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以身爲火
快正午的時候，秦源來到左史院。
把一衆同僚嚇了一跳。
秦源已經六年沒來了。
大家都以爲秦源早就死了。
畢竟世道這麼亂，死個人太正常了。
不久，秦源在掌院的房間裡見到蒼老了許多的楊虎禪。
自己當年猜的沒錯，這位果然是能活的久的。
“秦老弟，真沒想到你還活着”
楊虎禪一臉感慨。
他同輩的人還活着的已經不多了。
他揣度人心了一輩子，偏偏在兩個人身上折戟。
方士的道兵，之所以那麼厲害，是因爲用了活人的神魂作器靈。
想到什麼，李壽敏拿出一份嶄新的文書：“這是執政衙門剛剛派人送來的”
我的壽敏侄子來了。
只有一個可能，大都進了五禽仙人的肚子裡。
秦源輕喊了一聲：“趙先生”
楊虎禪冷笑着講了起來。
秦源由衷的說道。
“掌院一點也不見老”
一個是秦源，另一個是秦源的侄子李壽敏。
楊虎禪恨其不爭的說道。
“就喜歡你張嘴”
頭髮茂密，身材勻稱，膚色紅潤有光澤，步伐沉穩。
李壽敏儼然一個山寨版的秦源。
這幫獄卒下手真特麼的狠。
“這個李壽敏和你一樣不求上進，我有意提攜他，讓他當總編撰，還不樂意。”
秦源腦補了一下畫面。
秦源表面上微笑不說話。
秦源以前在他提到妖魔的時候，看到過這種眼神。
福寧殿裡，得知了真相的段虎氣得臉一陣紅一陣白：“這個狗賊，騙我了六年。六年，六年，你們知道我這六年是怎麼過的嗎？”
不得不說這世道變得真快，就像流行小說一樣，幾年一個樣，稍微慢一點就會被淘汰了。
趙洛亭又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你是左史，按例要記錄我的言行。史官這個職位很有意思，明明在王朝之中，卻又像一個旁觀者。如果有下輩子，我也想當一個史官。”
“沒有，我沒往南去”
秦源取出隨身帶着的水壺，給他餵了一些水。
“我被抓住，是因爲我主動告訴了段虎真相。”
“很好”
當然，這話要是一個普通人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楊虎禪捋着已經有些花白的鬍鬚，十分惋惜的說道。
秦源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膛，硬邦邦的。
“如何？”
論起壞，方士一點也不輸妖魔。
不能養成動不動用法力的惡習。
秦記錄可是他們二十幾年的金主爺爺，從他們爹那輩傳到了他們，打算當傳家寶一樣繼續傳下去，竟敢對秦記錄不客氣，找死。
這是什麼作死行爲。
下午，烈陽已去，還殘留着幾分餘熱。
“你啊，總是比別人慢一拍，要是早幾年，我把你介紹給大將軍，說不定已經是大宗師了。”
旁邊站着的新來的獄卒，出聲呵斥。
秦源一下子就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樣，感覺很熟悉。
很快，在一個牢房前裡停了下來。
心裡冷笑。
他咧嘴一笑：“這個理由夠不夠？”
秦源老懷安慰，用‘我侄有苟帝之姿’的眼神看着李壽敏。
“幾位，我想和趙教諭長單獨談談”
有些人看起來是個硬漢，有些人是骨子裡是個硬漢。
“對了，你現在九品了沒？”
“對了，你這次出去沒遇到方士吧？”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秦源擡頭看向前方的天牢大門。
沒有任何反應。
秦源點頭。
他嘴上不當回事，原本有些歪的身子，微微正了一些。
聲音很沙啞，顯然很久沒喝水了。
秦源以爲很順利，卻忘了一件事。
楊虎禪沒見怪，他的想法和李壽敏差不多，拿起來一看，愕然道：“大將軍把趙洛亭抓了，判了絞刑。”
這些年，按照天地變化的速度，本來應該產生了一大堆武道強人才對，卻只有一小堆。
好在，趙洛亭醒了。
穿着髒兮兮的血衣的趙洛亭被綁在一根木柱子上，呼吸很弱，低着頭，像是昏迷了。
頃刻間，牢房裡只剩下，秦源和趙洛亭兩個人。
原來露餡，是他自己乾的。
秦源好奇道：“方士可是做了什麼惡？”
秦源騎着心愛的第四代小毛驢（第三代在秦源閉關的時候餓死了，秦源無心的），晃晃悠悠的走在大街上。
到了。
和上次不同，楊虎禪問的很隨意。
楊虎禪提到方士的時候，眼中閃過厭惡。
滿臉激動表情的李壽敏匆匆忙忙的從外面走進來。
碰巧，秦源遇到的是一羣新鮮血液。
六年，足夠天牢補充新鮮血液了。
秦源想將一點法力輸給他。
還是露餡了。
他來之前打聽過了，現在九品已經不像六年前那麼值錢了。
秦源違心的話張嘴就來。
似是牽動了傷口，他臉上閃過痛楚。
“夠”
秦源走到桌子後面坐下，拿起毛筆很乾脆的問道：“您反對段大將軍什麼？”
楊虎禪笑道。
“秦叔，我就知道您還活着。”
難怪，衆志軍要滅方士。
比他大五歲的楊虎禪，看起來，比他大了十歲不止。
一陣之後，秦源沉默了。
記下後，問出了自己的‘疑問’：“您不是會屠龍術嗎？怎麼會被輕易抓住？”
立刻被匆匆趕來的幾個獄卒頭目一頓打罵。
趙洛亭屬於後者。
就好像平常人路邊偶遇打招呼問伱吃飯了沒一樣？
秦源點頭。
他好像拿着屎一樣，說完就嫌棄的丟在了桌子上。
“我這輩子只求過的舒服”
快動手的時候，停了。
“吃人”
是變成了大宗食纔對。
擡起頭，用掩映在髮絲間的一隻佈滿血絲的眼睛打量了秦源一陣，恍然道：“是你”
“我不會屠龍術，咳咳……”
能見到秦源，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
相比六年前，李壽敏健康多了。
磨蹭了好半天，才放秦源進去。
顯然內臟被打爛了。
想想也不奇怪，天天跟一羣吃人的妖魔混在一起，光嚇也的嚇老幾歲。
他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還咳出了血和一些碎塊。
秦源被趙洛亭的話整不會了。
“您談，您談”
靈光一閃，秦源明白了。
趙洛亭想以身爲火，盼其燎原。
段虎不是他的目標，他的目標是這片大地上所有的妖魔鬼怪。
好大的格局，好傻的人，好讓人唏噓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