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馬!
所有目光的焦點所在。
烏泱泱的人羣,靜寂無聲,一張張姣好的面頰,滿帶着期冀和崇拜,望着那緩緩而至的大黑馬,和馬上的人!
而今的蒲柳巷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若能得葉平詩詞一首,便可名動天下!
這一點兒,從探春身上便可以看出。
昔日,誰會在意這個從絲音坊走到區區勾欄的小女子,哪怕她有姿色,也算不得什麼。
但因爲葉平的一首《聽琴》,探春的身價,扶搖直上。
那本有些普通的琴技,已是被吹得世上少有,人間絕無,琴曲繞樑,如沐春風!
而今,若想到怡紅院中見一見探春,便需纏頭五百金。
若想聽探春彈上一曲,便得纏頭千金。
即便如此,應者依舊趨之如騖。
至於想要做探春的入幕之賓,莫說是千金,就算是五千金,萬金,也想都不要想。
探春早往外放出話來,從今往後,她只伺候自己的知音葉平,其他人,聽曲閒聊可以,其他,免談!
而今的蒲柳巷,風頭最盛的,已然不是那些教坊司,而是這個昔日名不見經傳的怡紅院,院裡的那個胖嬤嬤,每日裡笑得都能看到後槽牙和嗓子眼裡的那條小舌頭了。
甚至,她們還聽到不少說法,言稱幾家青樓和教坊司已是行動起來,想要挖角探春,向探春許了天價,只可惜,探春當初籤的是死契,胖嬤嬤又死咬着牙不放人,纔算作罷。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還不是這些,而是探春擔心若這麼離開怡紅院,會開罪了葉平,讓葉平覺得她做人忘本,飛上枝頭之後,便忘了究竟是誰人給了她這個機會。
這一切種種,可謂是一夜間,麻雀飛上枝頭變了鳳凰。
蒲柳巷中,哪個姐兒不羨慕,哪個嬤嬤不渴望自己手底下也能有這麼一株搖錢樹?!
更不必說,葉平那夜寫下的那首《卜算子·不是愛風塵》,更是道盡了蒲柳巷諸多姐兒心中的那份情思和渴盼。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們如何能不對僅憑寥寥幾句,便直接改變了一個人命運;卻又如可讀懂她們內心的葉平,畢恭畢敬?
“這……這……”
沈月靈怔怔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倒抽冷氣不止,甚至,都忍不住有些手足無措。
雖然她早已聽說,葉平在蒲柳巷中的地位非比尋常。
可即便如此,她依舊沒想到,當知道葉平要來蒲柳巷後,竟是會出現萬人空巷,一衆花魁、姐兒盡皆拋下了手上的事情,精心妝點,只爲謀求能得葉平的青眼。
甚至,這一刻的她都覺得,恐怕此時此刻在蒲柳巷這些姐兒的心中,哪怕是宣和帝來了,都及不上葉平的萬一!
他,是真正的花國君王!
“葉大人好風采!”
“見過葉大人!”
“葉大人果然言而有信,真信人也!”
而就在沈月靈精神恍惚時,那一衆鶯鶯燕燕,已是面帶笑意,向着葉平盈盈一禮。
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葉平,見過諸位姐姐!”
葉平見狀,翻身下馬,向周遭的一衆鶯鶯燕燕,抱拳施禮,笑道。
莫說是沈月靈,哪怕是他,這這陣仗都忍不住有些暈眩。
眼前的這一名名姐兒,哪個不是嬌媚動人之至,淡抹濃妝總相宜。
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昔日在書中看到的杜牧和柳永當初在青樓中,是什麼模樣,想來,也不過就是如此了!
“葉大人,落梅閣中,茶正香,酒正溫,歌正好,興正濃,正等您前往……”
而在這時,一名姐兒大着膽子站了起來,看着葉平,嬌聲道。
“聽雪齋中,奴家已譜好了新曲,等您品鑑。”
櫻雪見狀,不甘示弱,含笑望着葉平,媚眼如絲,眼眸中一汪春水盪漾。
“教坊司中,我們姐妹三人已將葉大人您那日的新詞,譜成了曲子,正等葉大人前去,爲我們品評。”
緊跟着,三名鶯鶯燕燕,抱着瑤琴、玉笛和琵琶走上前來,望着葉平,落落大方施了一禮,柔聲道。
教坊司的花魁!
葉平聞聲,目光當即落在了這三人的身上。
不得不說,這三人的姿容,比起旁邊的其他姐兒,的確高出了一大截不止。
不僅如此,葉平也的確在她們身上,感知到了二品境的修煉者氣機。
不過,就葉平所感,這種氣機很是虛浮,顯然,這修爲是堆上去的,而沒有任何實戰的能力。
這也能夠理解,蒲柳巷中的搏鬥,都在牀上,無需修爲有多高,再者說了,什麼所謂的修煉者花魁,不過都是噱頭罷了,倘若當真是強大的修煉者,萬一客人惹惱了她們,被一巴掌拍死,那該怎麼辦是好?誰擔得起這責任?
“葉大人,怡紅院中,含香已溫好了酒,來之前更焚香沐浴過,正等大人您前往,喝完那一夜未曾喝完的酒。”
探春婀娜前行,走到葉平身前後,嬌聲道。
此語一出,周遭不少蒲柳巷的姐兒,立刻向她投去了豔羨的目光。
當初,絲音坊失火,探春她們這些姑娘,都被各家勾欄、青樓和教坊司當成了掃把星,唯恐避之而不及。
可誰能想得到,探春竟是因禍得福,得了葉平的青睞,草雞翻身成了金鳳凰。
“葉平今日前來,是要謝過諸位姐姐當日幫忙的那份恩情,若是隻去了哪一家,豈不是開罪了其他姐姐,頗爲不美……”葉平輕笑一聲,擺了擺手,繼而道:“不若,今夜我們便以蒲柳巷這長街爲宴,諸位姐姐,各自拿出絕技,好生展演一番,然後咱們來評一評,看究竟哪位姐姐的技藝最是動人,能拔得這頭籌?”
“善!”
“大善!”
一語落,應者立刻雲集,蒲柳巷中的那些姐兒們,撫掌讚歎,眼眸中更有光輝閃耀。
尤其是那些本就有些才藝在身,卻覺得明珠蒙塵者,更是如此,覺得自己這顆明珠,終於等到了照破河山萬朵的機緣!
“哈哈哈,不行了,我要笑死了……”但就在這時,沿着人羣深處,一個尖利的嘲弄笑聲陡然響起,前仰後合,鄙夷道:“一個不學無術的欺世盜名之徒,抄了幾首歪詩,竟真把自己當成了個人物,你以爲,你真能騙過這芸芸衆生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