從天空看下去,雕像像個白色的小石粒,等落到跟前才發現,這獼猴石像足有一人多高。

“真是個大獼猴啊。”不過轉念一想,他王宮人工湖邊正好有地方,擺在那裡還能充當擺件。

只是六耳獼猴石像的表情,實在不太好看,驚恐、慌亂、不敢置信等種種情緒都在死亡的一刻凝固在了臉上。

成爲石像後被保存了下來。

施錚從袖子裡拿出收納用的錦盒,扣在石像上,將它裝了進去,朝袁持譽道:“咱們走吧。”

兩人回到望霞城,施錚把六耳獼猴的石像,立在了湖邊。

這一舉動,引來不少人的圍觀。

老虎精點評道:“這猴子雕像倒是精緻,就是表情不太好看,好像最後一個吃飯,卻發現沒有剩飯的驚恐模樣。”說着,還學了一下,逗得其他人都哈哈笑。

施錚沒敢告訴他們來歷,怕因爲他們恐慌,“不覺得很生動嗎?”

白鷺精正好路過,瞅了眼這大獼猴的雕像,不禁搖頭,大王被豺狗精他們的審美同化,瞧瞧都買得什麼東西,爲什麼不差自己去買呢?

衆人都誇師傅手藝精湛,雕得栩栩如生。

等大家看過熱鬧,各忙各的去了。

施錚和袁持譽動手檢查這石像,但是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尊石像而已。

袁持譽道:“不如劈碎了,看看妖丹怎麼樣了,說不定給妖丹注入靈氣,石像就能復原了。”

“倒是有這個可能性。只是劈開了石像,相當於劈碎了肉身,豈不是死得更徹底了。”施錚瞅着石像,“當然,我不是說他現在就沒死透。”

袁持譽將靈氣寧在指尖,從石像額頭上注入,結果靈氣繞着石像轉了一圈,漸漸散開,明顯沒有吸收。

施錚搖頭,“難道真就這麼死了,沒有恢復的辦法?”

“觀音的淨瓶甘露說不定可以。”袁持譽道,但他是不會替六耳獼猴去找觀音的。

施錚嘆氣,“雖然不知道六耳獼猴爲什麼去搶金蟬子,但他這麼鞠躬盡瘁,佛門也應該發現他的存在了,好歹派觀音過來試着救救他啊。結果他被扔在荒原上,要不是被咱們撿回來,說不定被哪個妖怪撿去壘茅坑了。”

兩人又研究了一會,最後,施錚敲了下石像,發出清脆的聲響,搖頭道:“明天就到這裡,明天再說罷。”便走了。

.

別走啊……別走……

六耳獼猴的一點意識發出了無聲的吶喊,但因爲妖丹也已石化,存不住靈氣。

方纔環繞在石像周遭的靈氣,很快就融散在了天地間。

而他的意識漸漸無力,又陷入了沉睡。

.

施錚對六耳獼猴的研究毫無進展,暫時擱置起來,叫他在湖邊立着,至少比在荒原上,被其他妖怪撿去,打碎了,做石桌、石椅強。

一轉眼數天過去,施錚判斷金蟬子父母的村莊馬上就要到望霞城了,因此早有準備。

幸好最近天氣不錯,也不用施錚特意過去保護他們,只需在城內等着他們上門就行。

這一日,施錚才處理了城內事務,就有巡邏羅剎來報,“城主,城外來了許多人類,說是來投奔的。”

若是以前,羅剎們一定彈冠相慶,在家洗鍋燒柴,準備調料,等着吃大餐。

現在可不敢動這個念頭。

終於來了。施錚對叔叔和袁持譽道:“咱們一起去接待一下。”

作爲望霞城第一波人類移民,施錚得拿出重視的態度來,叫他們感到家一般的溫暖,等美名傳揚出去,吸引更多的人族和不喜歡爭鬥的妖族過來投奔。

信義村的村長忐忑不安的站在城門處,身後是對他滿懷期待目光的村民們。

等待的時間是最煎熬的。

幸好,城內很快就傳來了消息。

兩個黑皮膚羅剎打開了城門,“將軍來了——”

村長就見上次接待過他的圓臉漢子,和另外兩個年輕人走了出來。

這三位,說句不恰當的形容,都是“人模人樣”的,至少看了,不嚇人。

村長率先表明來意,“我們這一村的村民,想找個倚靠,聽說將軍是玉帝冊封的正神,不知我們這一村有沒有資格進入城內,過安穩日子。我敢保證,我們都是老實本分的人,絕沒有作奸犯科之輩。”

施錚笑道:“我聽丞相說,前段時間有人過來找孩子,被他勸了一番,希望對方移居過來,想必就是你們吧。歡迎歡迎,我們望霞城秉承‘人族和妖族和平共處’的理念,希望你們在這裡住得開心。啊,忘了自我介紹,我就是扶妖將軍,也是這裡的城主。”

又把九靈元聖和袁持譽介紹了一下。

村長道:“哎呀,何勞將軍您親自出城迎接,折煞我等。”

施錚心道,當然是因爲你們是第一波移民,以後移民多了,肯定不能每一波都由他親自照管了。

“快進城吧。我這就安排人員接待你們。”施錚道:“你們有事可以跟我叔叔說,可以跟他……”

將白鷺精叫來,給村長們認識,“這是白鷺,戶部尚書,你們登記造冊事宜,找他就行。”

交代完,就讓村民們進城了。

這一路上,風餐露宿,村民們不少都滿臉疲倦,但疲憊中也透着對新生活嚮往的喜悅。

仰望着高大的石築城牆,不少人心裡想的是,這城牆這麼高,至少能將不少猛獸和小妖怪都抵擋在外,入夜後,應該能安全不少。

望霞城的空閒房子還有很多,先到先得,容納一千來戶人類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人類的戒備心還是比較強的,都抱團住在城的西南角,目前還不敢跟羅剎混居。

施錚無所謂,只要大家都不鬧事,安心過日子就行。

不過,他還是留心了金蟬子父母的情況。

目前看來他們就和其他村民一樣,分到了石頭房子很開心,興致高昂的對房屋進行整修,並且馬不停蹄的存儲過冬的柴火。

至於金蟬子和黃眉童子,兩個出生還不到一百天的嬰兒,除了吃奶,就是睡覺,要麼哭鬧。

外面的紛紛擾擾都和他們沒關係。

一想到,金蟬子和黃眉都是望霞城的新居民。

施錚對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充滿了期待。

佛門和天庭會就這麼放任不管麼?

如果不會,他們會想出什麼招數呢。

金毛犼藏在朱紫國王宮花園中樹叢後,窺探着,沒多久一個傾城絕色的美人帶着宮女們過來散步。

金毛犼看得心裡亂跳,他知道這女子是國王的寵後金聖宮娘娘。

前幾天,他來到朱紫國麒麟山找老祖,偶然看到跟着國王出行的金聖宮娘娘,一見鍾情這個詞就是爲他造的。

直到金聖宮娘娘散完步回去了,金毛犼才戀戀不捨的離開花園,飛回了麒麟山。

說起來,自從一個月前,老祖突然滿身是血的負傷回來,就再沒離開過麒麟山,一直躺着養傷。

他一直身前身後的侍候着,直到這幾天,老祖的身體好了些,他纔有空出來偷窺美人。

但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他又得回老祖身邊當差了。

他走進山洞,見老祖正坐在石牀上打坐,周身被包裹在一層刺目的白光中,聽到他的腳步聲,老祖收了靈氣,睜開眼睛看他,“叫你找的白老鼠找到了嗎?就跑出去玩。”

“有眉目了,我打聽到她現在自稱地涌夫人,正託了以前在佛門的關係,叫六牙白象用地涌夫人的名號幫我找呢。說這幾天就給我回信兒。”

麒麟勾着嘴角笑了笑,“我知道你覬覦朱紫國的金聖宮娘娘,你若是把白老鼠帶給我,我就教你個法子贏得美人芳心。”

“真的?”

“我有必要騙你麼。”麒麟說完,重新閉上眼睛打坐。

金毛犼滿心期待,牢牢記在了心上。轉天,獅駝國的六牙白象派人過來告訴他,“那老鼠住在陷空山無底洞,洞如其名,錯綜複雜,沒有底兒似的,你悠着點,爲了佔點便宜,把命丟了不值得。”

原來六牙白象以爲他是爲了美色纔去找的老鼠精。

金毛犼想解釋,他現在已經心有所屬了,老鼠精在他心中的排位已經往後掉了一位了。

事不宜遲,他以最快的速度殺到了陷空山無底洞前,一個猛子就紮了進去。

然後就迷路了。

好黑、好暗、好曲折。

別說捉妖精了,如果這個時候妖精抓他,他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兒。

幸好,他鼻子靈敏,嗅着自己殘留下來的氣味,好不容易原路返回。

看到了頭頂的光芒,看到了久違的太陽,不由得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這無底洞險象環生,他要怎麼才能抓到老鼠精呢。

忽然,他腦袋靈光一閃,“我真太聰明瞭。”

他把自己的紫金鈴取下來,對着洞口晃了晃,一股火舌就燒進了洞中。

他哈哈一笑,又搖了搖,煙霧順着鈴鐺出來,全都進入了洞穴內。

源源不斷的煙霧灌入地洞,等了許久,就聽裡面傳來陣陣咳嗽聲。

難道老祖其實早就知道他有這個寶貝,能派上用場,才叫他來捉白老鼠精的?

先跑出來的幾個小妖,他都沒管,任由她們逃生。

終於,一個纖細俏麗的身影咳嗽着鑽了出來,涕淚橫流,毫無抵抗力。

他一把將女子按在了地上,笑道:“妹妹,好久不見。”

老鼠精見到了金毛犼的嘴臉,悲痛的一捂臉,“就知道你們這些禿驢都惦記我,連禿驢的坐騎也不放過我,生得這麼美,是我的錯。”

“……”金毛犼眨眨眼,“我有心上人了,還有,是我老祖要見你。”

“你老祖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耶。”金毛犼抓了抓後腦。

白毛鼠心裡恨道,蠢貨,大蠢貨!自己貌美如花,靈山出身的妖精中,姿色當排第一,怎麼就落到這個蠢材手裡了,真是紅顏薄命。

.

金毛犼押着老鼠精回到了麒麟山,扔到了麒麟跟前,“老祖,抓到了。”

老鼠精見這男子,容貌甚是年輕,一頭白髮隨意披着,臉上滿是冷意,“原本只要你做一件事,但是發生了點意外,所以需要你做兩件事。”

老鼠精義正言辭,“我只喜歡和尚,想叫我服侍你,休想。”

“你放心,我對你的身體沒興趣。我只需要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

“挖洞。首先,我要一個巨大的地下迷宮。”

白鼠精露出了迷茫的神色,越有能耐的妖怪越要住陽光充足,景色優美的好地方,誰願意住到陰暗潮溼的地下。

“我的乾爹可是托塔天王李靖,乾哥哥是哪吒。”

“呵呵,我知道,倆廢物。”

突然,白鼠精見對方舉手朝她隔空比劃了幾下後,她頓感周身一冷,心知被對方下了靈符。

對方口中測試般的,在輕唸咒語,她當即感到心臟收縮,彷彿不跳了一般,她忙告饒:“仙君,住手,都依您。”

麒麟慢悠悠的道:“從今天開始就好好做事罷。”

白鼠精道:“是在這裡挖洞嗎?”

“不是。”男子朝旁邊的石洞道:“你們都出來罷。”

聽他吩咐,走出來一男一女,男的鶴髮雞皮,女的妙齡嬌俏。

“你們三個一起去比丘國,白鼠,你負責挖洞。至於你們倆,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做事即可。”

“是。”

白鼠精不敢反抗,跟着另外兩人一起走了。

等他們走了,金毛犼湊上來道:“老祖,您說好的,教我怎麼得到金聖宮的芳心。”

“這還不簡單,你把國王殺了,變成國王的樣子,不就爲所欲爲了麼。”

“倒是個辦法。可金聖宮娘娘喜歡的還是國王,不曉得是我啊。”金毛犼說完,看到老祖好像翻了了個白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麒麟道:“你就別琢磨不屬於你的東西了。你去北俱蘆洲,給我收集一個叫袁持譽的人的所有消息。”

“我知道他,他很厲害的,打了文殊和普賢……”見老祖臉色不悅,改口道:“估計也沒那麼厲害,嚇唬人罷了。我去收集消息了。您好好休息。”便飛出了麒麟山。

冬天是學習的季節,也是工作的季節。

施錚最近忙着撰寫法律,其實不能叫撰寫,叫做根據《大唐律》,參考本國國情,進行刪改和補充。

每天都要和自己的“大臣們”討論到深夜,宵衣旰食。

隨着進入隆冬,日子越發太平,前一段時間爭奪金蟬子導致的腥風血雨,再也沒出現過。

但是施錚一點沒掉以輕心,根據佛門和天庭的處事方式判斷,肯定在醞釀新招數。

臨近年關,施錚帶着糧肉米麪,探訪了一些居民,比如給年紀較大的羅剎和人族,送點溫暖。

還有就是孩子多的家庭,比如擁有四個孩子的金蟬子家。

這一天,飄着小輕雪,施錚帶着叔叔和袁持譽一起探訪武德祐家。

剛到門前,就見兩個七八歲的孩子在門口玩耍,完全不在乎飄着的雪花。

“爹、娘,有大人來了——”見到他們,兩個孩子推門進去叫人。

很快,男主人武德祐出來,“誰啊?”見是城主等人,不禁一愣,趕緊讓他們進來,“您三位,怎麼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施錚見小院被拾掇的整潔,牆角居然有兩個大石鎖,看着足有四五十斤,這東西是古代練習臂力用的啞鈴。

應該是武德祐平時習武用的。

一想到,金蟬子和黃眉長大了,沒準也會舉這玩意,施錚忽然有種既窒息又期待的感覺。

“這不是快過年了麼,給你們送點年貨。”施錚從錦盒裡倒出兩袋麥子和一些豬肉,還有孩子喜歡的糖果。

武德祐也是個實在人,一邊說:“如何使得。”一邊將東西都扛在肩膀上,帶着施錚他們一起往正屋進,然後把物資都卸到了廚房。

武德祐媳婦坐在炕上,晃着兩個吊在屋頂房樑的搖籃。

見來人了,忙下了炕,在地上站着。

施錚搭了一眼,見兩個孩子睡得正熟,問道:“住在這裡還太平吧。我聽說你們好像之前丟了孩子,之後又找到了,最近沒出什麼事兒吧?”

武德祐和媳婦對視一眼。

這眼神兒,施錚一看就有事,“怎麼了?”

“城主,這事好像跟您說不合適,但是吧,您是個神,跟別人說就沒法參考了。”武德祐道:“最近,我和我媳婦總是做同一個夢,夢裡的金身羅漢,叫我們搬出北俱蘆洲,搬到南贍部州的大唐國去,說到了那裡,我就能發達。”

施錚頓時明白怎麼回事了,肯定是如來或者觀音的手筆,暗中引導武德祐夫婦離開這裡,到大唐去,給金蟬子混個大唐國籍。

竟然挖他城民的牆角!施錚道:“哦?你怎麼想的?”

“我把他給罵了!”武德祐媳婦道:“誰知道他是什麼妖怪,神秘兮兮的,每晚出現人家夢裡,真的怪煩人的。再說了,我問了別的村民,就我們做了這個夢,更詭異了。”

武德祐道:“當初從隨國跑出來,雖然那會年紀還小,但戰亂的場景實在恐怖。雖然在這裡整日和妖魔廝打,也好過回去,跟人族自相殘殺。”

“你沒想過沒,或許這會南贍部州這會改朝換代,天下太平了呢?”

“那也不折騰了,這兒挺好的,等孩子大了再說。”武德祐媳婦道“城主,您覺得夢裡的金身羅漢,是不是妖邪變的?我們家四個孩子,八成盯上我們了。在這城內,他進不來,所以引|誘我們出去。”

施錚點頭,“你很有想法。”

不知道佛門對派正經羅漢託夢,卻被認爲是妖邪的事怎麼看。

武德祐道:“我越琢磨越不對,假如羅漢是真的。如果我到大唐就發達,那麼,是靠我自己發達的,還是靠託夢的羅漢,他在背後幫助我,讓我發達?如果是後者,那麼我的人生,豈不是被他操控的?他有什麼目的?我們夫妻倆,也沒什麼財富,只有四個孩子,莫不是要我們孩子出家當和尚?”

“你也很有想法啊!”施錚也誇獎武德祐:“其實,你自己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其實並不用問我。”

武德祐若有所思的點頭,突然,他道:“對了,我這倆孩子還沒取名字呢,你給他們取個名字吧。”

施錚驚喜,“真的,可以嗎?”

就算金蟬子和黃眉以後出家做和尚,他們的俗家名字也會伴隨他們一生,後世寫他們的生平簡介,也得寫上他們的俗家姓名。

施錚這名字一取,可是事關重大,於是他斟酌了一下,在武德祐夫婦、袁持譽和九靈元聖、還有武家兩個孩子的注視下,道:“就叫世傑和世贊吧,希望他們有一番大作爲。”

武德祐媳婦晃着孩子的搖籃笑道:“你們倆可要平安長大,創下一番事業,不能辜負城主給的好名字。”

九靈元聖在一旁瞅着兩個孩子十分可愛,喜歡認乾親的愛好蠢蠢欲動,“真是討人喜歡的孩子啊,可惜我沒親兒……”

認的幹孫子們,被他認下的時候年紀都大了,而他們的孩子,雖然年紀小,又都是獅子形態,人類形態的晚輩,他還沒有“收養”過。

武德祐看出了九靈元聖的想法,爽快的道:“您要是不嫌棄,就讓他們認您當乾爹。”

他對九靈元聖的印象非常好,第一次見面,這位丞相就用神通送他們回村,免去了勞頓之苦。

而且孩子長大後,有這麼個乾爹,也是大依仗。

施錚一愣,隨即就笑了,金蟬子認了九靈元聖做乾爹,退一萬步講,假如九靈元聖以後被太乙天尊抓去,他們不去救,金蟬子也要去救的。

九靈元聖一驚,他是知道金蟬子身份的,“可、可以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還怕您嫌棄呢。”武德祐媳婦道,將兩個孩子分別抱出搖籃,她和丈夫一人抱一個,來到九靈元聖跟前,“您抱抱看。”

九靈元聖腦袋一熱,左右手臂各抱一個孩子,“那我就當他們乾爹了。”

施錚覺得這畫面太有意思了,揣着胳膊放在胸膛前,歪着頭看這一幕。

突然,頭碰到了什麼,側目一看,是袁持譽的肩膀,而且肩膀的主人正在看他。

施錚猶豫了一下,挑眉問道:“介意?”

“你說呢?”

施錚故意道:“介意。”

他正準備將頭擺正,就被袁持譽給撥了回來,叫他腦袋靠住他肩頭。

施錚抿緊嘴角,不讓別人看到他的笑意。

奇怪,爲什麼心情會這麼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