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剛準備走，手就被人拉住。
被帶着轉身，額上覆上了溫熱柔軟的脣，頭頂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路上小心。”
宋清月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突然間轉變的態度，雞皮疙瘩竄起，她猛地打了個寒噤。
一路從樓上下來，宋清月看着電梯門上的投影發呆，精神恍惚的狀態一直維持到見到顧安瑤。
“想什麼呢你？我一大活人在你面前站了這麼久，你還沒點反應啊？”
“瑤瑤…”
宋清月牽強的笑了笑，顧安瑤也懶得跟她廢話，拉着她就往外走。邊走邊說，“沈屹琛在家吧？他不送你啊？”
“你現在可是揣着沈家的第三代繼承人啊！正金貴着，他竟然都不出來送送你嗎？”
“有手有腳的讓他送什麼？再說，有他在，咱們也不方便。”
“說得倒也是…”顧安瑤認同的點了點頭，今天這事是她的私事，讓沈屹琛一大男人跟在左右確實不怎麼合適。
“來來來，趕緊上車！”顧安瑤豪氣萬丈的將門拉開，推着宋清月上車。
車子從麗水城駛出時，宋清月狐疑的打量着顧安瑤，“我怎麼覺得你最近心情不錯？有什麼好事，不如說出來讓我也沾點喜氣？”
“要是有什麼好事就好了，我這不也就是秉承着積極向上的心態，正面迎對慘淡的人生嗎？你還以爲我想這麼賣笑嗎？”
“打住，賣笑這兩字跟你是八竿子都打不着，我不就隨口那麼一問，現在都覺得你這大律師嚴於律己的假象都快崩壞了。”
“嚴於律己？”顧安瑤嗤嗤發笑，“鐵面無私的是包拯，可不是我顧安瑤，再說了，嚴於律己這種附加名詞都是你們這種無知的人強加在律師身上的，律師怎麼了？律師也是人啊！我笑會，哭會又礙着誰了？”
宋清月笑着搖頭，視線瞟向了車窗外。
“好像濱城很久都沒下過雪了。”
“是啊。濱城都快十幾年沒下過一場大雪了，都快過年了，濱城別說雪花了，連雪星子都沒見到過。”
過年…
宋清月眼底?淡了下來，“瑤瑤，你要回家過年嗎？”
“不想回去，我都幾年沒回過家了，肯定一回去又是挨訓，我爸媽百分之百要問我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什麼時候結婚。”
她說着，翻了個白眼，“還是拉倒吧，我可不想被唐僧唸經，饒了我的耳朵吧！”
“何書陽呢？”
一提到這個名字，顧安瑤脣角咧開的弧度就淡了淡，“他走了，何媽媽下葬後不久，他就跟人間蒸發了一樣離開了。”
“清月，你說我倆是不是真有緣無分啊？想想過去我和他都快要結婚了，結果半路被寧曉媛截胡，現在好不容易重聚，他又失蹤了，何家的人都離開了，何媽媽死了，何爸爸也不知道去哪兒了，他們一家人都不見了…”
“可能…你們真的不合適。”宋清月看着車窗外，眸色清明，“瑤瑤，你跟何書陽也許真的是不適合在一起，你也老大不小了。應該好好找個人重新開始新生活。”
顧安瑤長長嘆氣，“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你說現在像我這個年紀的女人都恨嫁，被家裡人逼婚逼着嫁人，有多少人是嫁給了生活嫁給了物質？”
“我不想淪爲那種人，我想嫁給愛情。”她咧開嘴角逞強道。“我這種年紀還抱着這種天真的幻想是不應該，可我總相信，這個世界上肯定會有嫁給愛情的人，我也想成爲這種幸運兒。”
“嫁給愛情，遠遠比將就湊活着過日子來的幸福。”
嫁給愛情啊…
那她應該都不算吧？既不是嫁給愛情也不是嫁給了生活和物質，而是嫁給了一廂情願的偏執。
“你別胡思亂想，我說這話沒有其他意思。”顧安瑤看了她一眼，解釋道，“沈屹琛儘管做錯了再多，現在你們也還是夫妻關係，連孩子都有了，就嘗試着好好生活下去吧！就算不爲了你自己，也得爲了孩子着想，一個不健全的家庭對小孩子的成長來說是會造成很多缺憾的。”
“我雖然對沈屹琛很不滿，可清月，我看得出來，沈屹琛現在對你是真心的好，你也知道他那個人幾乎誰都不關心，現在他肯對你、對你肚子裡的孩子用心，就說明你在他心底不是全無位置。”
“別說了。”宋清月打斷了她的話，“我們之間就不要再討論這些事了。”
顧安瑤也知道她的性子看似隨和冷清，實則固執偏激，她識趣的閉上了嘴，沒有繼續這個敏感的話題。
車子停好後，她挽着宋清月的手臂往雲尚餐廳裡走。
一出電梯門，看到懸浮高樓的透明玻璃，宋清月臉色微變，
她是恐高，現在站在足足有幾十層樓高的透明玻璃地板上，她腿軟了。苦笑道，“你怎麼不告訴我你是要帶我來這裡？”
“啊？！”顧安瑤懊惱道，“對不起啊，我都忘了你恐高的事了…”
“這樣，你就閉上眼睛，我扶着你過去，你別往下看就不害怕了！”
她勉強的搖頭，臉色蒼白，“算了，我們趕緊過去，別讓人等久了。”
顧安瑤挽着她往裡走，宋清月心臟撲通撲通的如同擂鼓。根本不敢低頭。
雲尚餐廳，取了雲上的諧音，這一整幢樓就這麼一家餐廳，餐廳選址足足幾十層樓高，如果不恐高的話，來這裡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在雲尚能俯瞰整座濱城的景色，雲尚餐廳內白霧繚繞，噴泉小池，在池子裡遊動的魚色彩斑斕，倒是真讓人有一種誤入仙境的錯覺。
“顧律師，守時是最對人最基本的禮貌，連這一點都做不到，你還怎麼當好一名律師？難不成開庭的時候，你還打算讓法官等你不成？”
才靠近就聽到了嘲諷的男人聲音，顧安瑤被他說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倒是宋清月不好意思了，“抱歉，是我拖延了點時間。所以纔來晚了。”
她說着話擡起頭看，看到客座上端然坐着的男人時，狠狠一怔。
“是你？！”
莫正凱怡然自得的跟她打招呼，“宋小姐，好久不見。”
她當然認識這個男人，在法庭上咄咄逼人，差點就將她送進監獄。
好像是叫莫正凱來着？
微微凝眸，她禮貌疏離的喚道，“莫先生。”
“來都來了，坐吧。”
她看了顧安瑤一眼，用眼神詢問對方，看到顧安瑤點頭，她才肯坐下。
跟一個差點將自己送進監獄中的人，宋清月實在是親近不起來，都不說話就冷了場。
“我想我們見過的，宋小姐應該對我有印象。”
宋清月看了他一眼，冷淡道，“當然。莫先生在律政界這麼有名，我想不認識也很難。”
“何必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我想宋小姐肯定討厭我討厭的不得了吧？當初我可是差點就贏了訴。”
“…”
見到宋清月尷尬，顧安瑤纔打圓場，“你說夠了沒有？”
莫正凱輕笑，“我沒記錯的話，我只約了你，你帶個人過來算是怎麼回事？防我？”
“防你不應該？看着人模狗樣，私底下作風到底正不正派，誰能保證呢？”
聞言，莫正凱眼底暗了暗，脣角笑意更濃，“你最好是能夠防得住。”
他微微擡手，叫來了服務員，適時打斷了顧安瑤要頂嘴的話。
點了餐後，莫正凱看了她們倆人一眼，隨後看向宋清月，“宋小姐，我沒想到你會跟着過來，我只預訂了兩人位子，恐怕…”
顧安瑤皺眉，“那你走不就成了？”
莫正凱涼涼看了她一眼，“你明知道這裡預訂位置難拿，我只預訂了兩人位置還要多帶人過來。你是故意跟我找茬是不是？”
“老羅就教了你這麼個不懂規矩的榆木疙瘩？我想我有必要跟老羅好好談談了。”
他捏中了顧安瑤的七寸，憋的臉紅脖子粗，顧安瑤也愣是沒能還嘴。
宋清月本也不想摻和這種事，是顧安瑤說有人纏着她，她不想被登徒浪子佔了便宜才硬是拉着她過來充數，這會兒看到對方是莫正凱，她反倒是安下了心。
怎麼看，莫正凱也不是個會胡來的人。
當即便站起了身，冷淡出聲，“是我唐突了，不請自來。”
“清月…”顧安瑤拉住她的手，宋清月也只是彎了彎脣角，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瑤瑤，我也還有事要辦，就不在這陪着你了。”
“可是…”
宋清月拿了自己的包往外走，看到腳下的透明玻璃地板，這令人眩暈的高度。差點沒讓她倒下。
艱難的挪步到電梯口，進了電梯，她才長長鬆了口氣，莫正凱不失爲一個合適的選擇，何書陽跟顧安瑤已經沒有可能了，她看這個莫正凱反倒是更加適合顧安瑤。
“你幹嘛把她趕走？”
“我說了我只約了你一個人，不想有多餘的人在這待着當電燈泡。”莫正凱反應冷漠，“難不成你有約會被人圍觀的癖好？”
“誰跟你約會啊！”
長指拂過腕上的勞力士手錶，莫正凱挑脣一笑，“你接受我的邀請不就等同於接受了我的約會請求嗎？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對你是有所圖謀，抱着不軌之心，往好聽了說我是在追求你，說不好聽點，我就是在想怎麼能將你拐上牀。”
“…變態”顧安瑤應對起莫正凱來有心無力，有生之年，她就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關鍵他無恥耍流氓還耍的理所當然，一臉正經。
“不用懷疑我的用心，就是你想的那麼齷齪，除了將你拐上牀，我想不到我這麼大費周章的追求一個女人有什麼意義。”
他神色坦然，“你年紀不小了，我也是，這種年紀就不要在跟我討論你偉大的愛情觀了，現實點，我覺得你很適合當我老婆，當然，我覺得你身邊不會再有比我更適合結婚的人選。”
顧安瑤緊了緊手，“莫正凱，我有喜歡的人，我心中已經藏滿了人，容不下你。”
“無所謂，我根本不需要你的心。”他聳了聳肩膀，“如果你心中的人是那位何先生的話，那麼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你們根本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