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姐姐,這是你的藥方,照方抓藥,三日痊癒……”
“這位姐姐,你的情況有些麻煩,需得我幫你推拿一下……”
“這位妹妹,你沒什麼異常,只是吃的多了,積食不消化,所以纔會偶爾屁聲如雷,少吃點兒便好了。”
“……”
蒲柳巷中,葉平來者不拒,無論是對於那些嬤嬤們老蚌生珠的請求,還是小娃娃吃多了不消化的問題,都面帶笑容,給出自己專業的診療,開出藥方,或者是進行推拿診治。
而且,他所做的推拿,是真正意義上的推拿,不含半點兒其他的色彩。
以至於,當推拿結束後,那些渾身輕鬆的花魁姐兒,臉上的神色都有些茫然,不知道是擺脫疾病困擾的欣喜,還是有些小期待慘遭落空的失落,反正,就是很複雜。
“姑娘,他到底想做什麼?”
與此同時,教坊司外的長街中,一名小丫鬟朝四下看了看後,壓低聲音,喃喃詢問道。
只是,話語聲中,帶着些敬畏,彷彿不是在和親近的姑娘說話,而是在與天上的神明對話。
“也許,只是真的言而有信呢?但我們,沒有拒絕他的權力!”
少許後,一個淡漠卻清麗的聲音響起,淡淡的,卻彷彿有着期待,有着好奇。
似乎,她很想知道,葉平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但也正如她所言,此時此刻的蒲柳巷羣芳,面對葉平的這份熱忱,都沒有拒絕的權利,因爲,你若拒絕,那麼,你便是異類,便會讓人覺得,或許,你是在向葉平隱瞞着什麼,不給葉大人面子!
而如今,在這蒲柳巷中,葉大人的面子,比宣和帝還要更大!
一夜的時間,很快過去,當屋內兩根胳臂粗細的蠟燭,盡皆化作紅淚,滴落燭臺後,排在教坊司外的長龍,漸漸接近了尾聲。
“葉大人,辛苦了!這是我家姑娘新作的蓮子粥,最能養心清火,葉大人喝一碗……”
診療過後,櫻雪帶着笑聲趕來,旁邊的侍女捧來一碗蓮子粥,放在葉平面前,柔聲道。
說話時,這小侍女的神色還有些複雜。
說起來,李淳風李宗師來蒲柳巷那麼多次,給了自家姑娘那麼多好處,卻也未曾吃過姑娘親手煮的粥。
倒是這位葉大人,真真是好大的面子。
“多謝櫻雪姐姐,這會子真是有些餓了!”
葉平伸了個懶腰,衝櫻雪道了聲謝,端起那溫度正好,入口不冷不熱的溫粥,一口下肚,頓覺整個人都有了精神。
“葉大人,今日要做什麼?”
櫻雪看着葉平把粥吃了之後,望着他,笑吟吟的詢問道。
“許久沒去怡紅院了,想去怡紅院看看,聽聽探春的琴技有沒有長進!”
葉平放下粥碗,只覺得神清氣爽,起身朗聲笑道。
只是,他這話,說的似乎是去聽琴,可櫻雪卻莫名聽出了一種殺伐的味道,彷彿不是去聽琴,而是去殺人,就如是昔日李淳風從她這裡離開,言稱要去地窟看看熱鬧時的情況,如出一轍。
但不等櫻雪回過神來,葉平已是走出了教坊司,望着頭頂飄揚的風雪,望了一眼後,大踏步,向怡紅院而去。
“怡紅院,要發生什麼了嗎?”
櫻雪看着葉平的背影,一時間,心神有些恍惚。
她不明白,葉平此刻這情況是什麼意思,但她知道,蒲柳巷中,怕是將有滔天鉅變!
“去靖安司,叫江司丞和沈大人過來,再把薛世還有其他兄弟都帶上!人越多越好!怡紅院見!”
離開教坊司後,葉平緊了緊身上的斗篷,一邊大步向前,一邊向身旁在含香那裡快活了一夜,正打着哈欠等他的曹鐵山道。
“叫這麼多人去怡紅院?沈大人也要叫上?這玩笑,有點兒大了吧,你不怕沈大人到那裡和你打起來?”
曹鐵山聞言一怔,朝周圍看了看,向葉平壓低聲音道。
“放心,我和他打不起來!而起,叫他們來,就是打架的……”
葉平輕笑一聲,淡淡道。
“嘶……你的意思是……”
曹鐵山聽到這話,神色立刻一凜,睡意頓無,愕然道。
他這一刻,才終於意識到,葉平這話,不是在開玩笑,而是怡紅院中,的確是有些大事!
“去吧,越快越好。”
葉平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緩緩道。
“好,我這就去!”
曹鐵山聞聲,不由分說,翻身上馬,快馬加鞭,踏着積雪,飛速向靖安司而去。
葉平向離去的曹鐵山看了眼,然後信步向怡紅院走去。
“葉大人,您怎麼來了?”
葉平的到來,讓怡紅院的胖嬤嬤滿臉喜出望外,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快要咧到耳稍了。
距離上次葉平過來,已是有一段時間了,這些日子,探春的風頭也漸漸的落了下去,她正發愁找曹鐵山再好好商量商量,請葉平再來一趟,哪怕是坐坐再走也成。
可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邀請,葉平竟是不請自來了!
“沒什麼事情,只是昨夜勞累了一些,想聽探春姑娘給我彈一曲。”
葉平輕笑,看着胖嬤嬤溫聲道。
“好,我這就去叫姑娘!”
胖嬤嬤聽到這話,心中更是大快,滿面春風,快步向旁邊的房間趕去。
“嬤嬤,不用叫了,我還沒睡下,葉大人的話,我都聽見了。”但不等胖嬤嬤敲門,房門已是先打開了,探春抱着瑤琴,從裡面走出,含笑望着葉平,屈膝一禮,溫聲道:“難得葉大人好雅興。”
“我去聽曲,嬤嬤你們不必過來伺候,我想清靜一些。”
葉平微笑,繼而轉頭看着胖嬤嬤,溫聲笑道。
“這個自然,這個自然……探春姑娘,招待好葉大人,好好彈,讓葉大人再幫你寫首詩……”
胖嬤嬤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點頭,一邊轉身,一邊回頭向探春叮囑道。
“嬤嬤放心,我記下了。”探春含笑點頭,目送胖嬤嬤離去後,看着葉平,道:“不知道,葉大人你想聽什麼曲兒?”
“聽曲,先不必了……”葉平聽到這話,笑着搖了搖頭,凝視探春雙眼,帶着玩味,更帶着嘲諷,還有些意外,緩緩道:“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該叫你探春姑娘,還是叫你一聲……白蓮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