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好後悔啊……”蔣新文充滿了自責和懊惱,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但是又似乎是在對着簫聲遠說話。
此時,他的聲音實在是太低太低了,低到就好像是蚊子在叫一般。
還有,他的頭耷拉着,就好像要從自己的脖頸上面掉下來了一般。
簫聲遠在認真的開着車子,便是無法回頭望上一眼一旁的蔣新文。
不過,從蔣新文的聲音中不難聽出,他此刻的心情,應該是難受和壓抑極了。
“別這麼說。”簫聲遠想要安慰上蔣新文兩句的,但是,卻又壓根兒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起纔好。
“如果不是因爲我,是不是孟靜也就不會出事兒啊。如果不是因爲我,她那麼晚了,便也不會一個人出門。如果不是因爲我,要是我執意送她回去的話,她也不至於……”蔣新文在繼續嘀咕着。
“好了好了,先別說這些了。”簫聲遠打斷了蔣新文的話:“現在,在我們沒有見到屍體之前,甚至都還不能確定,那個死者一定就是孟靜呢,不是嗎?也有可能是,昨天晚上,孟靜在回家的路上,將手機掉了。而撿到她手機的女孩兒不湊巧的遇害了……”
“會這麼湊巧嗎?”蔣新文反問了起來,很顯然,他此刻內心,也是不太相信,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發生的。
“一切都先往好的方向想一想。畢竟,你不是也說了嗎?孟靜的功夫那麼好,又有誰能夠傷害到她呢?”簫聲遠繼續安慰道。
“就是就是啊。”蔣新文這下便是趕忙點了點頭:“孟靜的功夫真的很好啊,所以,我纔不相信……”
“好了,先別多想了,先趕緊趕過去看上一眼再說吧。等到了警局,看到了屍體之後,一切便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簫聲遠補充交待了起來:“對了,還有……這個事情,現在還不確定是怎麼回事兒之前,記得,暫時先不要告訴沈浩和肖子涵呢。因爲,他們最近已經焦頭爛額,自身難保了。所以,能不要叫他們分心的時候,還是不要叫他們分心的好。”
“恩,好吧。”蔣新文再次點了點頭,便又將頭低低的垂下,不再說些什麼了。
帝都分區公安局的大樓,已經越來越近了。
蔣新文總感覺,此時此刻見到了這座樓房的時候,竟然是一種如此壓抑的人喘不過氣的感覺。
簫聲遠將車子停好地方之後,便陪同蔣新文一同走進了那座大樓的辦公區。
一早,似乎就有人知道他們要來一般,便是及時的在門口有人迎接他們。
“你好,請問你們二位是……”說話的人,是一個身穿制服的小姑娘,年紀看起來不過也就是跟蔣新文孟靜同歲一般。
很顯然,她的樣貌和穿着應該是在告訴別人,她是這裡的新人,而且,還似乎是一個這裡的負責打雜的人。
“你好,我們剛纔有接到電話,是關於昨天晚上的案件的……”簫聲遠趕忙表明起了自己的來意。
“請問,是那個女孩子的案子嗎?”那女生詢問起來,很顯然,從她的問題中便能夠看出,她對於昨晚的案件,應該也是非常清楚的纔對。
“是的,應該就是她了。”簫聲遠點了點頭。
而此時的蔣新文,應該是處於一種非常忐忑的心態,所以,他站在簫聲遠的身旁,竟然一言不發。
“兩位請跟我來吧,負責這個案件的,是我們這裡的王警官,王曉陽警官。他可是我們這裡一名經驗非常豐富,破案能力非常強的一名警官呢。”那女孩子介紹起來:“他似乎早就猜到了你們馬上就會到一般,所以,一早便安排我在這裡恭候二位了。”
“王警官……王曉陽?”簫聲遠反問道:“這個王警官,有多大歲數啊?”
“王警官年紀不大,應該只有30出頭而已,不過,他的辦案經驗卻是非常的豐富。”
“那好,那應該也很好溝通,年紀相仿,也有共同語言。”
“那兩位就請隨我進來吧,王警官還在等着你們呢。”
說罷,簫聲遠和蔣新文便跟着那小姑娘一同朝着警句裡面的辦公室走去。
王警官的辦公室,在這個警察局的二樓,左手第二間。
所以,從樓梯上去之後,一眼便也就能夠看到了。
鐺……鐺……鐺……
那女孩兒輕輕的敲了敲門,並對着裡面詢問起來:“王警官,在裡面嗎?”
“進來吧!”裡面傳來的,是一個男人滄桑的聲音。
如果不是因爲剛纔已經詢問過王警官的年齡的話,簫聲遠簡直就不敢相信,這樣一個蒼老的聲音,竟然會是屬於一個30多歲的年輕男人?
“兩位請進吧,王警官就在裡面呢。”那女孩兒似乎聽出了裡面的聲音,於是,輕輕的將門推開之後,便指了指房間裡面,對着蔣新文和簫聲遠輕聲說道。
而她自己,卻似乎並沒有打算走進去的意思了。
簫聲遠對着那女孩兒微微點了點頭,之後便與蔣新文一起,一前一後的朝着王警官的辦公室裡面走去。
“兩位,請這邊坐吧。”王警官問都沒有多問一句,便安排簫聲遠和蔣新文坐了下來。
從這表情和語言中,似乎能夠看出,他早就已經知道這兩個人是什麼人,並且似乎一早就知道,這兩個人這個時候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是所爲何事一般。
“請問……你就是王警官嗎?王曉陽警官?”簫聲遠開始主動詢問起來。
“是的,我就是了。”王曉陽點了點頭,繼而問道:“你們兩位就是今早我打電話通知的那兩名家屬吧。”
王曉陽也毫不認輸,很顯然,他也猜測出了,蔣新文和簫聲遠的身份。
“是的,就是昨晚的命案,關於那個女孩兒,我們便是她手機中的聯繫人。”
此時,蔣新文一直都是沉默不語的,所以,簫聲遠便全權代替了蔣新文,開始跟着王警官對答起來。
“昨天的案子,說來也是奇怪的很。那女孩兒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已經冰涼了。但是,身上卻沒有看到絲毫的傷口。到現在爲止,我們也不知道她的死因,究竟是因爲什麼。”王警官回答起來。
蔣新文聽了這樣的回答之後,明顯的,顯得有些緊張。
但是簫聲遠卻十分淡定的問了一句:“她的屍體,我們現在可以過去看一眼嗎?”
“當然可以。”王警官點了點頭。
“那我們這就走吧。”簫聲遠起身站了起來。
王警官也隨即站起身來,於是,三人便去停屍間看屍體去了。
蔣新文能感覺的到,自己的雙腳在不由自主的顫抖。
他的呼吸,都已經幾乎要停止了一般。
沒有人能夠想象的到,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是有多麼的糾結,多麼的害怕。
其實,蔣新文直到目前爲止,都還是非常不希望一會兒看到的屍體,會是孟靜的。
他到是寧願是孟靜的手機丟了,屍體是撿到她手機的另外一個女孩兒的。
可是,剛纔王警官的話,蔣新文也是聽的清清楚楚的。
似乎,他也很明白,自己的這點兒奢求,恐怕是不會實現了。
沒有傷口的死亡,這個……不是像極了……
“王警官,來了?”一個身穿白色大褂的男人,站在停屍間的門口,輕聲對着王警官詢問道。
“這兩位是來認領屍體的。”王警官簡單介紹着自己身後的兩個年輕人。
那身穿白色大褂的男人,微微望了王警官身後的兩個年輕人一眼。
並沒有多說什麼的意思,便是將停屍間的大門打開,對着所有人說道:“進去吧。”
“走吧,跟我來吧。”王警官對着身旁的蔣新文和簫聲遠說道。
之後,三人便一同走進了一間十分陰冷的房間。
估計是因爲這裡屍體太多的緣故?所以纔會顯得如此陰冷的嗎?
總之,剛一踏入這個房間裡來,便能感覺到那股刺骨的涼氣。
“這個地方……怎麼感覺這麼冷啊?”蔣新文揉搓着自己的胳膊,緊緊的跟在簫聲遠的身後。
“這種地方,陰氣重,自然會覺得冷啊!”簫聲遠反而是一臉見怪不怪的樣子。
“就是這裡了。”那負責的人,將蔣新文和簫聲遠帶到了一張平臺旁邊。
很顯然,那平臺上面躺着一個屍體,但是在那屍體的屍身上,卻遮蓋着一塊兒白色的布。
所以,此時,沒有人能夠看到那白布下面的,究竟會是什麼人。
“你們自己過來辨認一下吧。”
說罷,那負責人便將屍身上的白布揭開了。
而也就在那白布被緩緩掀起的那一個剎那,蔣新文感覺,他甚至都要昏厥過去了。
一陣噁心,帶着一種很想要嘔吐的感覺。
因爲……眼前的這個屍體,便是孟靜無疑了。
蔣新文一眼便認出了孟靜來,於是,再也忍不住的,便當着幾個大男人的面,開始嚎啕大哭起來。
“孟靜……怎麼能是孟靜……爲什麼會是孟靜……爲什麼不是我……”
“好了好了,蔣新文,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節哀吧,冷靜些,不要太過傷心了,這裡是警察局……”簫聲遠輕輕的拍了拍蔣新文的後背,似乎是在安慰他一般。
“師傅,爲什麼啊?都怨我,是我害了孟靜啊!師傅……”蔣新文似乎壓根兒就沒有把簫聲遠的話聽進去一般,仍舊是那麼自顧自的哭嚷着。
“好了好了,咱們先平靜一下,平靜一下。”簫聲遠繼續安慰着蔣新文。
雖然,蔣新文此刻的心情,簫聲遠也還是能夠理解的。
但是,不管怎麼樣,簫聲遠也還是認爲,爲今之計,找出兇手,纔是最最重要的事情,而並非一味的在那裡傷心難過。
“兩位,可以確定死者的身份了嗎?”那負責人受傷捧着一個本子,並在等待着蔣新文和簫聲遠的回答一般。
“可以了。”簫聲遠點了點頭。
“那兩位請出去做個口供吧,這個地方,還是不要多待的好。”
“不,我不走,我還要多陪孟靜呆一會兒呢。”蔣新文聽了那負責人的話,顯得有些不樂意起來。
“她的死,並未發現死因,是嗎?”簫聲遠顯得十分冷靜和沉着,只是小聲對着這裡的負責人反問道。
“是的,法醫已經檢查過屍體了,但是,奇怪的是,屍體上面,並沒有發現任何的傷痕。所以,她的死因,至今我們也沒有辦法記錄下來。”負責人如實回答道。
“能給我一些驗屍的工具嗎?讓我來簡單的檢查一下屍體,如何?”簫聲遠提議道。
“這怎麼可以呢?你又不是法醫官,你懂的如何檢驗屍體嗎?”那負責人毫不猶豫的便一口拒絕了簫聲遠。
“是這樣的,我雖然不是法醫官,但是,曾經我在美國學習的時候,也接觸過法醫這個專業,並且也配合過國際警察,有過一些這方面的工作經驗。”簫聲遠解釋了起來。
“哦?這樣啊?”似乎,那負責人在聽了簫聲遠的話之後,對他有了一種另眼相看的感覺。
果然啊,確實是人不可以貌相呢。
這簫聲遠外表看去斯斯文文,白白淨淨,誰曾想到,他還是一個海歸精英啊。
不僅如此,就算是這麼讓人惱火的工作,他也在美國有過接觸。
看來,這還真是一個不容小覷的傢伙呢。
“因爲,不管怎麼說,這也是我們的朋友,如果就這麼讓她死的不明不白,我們的心裡,也是永遠都不會釋懷的。所以,懇請您給我們一個機會吧,最後再幫幫我們的朋友,讓我們也再儘儘微薄之力吧。”
看到蔣新文已經一言不發了,所以,簫聲遠瞭解他的心意,便對着那負責人不斷的央求起來。
“這個……”那負責人顯得有些爲難,但是卻也顯得有些猶豫:“這個……恐怕我不能立刻答應你們,我必須去請示一下我的上級領導。”
“可以的,那就麻煩你了。這是我的身份證和工作證,我現在是帝都醫學院的一名老師。”簫聲遠從身上掏出一些證明文件,遞給了那負責人看。
“原來是帝都醫學院的老師啊,難怪剛纔口氣如此之大呢,真是失敬失敬啊!”那負責人一聽簫聲遠說起帝都醫學院幾個字,便立馬一臉敬仰起來。
可不是嗎?這帝都醫學院,在整個帝都,甚至全國來講,都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
名氣之大,可是一般學府能夠相提並論的呢?
所以,簫聲遠能夠成爲那個學校的老師,可想而已,他的水平,又豈是一般的高明呢。
“那就麻煩你了。”簫聲遠補充了一句。
“放心,我這就去幫你們申請。兩位請先在這裡等我一下,不過,有個建議,在我回來之前,請兩位先不要隨意觸碰屍體,不要叫我難做,好嗎?”那負責人到也顯得十分通情達理。
“好的,放心好了,我們不會亂動的。”簫聲遠點頭保證起來。
“那好。”說罷,那負責人便走出了房間。
“唉……”蔣新文輕嘆一聲。
簫聲遠知道此刻蔣新文的心情是有多麼的無奈和傷心。
所以,此時此刻,除了多加的安慰一下他,並且幫助孟靜找出真兇之外,簫聲遠也真的不知道還能幫蔣新文做些什麼了。
於是,簫聲遠用自己那寬厚的手掌,輕輕的在蔣新文的肩膀上面拍了兩下。
蔣新文蹲下身子,就蹲在孟靜的屍身旁邊。
他一言不發,只是呆呆的注視着孟靜的臉龐。
“想哭就哭出來吧,想說什麼就說出來。”簫聲遠似乎看出了蔣新文的心意:“不要把自己憋壞了,憋出病來。”
“師傅,其實,我知道,孟靜的是,是因爲我……”蔣新文內心是如此的翻騰和難過。
“不要這麼說,誰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你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嗎?”簫聲遠回答。
“如果,不是因爲我,她就不會那麼晚了還去學校。如果不是我不送她,她也就不會遇到危險……”蔣新文再次重複起了這句話來:“可是,我還是不懂啊……爲什麼呢?她到底是因爲什麼……”
看到蔣新文欲言又止了,簫聲遠似乎也明白了他此刻的想法。
其實,此時的簫聲遠心中,也是充滿了疑惑的。
蔣新文說的一點兒沒錯,孟靜的身上沒有絲毫的傷痕,竟然連十分專業的法醫官都無法發覺她的真正死因。
那麼,既然如此的話,孟靜的死,又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呢?
這問題的答案,真的好像謎一般的存在着。
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一會兒,如果簫聲遠真的能夠代替法醫官,來幫助孟靜檢查一下屍體的話。
又能夠有什麼有用的發現呢?
頃刻間,這陰冷的停屍間裡面,便再次安靜了下來。
似乎,無論是這裡的死人,還是活人,都統統沒有了心跳聲和喘息聲一般。
周圍的空氣,都在被死寂和恐怖所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