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醒醒了……到了……”
朦朧之間,孟靜似乎聽到了有人在跟自己說話的聲音。
於是,她緩緩睜開眼睛,朝着自己面前看去。
那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臉,但是表情中,卻是帶着和藹和友善的。
“啊?”孟靜恍惚間,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並且,她也壓根兒就想不起來,面前的這個陌生男人是誰。
“姑娘,到地方了,下車吧,我也該收工回家了。”那男人再次對着孟靜說道。
“哦!到了啊!”孟靜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這男人就是出租車司機了,他在提醒自己,該下車了。
於是,先是揉了揉眼睛,然後從口袋裡面摸出零錢,遞給了前面的司機,並緩緩拉開車門,走下了車。
剛將兩隻腳都踏到地面上,便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氣。
雖然已經是初春的天氣了,但是帝都的夜晚,還是有些叫人冷的說不出話來。
孟靜下車之後,那出租車便發動起來,緩緩的從她身旁開了過去。
而此時的大街上面,除了孟靜之外,竟然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就連路旁的燈光和天空中的月亮,都顯得那般的蒼白無力。
住戶家的燈火,早就已經被熄滅了,估計,現在所有人都在自己的房間裡面睡的香甜吧。
所以,此時的孟靜,竟然顯得有些孤單無助。
正準備朝着自己居住的小區走去,孟靜便再次感覺到了一陣陰冷。
那陣陰風一般的感覺,竟然讓她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寒顫。
孟靜猛地回頭,朝着自己的身後望了一眼,可是此時,自己的身後是空空如也的街道,卻是沒有任何的活物了。
“別自己嚇唬自己了,趕緊回去纔是真的。”孟靜一邊如此自言自語的安慰着自己,一邊快步朝着道路前方走去。
她現在心中沒有絲毫的雜念,就只是想着,趕快回到自己居住的地方,僅此而已。
不知道爲什麼,今晚的孟靜,竟然也會開始害怕起來,曾經的孟靜,不是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嗎?
而如今,她又是在害怕什麼?
蔣新文對簫聲遠所描述的孟靜,那確實也是一個真實中的孟靜啊。
孟靜的功夫很好,所以,她也從來不會去懼怕任何人。
可是,今晚,孟靜自己卻很清楚,自己懼怕的,並不是那些普通的人類,而是……
但是,有的時候,事實就是如此,當你越是不想遇到什麼東西的時候,便就越是會遇到。
所以,就在這個時候,就在孟靜朝着自己居住的方向走去的時候,她隱隱的感覺到,身後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路尾隨着自己……
於是,她不敢回頭,但卻加快了腳步,想着趕緊回到家裡去,然後將門反鎖上。
如此一來,她便安全了。
可是,當她的步伐加快了之後,身後的那個聲音,似乎也在漸漸的加快。
於是,孟靜開始一路小跑起來,同時,她也仍舊還是不敢回頭。
噗通……
一聲響。
也許是孟靜走的太着急的緣故吧,還是因爲天太黑,她跑的太快的緣故。
竟然被腳下的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孟靜就這樣,噗通一下摔倒在了地上。
而且,這一跤,摔的着實還不算輕。
孟靜的膝蓋似乎直接撞到了石頭一般的東西上面,於是,瞬間便是一種麻木的感覺。
伴隨着疼痛,便直接朝着孟靜的大腦涌了上來。
“我靠!”孟靜忍不住的爆出了一句粗口。
然後不自覺的揉了揉自己的膝蓋。
但是,不知道是因爲錯位了,還是怎麼了。
此時,孟靜的膝蓋竟然是如此劇烈的痛。
痛到她根本就無法輕易的在站起身來。
而也就在這個時候,她再次感覺到了一陣陰冷的氣息,朝着自己的全身,開始蜂擁而來。
這感覺,似曾熟悉……
好像,曾幾何時,她也遇到過?
沒錯,那便是她被那白色的怨靈糾纏上的時候。
那個時候,孟靜也層感到過這麼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寒冷。
難不成?那東西……現在……又……
孟靜的肩膀已經開始顫抖了起來,她此時害怕極了,也後悔極了。
早日如此的話,剛纔真的不應該在蔣新文的面前逞能的,應該讓他和簫聲遠送自己回來纔是。
如此,自己也便不會這麼害怕了。
可是現在,想這些,想什麼都已經晚了。
孟靜雖然緊張,雖然害怕,但是還是倒在地上,緩緩的將自己的腦袋轉到了身後,朝着自己的身後望去……
可是,當她回頭的那一剎那……
她看到的東西,卻又是那惱人並且致命的白色……
……
“啊!”簫聲遠房間中的蔣新文竟然無端的大叫了一聲。
這叫聲,叫原本就很安靜的宿舍樓,顯得那般詭異。
“怎麼了,你?”簫聲遠覺得好奇,也同時被驚了一跳,於是,便趕忙對着蔣新文詢問了起來。
“我的手……”蔣新文一臉的苦瓜樣,對着簫聲遠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於是,簫聲遠便朝着蔣新文的右手食指看去。
那是一抹帶着血紅,正在往外滲血的指頭。
“你怎麼這麼笨啊,削個蘋果,竟然都能把自己的手指給削流血了?”簫聲遠帶着心疼和無奈的說道:“等着,我這裡有創口貼,我這就去給你找去。”
蔣新文帶着委屈的神情,將自己的手指含在了嘴中,將上面覆蓋着的一層血跡全部吸了個乾淨。
而很快的,簫聲遠便也拿着創口貼走了過來,幫着蔣新文將傷口包紮完畢。
“你今天是怎麼了?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剛纔在想什麼呢,竟然想的走了神?”簫聲遠總感覺今晚的蔣新文在見了孟靜之後便有些說不上來的不對勁兒,於是,便也就這麼直接的詢問了起來。
“師傅,我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就是覺得心神不寧,而且,今天我的眼皮總是無端的跳個不停……所以,我很害怕啊,似乎要有什麼事情發生一般。”蔣新文用略微顫抖的聲音,對着簫聲遠如實回答道。
“別怕,你跟我在一起呢,能有什麼事情發生呢?就算是那白色的怨靈再此找上門來,有我在呢,你覺得,他們能拿你怎麼樣嗎?”
在聽了簫聲遠的安慰之後,蔣新文也終於算是能夠吐出一口氣來了。
他放鬆多了,也放心多了,是啊,簫聲遠說的一點兒不假啊。
確實,有簫聲遠在這裡呢,自己還害怕什麼呢?
可是,此時的蔣新文竟然絲毫都沒有想到,自己雖然是安全的,可是,其他人呢?
其他人可就不像他那般的幸運了呢。
是啊,今晚,蔣新文到是徹底的睡了個好覺,雖然這一覺睡的也不算多麼的踏實,可是,至少也算是無憂無慮的睡了過去了。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估計也就只有六點多一點吧,他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如此,正在睡夢中的蔣新文,便被一陣嘈雜的鈴聲吵醒。
帶着起牀氣的蔣新文,似乎有些沒有好氣的拿過了枕邊的手機。
在接聽之前,他還非常不耐煩的對着自己自言自語了一句:“是誰啊?真討厭,怎麼這麼早打來電話啊?吵的人睡不成覺。”
“喂!是誰啊!”雖然厭煩,但是蔣新文卻還是在第一時間按下了手機上面的接聽按鈕,並對着話筒詢問了起來。
“你好,請問你是叫蔣新文嗎?”對方直接詢問起來。
“是啊,你是誰啊?”蔣新文反問。
“你好,我們是帝都分區公安局的……”
當對面的人自報家門之後,蔣新文的腦袋突然間就“嗡”的一下。
他再也沒有絲毫的睡意了,而是直接從自己的牀鋪上面坐了起來。
簫聲遠此刻正在房間裡面整理自己的衣服,正準備出門呢。
當他看到蔣新文這如此反常的舉動,和如此緊張的表情的時候,簫聲遠不用問,似乎也能夠猜測的出,蔣新文似乎遇到了麻煩了。
於是,他只是在一旁靜靜的注視着蔣新文,一言不發,只是想要聽着蔣新文跟電話裡的人的對話。
“怎麼了?你們幹嘛要找我啊?還這麼早,是有什麼事情嗎?”蔣新文此刻顯得有些緊張,因爲,不管怎樣,就算他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兒,可是,那種十分不好的預感,卻仍舊將他緊緊的包裹着。
“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們接到報案,在江北路32號的路邊,發現了一具女屍,死者的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她身份的東西,但是卻有一部手機。我們翻看了她手機中的通話記錄,發現,在她死之前,最後的電話,全部都是打給你的。所以,我們希望你可以配合我們的調查,過來幫我們做一份口供,另外,也幫我們指認一下死者的身份……”
聽完了對面那陌生男人的描述之後,蔣新文徹底沉默了下來。
是啊,此時的他,已經一時間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了。
突然間,腦袋一陣放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身旁的簫聲遠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於是,他詢問起了正握着話筒在那裡發呆的蔣新文:“蔣新文,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你發什麼呆啊?”
但是,此時的蔣新文,卻只是傻傻的擡起頭來,望着眼前的簫聲遠。
卻是仍舊一言不發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纔好了。
不僅不回答簫聲遠的問題,似乎,那電話裡面人的問話,蔣新文也是置之不理的。
“誰的電話?來,我來接聽……”簫聲遠從蔣新文的手中奪過了他的手機,然後,便代替他對着電話詢問了起來:“你好,請問你是哪位?”
對面的人兒聽到竟然換了一個人在問自己,便再次重審了一遍身份:“你好,我們是帝都分區公安局的……”
“帝都分區公安局?那你們幹嘛要給蔣新文打電話啊?他怎麼了?”簫聲遠趕忙接着追問了起來。
“是這樣的,今天早上,我們接到報案,在江北路32號的路邊,發現了一具女屍,死者的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她身份的東西,但是卻有一部手機。我們翻看了她手機中的通話記錄,發現,在她死之前,最後的電話,全部都是打給蔣新文的。所以,我們希望他可以配合一下我們的調查,過來幫我們做一份口供,另外,也幫我們指認一下死者的身份……”對面的人將他剛纔對蔣新文所說的話,一字不漏的再次對着簫聲遠說了一遍,之後,才又補充了那麼一句:“請問,你是誰啊?你是蔣新文的什麼人呢?”
“哦,我是蔣新文的老師,這幾天,他一直都是跟我住在一起的。”簫聲遠解釋起來。
“那能不能請你跟蔣新文說一聲,請他過來一趟呢?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可以嗎?”
“可以的,你們就在帝都分區公安局,是吧?我現在便帶蔣新文過去找你們。”簫聲遠十分痛快的代替蔣新文一口答應了下來。
“好的,謝謝你的配合,我們會在這裡等着你們的,請抓緊時間,儘快過來吧。”
“好的。”簫聲遠答覆完畢之後,便輕輕的掛掉了電話。
之後,他望了一眼正坐在牀邊的蔣新文。
蔣新文此刻,似乎已經被嚇傻了一般,一言不發的呆坐在那裡。
就好像周圍的一切都是空氣一般,就好像,就連簫聲遠這麼一個大活人,也是空氣一般。
“蔣新文,你沒事兒吧?”簫聲遠走上前幾步,走到了蔣新文的面前,用俯視的眼神,對着正低頭不語的蔣新文問道。
“師傅,你說,他們這些警察,爲什麼要打電話給我啊?他們所說的那具女屍……難道就是……”蔣新文不敢說下去了,甚至連想,都不敢再多想了。
他實在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他也希望是那幫警察搞錯了,那個女屍,根本就與孟靜無關?
“不管那個女屍是怎麼回事兒,我現在都陪你一起去一趟警察局,到了那裡,便會一切都水落石出了,不是嗎?”簫聲遠此刻,也只能如此回答蔣新文了。
“可是,師傅,我害怕,我害怕看到自己不願意看到的事實。我真的害怕看到我身邊的人出事兒……”蔣新文有些顫抖的,對着簫聲遠說道。
“有的時候,該面對的時候,還是要勇敢的面對。哪怕你已經知道了最終的結局,會是怎樣的殘酷不堪。但是,人生,便是如此了。有好的事情,也會有不好的狀況,要學會坦然處之,這樣,纔是一個成熟的男人……”
也許,在困難面前,簫聲遠要顯得比任何人都成熟的多,老練的多吧。
雖然,此刻的他,也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但是,在蔣新文面前,他卻仍舊能夠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僅如此,他還能義正言辭的安慰蔣新文,鼓勵蔣新文,如此師傅,真是蔣新文前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那……師傅……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警察局啊……因爲,我有些害怕……”蔣新文央求起來。
“當然可以了,剛纔電話裡面,我不是也已經對着警察答覆了嗎?我會陪你一起去的,放心好了,有我在,不怕的。”簫聲遠不假思索的回答。
“好的,那我去,師傅跟我一起去。”蔣新文如此一來,纔算是被撞了膽一般的點頭答應了。
“好了,趕緊去收拾收拾吧,我們這就出門了。”
“好。”
於是,蔣新文此刻便是二話不說的去洗漱準備了。
而簫聲遠呢,則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撥通了另外一個老師的電話。
“何老師,今天上午的課,我跟你做一個調換吧。因爲有些私事,我得離開學校一趟,所以,今天上午,改成你的課,我的課就放到下午好了。”
“好的,蕭老師。”對方到是十分痛快的一口答應下了。
於是,簫聲遠掛掉電話之後,便簡單的準備了一番,帶着有些魂不守舍的蔣新文,一同離開了帝都醫學院,並朝着帝都分區公安局的方向走去了。
路上,簫聲遠開着車子,是如此的安靜,如此的專注,似乎,他此刻的腦海中,也在不斷想着一些事情一般。
而蔣新文呢,則就更加的安靜了,他一言不發,只是傻傻的盯着車窗外面的人流和車流望個不停。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寫什麼。
當然,除了蔣新文自己。
他只是希望,是警察局搞錯了,那個死掉的女孩兒,根本就不是孟靜。
這纔是蔣新文最最希望聽到的結局。
可是,事實上,會是如此嗎?
孟靜真的沒事兒嗎?
可是,如果她沒事兒的話,她的手機,又爲何會落到那些警察的手裡呢?
嘀嘀……嘀嘀……
簫聲遠按響的喇叭聲,如今在蔣新文聽來,竟然是如此的刺耳。
就好像現實中,他所遇到的那些事情一般,讓人討厭,卻又無法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