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康看見劉歆語和一個高個攝像師一起,匆匆離開電視臺。李康上了車,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邊。
最近,燕都電視臺的“奇異”欄目收視率一直下滑。這也不奇怪,人們日常被各種網絡奇聞轟炸、洗禮,對那些奇聞軼事興趣已經大降。欄目導演很苦惱,如何從被砍掉的邊緣挽救欄目?
正發愁時,導演接到一個奇怪的爆料電話,對方讓他打開電子郵件。在郵件中,他看到一個視頻,畫面中央有一位穿牛仔褲的妖冶女孩,跳着時下流行的舞蹈,“又是一個無趣的小網紅。”當導演準備關閉這個平淡無奇的視頻,他卻看到,女孩周圍散落着的數百張白紙,隨着她的舞蹈動作,逐漸浮起,並圍繞她轉動起來!
導演激動起來,這絕對是最符合欄目意圖的魔術,以他多年經驗,從拍攝的光線、陰影看,不是特效。如果能播出,難以想象節目效果,甚至有可能挽救欄目!
對方又打來電話,說願意接受採訪,但記者必須是劉歆語。
導演對這個請求沒有太多意外,只要經常收看燕都電視臺節目,都會驚訝於劉歆語的美麗和氣質,對方大概是劉歆語的粉絲吧。
導演馬上跑到社會調查欄目組,請求劉歆語幫忙。如果這一刻,他能從視頻聯想到“異能”的傳聞,以及上級要求避開異能傳聞的指示,那也許未來會有所改變。
劉歆語和攝像師小吳趕到對方指點地點,發現會面地點是一棟未完工的大廈,看似進入收尾階段。施工隔離區的門開了條縫,無人值守。
兩人走進施工區,完全看不到人,整個大廈不知什麼原因停工了,連保管員都沒有。高高的攝像師小吳說:“連個人影都沒,沒見過這樣的工地。”
大廈的樓梯口處,劉歆語突然站住,“等我聯繫對方,換個地點。”電話沒打通,小吳滿不在乎的說:“沒關係,有我呢!”他不會錯過這種展示男子氣概的機會。
劉歆語猶豫了一下,兩人繼續登上樓梯,六層地上堆着幾堆建材,蓋在上邊的塑料布在風中呼呼抖動。樓層中間,一個身穿連衣裙、背影窈窕的女人背對他們。
小吳喊道:“你好!”女人並不轉頭,好像沒聽見招呼。兩人走近了,她才慢慢扭回頭來,掃了劉歆語兩人一眼,對旁邊說道:“你要的寶貝來了。”
隨着金屬和水泥摩擦的刺耳聲響,四五個青年從兩側立柱後悠閒的晃出來,手裡握着長刀和金屬球棒。爲首的青年白白淨淨,穿着黑色美杜莎頭像T恤、灰色短褲和白色運動鞋,像個家境不錯的大學生,他面帶笑意,和劉歆語說話的口吻就像是面對朋友。
“很榮幸見到你,你比電視上漂亮多了”。
劉歆語說:“快走!”她和小吳剛一轉身,身後就出現兩個表情兇悍的青年,一個手裡轉動着閃亮的彈簧刀,另一個手持金屬球棒。
慌亂的小吳,擡手就把攝像機砸了出去,只是又慢又不準,對面兩個青年稍一閃身,攝像機地上砸出悶響。持棒的青年獰笑着逼近小吳,忽然一棒砸在他頭上,咚,小吳踉蹌着連退幾步,頭上冒出的血瞬間染紅了眼睛,還沒他等站穩。一個黃髮青年從後邊攬住他,鋒利的匕首架在他喉嚨上。
小吳不敢動彈,血滴掉落在襯衫上,渾身顫抖的問:“你們想做什麼?我們來拍節目,我們是電視臺的,要是出了事,你們誰都跑不了。我兜裡有錢,還有銀行卡,都給你們。”
穿連衣裙的女人擺了擺手,“真殘忍,我要走了,記得答應我的事。”在離開前,她不乏嫉妒的瞥了一眼劉歆語高挑豐盈的身體。
幾個人嬉笑着圍住了劉歆語,像是欣賞獵物的狼羣。爲首的青年舉起手,手心一層紅色的物質蠕動着,慢慢凸起,漸漸的包裹了整個手掌,就像帶着奇怪的手套。被光線照耀,居然閃着紅瑪瑙般的光澤,晶瑩、堅硬。
他晃動手掌,問劉歆語:“漂亮吧。”
見劉歆語不做聲,他用疑惑的表情問:“我特意邀請你這個美女記者來,你怎麼不採訪我?”
他做出恍然大悟狀,“哦,還有個礙事的。”
青年走近小吳,臉離小吳只有幾釐米,聞了聞,說:“真噁心,你的恐懼已經把這裡污染了,恭喜你,你將成爲新世界的墊腳石。”
他一轉身,劉歆語沒有看清他做了什麼動作,小吳脖頸的鮮血突然一股股噴涌出來,染紅了襯衫。小吳捂着脖子,難以置信的看着李曉東,好像不明白自己作爲一個順風順水的有爲青年,只是出門完成一次採訪,怎麼就要死了,而且是死在一個怪物手裡,這一定在做夢……他抽搐了幾下,不再動彈。
青年指尖掛着一縷血痕,他就像剛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工作一樣,愉快的說:“好了,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看着這一幕,劉歆語心臟劇烈的跳動,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扼住她的咽喉,她想吼叫,卻發不出聲音,眼睛裡滾動的淚水酸澀,卻又流不出來,恍惚的意識裡,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末日引出的各種惡魔,纔剛剛出現。相比之下,鄭丹只是單純的孩子。
青年又拍了怕腦袋,“怪我,我忘了!”他揮了揮手,旁邊那個黃髮青年舉起手機,說話怪腔怪調,“關於神的電影,開機!”
青年對着鏡頭揮揮手,“舊世界的居民,我是李曉東,你們的神。”
如果劉歆語能把李曉東的名字和幾年前燕都一則新聞聯繫起來,她就會了解李曉東到底是誰。他家境富裕,從小就有着優渥的教育和成長環境。然而,他的成長史卻是一連串欺凌他人的歷史,曾經造成被欺凌的同學自殺,李曉東的家人用高額賠償息事寧人、給李曉東辦理了轉學,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半年前李曉東診斷出癌症晚期,住進了醫院,瞭解他的人都覺得這是上天的報應。幾天前,他居然神奇的出院了,糾集起一幫過去的狐朋狗友,開始了繼續作惡的生涯。
“你可以叫我神,別奇怪,能夠操縱生死,不是神是什麼?”
劉歆語用看瘋子的眼神看着他,她站在幾人中間,美麗的臉沒有血色。
現在,她只希望五分鐘前發送的消息,別被方銘看到,看到了也別過來,面對這樣的怪物,方銘來了也只是送死。她剛走上五樓時,出於一種不祥的感覺,鬼使神差的給方銘發送了位置座標,至於爲什麼發給方銘,她自己也不清楚。
李曉東很不滿意劉歆語的表情,他繼續說:
“過去,他們怕我,討厭我,詛咒我,當我快病死,他們都說老天開眼,惡有惡報,就等着敲鑼打鼓慶祝我的死訊。”
李曉東感嘆道:“老天確實開眼了,可惜是站在我這邊。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世俗的法律、道德秩序,是爲軟弱、平庸的人類準備的,這個社會已經被虛僞的倫理秩序變成了滋生廢物的垃圾堆!只有強大的力量,不斷進化的強力,纔是推動人類上升的動力,那纔是世界應有的秩序。而我,就是被上天選出的人,我要建立新的世界秩序,屬於強者的秩序!我要成爲你們的神!”
劉歆語冷冷的說:“我沒看到神,我只看到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靠作惡和妄想獲得卑賤的樂趣。”
李曉東臉色陰沉,他充滿怒意,咆哮着說:
“你一定知道,末日就要來了!對他們來說,將是充滿恐懼的時代,對我來說,這是成爲神的時代!我有種感覺,如果我吸收了其他異能者的血肉,我能夠進化成真正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