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戶部以常平倉之米糧開設的米糧鋪來報,葉平剛剛言稱,要以平價購買西市所有米糧,需大人做出決斷!”
劉權的聲音剛一落下,沿着一旁,便有一名中年官吏起身,向劉權拱手,道。
“平價?什麼價格?”
劉權聞聲,眉頭一皺,冷然道。
“二十錢!”中年官吏急忙回答,然後道:“不過,而今風雪已至,再加上流民餓殍進入臨安城,不日之後,臨安米價必定會漲不少,或許,可鬥米百錢!”
“百錢!這便是五倍的價格!”
劉權聽到此語,目光立刻一亮。
他知道,中年官吏所言並非誇大,風雪天來襲,道路不暢,米糧之價自然會上漲,更不必說,如今流民餓殍進入臨安城,在這樣的情況下,嚴寒恐怕會令流民餓殍作亂,如此一來,臨安城中,定然有不少民衆會囤積米糧,擔心出現亂子,如此一來,米價必定會上漲許多。
漲五倍,這聽起來似乎很誇張,可實際上,卻一點兒也不誇張,也許,不止是五倍的差價!
“西市中,除了我們戶部之外,還有誰家的米糧鋪?”
劉權沉默少許後,望着那名中年官吏,沉聲道。
“還有皇家內庫開設的米糧鋪,以及趙家開設的米糧鋪……我們三家,佔據了差不多西市米糧鋪八成的份額!”中年官吏聞聲,回答一句後,接着有些憂心忡忡,道:“不過,西市來報,葉平此前一劍斬了石獅之首,言稱若是誰敢提高米糧價格,那麼,便讓提高者的人頭,如石獅之頭,滾滾落地!”
“他還敢殺人?”劉權聽到這話,冷笑連連。
葉平敢殺人嗎?
他不覺得!
要知道,臨安城內殺人,而且,殺的還是戶部官吏,這可不是小罪名,甚至比金鑾殿上毆打命官更嚴重。
更重要的是,他不相信,葉平有在臨安城殺人的膽子。
“大人,剛剛一羣流民餓殍來了我戶部前的廣場,言稱葉平發話,哪裡寬敞,便在哪裡開設粥棚,搭建帳篷,收容流民餓殍!大人,怎麼辦?要不要把他們趕走?”
而在這時,沿着戶部大堂外,幾名官吏疾步匆匆的跑了進來,額頭汗珠涔涔,急聲道。
“他要在我戶部門口開設粥棚?”
劉權聽到這話,臉上立刻怒容浮現,咬牙切齒。
戶部執掌賑濟災民之責,可是現在,戶部什麼都沒做,卻是被葉平和蒲柳巷羣芳搶了先,若是再把粥棚開在戶部門口,那就可算作是結結實實的抽了戶部的耳光!
“把那些亂民,全給我亂棍趕走!戶部門口,不得有支木豎起!還有,去告訴西市米糧鋪,一粒米,都不許賣給葉平!我倒是要看看,我們不賣他,他拿什麼去賑濟災民!難道,他還真敢殺人不成?!”
劉權沉默少許後,嘴角浮現猙獰笑容,一字一頓,冷冷道。
“大人,此事不可!我戶部本就執掌賑濟災民之責,什麼都不做,本就是錯,若是再攔阻葉平,那算什麼了?世人如何看待我戶部?還有,常平倉之米糧,本就是朝廷常備,做平抑米糧市價,賑濟災民之用,大家將這些米糧拿出來售賣已是不對,若是再囤積居奇,高價售賣,那豈不是大錯特錯?大人,一失足成千古恨,還望大人收回成命!”
但就在這時,沿着戶部衆多官吏之中,一名身材清瘦,留着三綹長鬚的中年人,大步走出人羣,拱手沉聲道。
“海汝賢!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指責本大人尸位素餐?還是說,你的胳膊肘往外拐,去了葉平那邊?”
劉權臉色一冷,看着中年人,一字一頓,冷然呵斥道。
“大人什麼都不做,便正是尸位素餐!我海汝賢的胳膊,從來直來直去,誰是公理,我便靠着誰,從無往外拐之說!災民在前,但凡是父母人生者,便都知道,該以賑災爲先!舉頭三尺有神明,青天在上,還望大人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
海汝賢正氣凜然,伸手指着穹頂,一字一頓,朗聲道。
“來人,把他給我叉出去!”
劉權聽到這話,雙眸之中的怒火,如要化作實質,咬牙切齒,指着海汝賢,冷冷道。
海汝賢那句“但凡是父母人生者”,簡直就差指着他的鼻子,罵他是畜牲了,這樣的話,他如何能忍?!
“海大人,請吧!”
此語落下,斜刺裡立刻有戶部兵卒快步走出,架起海汝賢,便快步向大殿外走去。
隨着海汝賢的離開,大殿之內,靜默一片,只剩下劉權的喘粗氣之聲。
“大人,怎麼辦?是賣給他,還是不賣?”
中年官吏見狀,向前一步,打破了這寂靜。
“你聽不到我剛剛的話嗎?一粒米都不賣給他!他葉平要是心中不服,那就儘管來殺本官好了!我倒是要看看,他有沒有那個殺人的膽子!”
劉權仰起頭,雙眼血紅的看着中年官吏,一字一頓,冷然呵斥道。
“喏!”
中年官吏身體一顫,慌忙快步向戶部大堂外趕去。
“傳大人口諭,一粒米,都不得賣給葉平!”
很快,他便來到了米糧鋪派來的夥計面前,一字一頓,沉然道。
“駕!”
馬背上的夥計聞聲,不由分說,快馬加鞭,便迅速向西市折返。
同一時間,這一幕,亦發生在皇宮,亦發生在了趙家在臨安城的駐地之中!
一匹匹快馬,雖然色澤不同,但速度卻是快的一致,不僅如此,他們的命令,更是完全相同:一粒米不得售賣葉平!
西市。
“抱歉,葉大人,我們米糧鋪的米糧不賣了,大人請回吧!若大人真要買的話,那就百錢一斗!”
很快,當傳訊之人迴歸西市後,戶部以常平倉米糧開設的米糧鋪內,米糧鋪老闆快步走出,雙手抱拳,向葉平賠笑道。
“嘩啦啦……”
不僅是他,周圍數家米糧鋪,也紛紛開始關閉大門。
彷彿,他們已是篤定了主意,要讓一粒米都不被葉平所獲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