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她的講述,我連忙走進病房,表哥還在昏迷當中,我坐在他身邊低頭看着項鍊,比下午的顏色更深了,已經接近黑灰。我恨得牙根直髮癢,幹這行也有兩年了,我還沒給別人下過降,自己人反倒先中了降頭?
這時丈夫走進來,得知我是病人的表弟後,開始給我介紹病情,說什麼疲勞過度,壓力過大導致微血管破裂,什麼腦卒中前兆的一大堆。其實我比他都清楚病情,耐心聽完他的話純粹是出於禮貌。我讓表哥女友在病房裡照顧,來到衛生間給方剛打了個電話。方剛一聽是我表哥中了降頭,也比較意外和好奇。
我咬牙切齒地說:“不知道表哥得罪了誰,還是有人懷恨在心,反正這件事你必須得幫我,把下降的主使揪出來,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方剛看到我如此生氣,也不像以前那麼吊兒郎當的了,告訴我:“先別急,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找出主使,而是先解降頭,再找降頭師,這樣就能找到主使者了。我先去看看症狀,你等我。”
等方剛到了病房,表哥剛從昏昏沉沉中醒過來,看到方剛也在,他迷迷糊糊地問:“方先生怎、怎麼來了……”
方剛示意表哥的女友讓醫生出去,再把門關上,直接問表哥:“吳先生,你最近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表哥費力地搖搖頭。我問方剛有沒有什麼辦法看出表哥被下的是什麼降,方剛笑道:“我在泰國混了這麼多年,要是連這個都看不出來,那還叫什麼靈媒經紀人。”我氣得直瞪他,心想這當口了你居然還笑得出來?方剛先是問了一些症狀,再撥開表哥的眼皮,招手讓我過來看。
我湊過去仔細看錶哥的眼珠,沒發現有什麼異常,方剛看着我:“你的眼鏡多久沒換了?”
“新換的,怎麼?”我疑惑。
方剛說:“你仔細看吳先生的眼球,眼白右側有幾條又細雙長的灰色線,兩隻眼睛都有。”我揉了揉眼睛,再次努力看去,果然正如方剛所說,那幾條細線就像人工畫上去似的,非常奇怪。
我問:“這是什麼意思?”
方剛說:“典型的中邪降症狀,但線很細,而且有好幾要,說明這個降頭師的功力一般,沒我想像的那麼高,這就好辦多了。”
“那、那有辦法能解決嗎,方先生?”表哥有氣無力地問。
方剛站起來,對我說:“明天早上和我去一趟緬甸,我認識一個住在巴羌的降頭師,離曼谷不遠,要是順利的話,當天就能回來。”
表哥說:“我又沒得罪人,爲什麼會中、中降頭?”
我說:“生意場如戰場,你生意又做這麼大,怎麼知道自己沒仇家?其實我還懷疑過前表嫂呢。另外,現在你這個女朋友脾氣怎麼樣,你有沒有和她吵過架,或者沒滿足她提出的某些要求?”
表哥想了想:“吵架倒是沒有過,但有次逛商場,她看中了一個鑽石戒指,看樣子很喜歡,但我沒反應,難道是……”
我說:“這好像不能認定就是她,我覺得有嫌疑的人很多,前表嫂、你的合夥人猜查、其他水果加工廠主,還有隔壁飯店的老闆,你以前非禮過他兒媳婦呢,會不會懷恨在心?”
表哥把眼睛閉上連連搖頭,顯得很頭疼。
方剛對我說:“現在亂猜這種事情沒有用,先給吳先生解了降頭再說,今晚你就守在這裡,明天從工廠裡找兩名可靠的男工人守在醫院裡保護吳先生,多給點錢就是了,直到我們從緬甸回來爲止。”我點了點頭,方剛在醫院對面找了一家旅館過夜,我把表哥女朋友送出醫院,當晚就在表哥病房裡住下。
次日清晨天剛矇矇亮,我就打電話給加工廠,叫來兩名跟了表哥好幾年的老工人來醫院當臨時保安,就和方剛驅車出發。
先從羅勇到曼谷,再一路向西直奔來到邊境的比勞山,方剛僅用二十美元就在當地僱到了一輛破舊的迷彩吉普車,讓司機把我們送到邊境以西的緬甸,最好能直接送過德林達依河。司機很高興地答應了,我問方剛在哪裡辦簽證,方剛哈哈大笑,問我:“你偷渡過嗎?”我搖搖頭,方剛說那你走運了,今天就試試吧。
我大驚,偷渡?那不是違法的嗎?但看到方剛那鎮定輕鬆的神情,我又不好說什麼,只好跟在這個老油條屁股後面,但心裡很害怕,就問:“在電視上經常看到邊境警察抓到偷渡客,要麼罰錢要麼坐牢,萬一我們被抓怎麼辦?”
方剛說:“這種事對我來說,就像從芭提雅的ktv走到對面酒店一樣。我剛纔給了司機二十美元,除去交給緬甸邊防軍的,他至少還能剩下一半。要是從緬甸到泰國就得五十美元,從泰國到老撾最便宜,五美元就夠。”我驚訝外加無語。
在車上一路顛簸,方剛卻睡得很香,在緊張和不安中,這輛破舊的吉普車已經把我們送到了另一個國家的土地上。
駛到一條河邊,方剛在河岸邊找了一條漁船把我們送到對岸。在船上,我忍不住問:“你認識的阿贊和降頭師都不少,爲什麼每次生意都會找不同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