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淨地之夜!驟然變故!
無常巡察使,攜小旗林焰,駕馬出城。
此事沒過多久,便已傳到了各方勢力的耳中。
“在這個時候,無常竟然出城了?”
“應該是去的大印江。”
“黎城來的那位總旗使,護送棲鳳府城副城守的次子,前往殘獄府,已在大印江,被捲入了風浪裡。”
“昨夜無常設宴,爲的就是這位裴雄總旗使,以他的性子,出城探查,倒也正常。”
“此人近來,將高柳城攪得一塌糊塗,而今又要出手干涉我等在外城的生意,對我等損失太重。”
“在城中,他是巡察使,出了城,未必不能除掉他。”
“若在過往,半途伏殺,倒也可行,但李神宗的戰書放在那裡,提早殺了無常,恐怕惹怒李神宗。”
“在徐鼎業到達高柳城之前,這一封戰書,就是這無常的護身符。”
“看來還是不好出手,不過,如果他能夠死在那蛟龍的風浪裡,就萬事大吉了。”
“誰說不是呢。”
——
兩匹駿馬,疾馳而去,往大印江的方向。
小白猿化作林小旗的模樣,但顯然比先前要更加靈活了些。
“鳳血古玉,效用如何?”林焰偏頭問了一聲。
“血脈增長不小,如果再有兩枚,我的血脈傳承,就能再上一個臺階。”小白猿應道。
“裴兄以煉精境的修爲,接下一場如此兇險的差事,也就換得一枚鳳血古玉,足見此物之珍貴。”
林焰淡淡道:“你該知足了……知道這一次,爲什麼帶你出來?”
“自然要借用我的血脈傳承,來探索大印江的變化。”
小白猿可謂是這世間,最爲了解林焰的生靈,當即說道:“老爺覺得,監天司那一行人,怕也找不出端倪?”
“陸公賜我避水膏,是要讓我來探一探。”
林焰平靜說道:“顯然陸公也覺得,周副指揮使未必能探出他想要的線索……”
兩匹駿馬,疾馳而去。
天色逐漸黯淡。
夕陽西照,即將落山。
而前方不遠,有三處小型淨地,以及一處中型淨地。
——
林焰今夜準備棲身的境地,仍然屬於小型淨地。
但是在世間的小型淨地當中,則相對算是較爲寬闊的一類。
至少這兩匹馬,也可以帶入淨地當中。
只是等林焰到來之時,卻發現有監天司的標記。
“來者何人?”
那淨地的邊緣,有着駐守的監天司掌旗使,當即高聲呼喝。
“這是我外南司無常總旗使,兼任新城巡察使之職。”小白猿高聲迴應。
“是無常巡察使?”
駐守的掌旗使露出訝色,放下了戒備。
待得遠處的兩匹駿馬臨近,確認是無常巡察使,才上前行禮。
“屬下潘運,見過巡察使。”
“客氣了。”
林焰翻身下馬,說道:“我記得你今日是跟着周副指揮使出城的,怎麼在這兒?”
在前方有一處中型淨地,按道理說,足以容納周副指揮使等人,不至於分開。
“大印江河流暴漲,各路商行以及各城押運材料的隊伍,受到了耽擱,集中到了前方的中型淨地。”
潘運掌旗使低聲道:“所以周副指揮使命我等分散,暫且居於就近的小型淨地。”
“淨地裡有多少人?”林焰出聲問道。
“連我在內,共計八人。”潘運掌旗使應道。
“可還容得下我這兩個人,兩匹馬?”林焰問道。
“巡察使若不嫌棄地方狹窄,還容得下。”潘運連忙說道。
“走罷,跟我講一下,伱們今日探查所獲。”林焰這般說道。
“請……”
潘運連忙將他引入淨地當中。
林焰走在前頭,示意小白猿跟上。
此刻小白猿心中頗爲忐忑。
它本身是妖,對於世間的淨地,發自本能的畏懼。
傳說世間妖物邪祟,進入淨地當中,會引發不祥之兆。
但隨着林焰的腳步,它顫動着邁出了這一步,卻發現淨地當中,沒有什麼動靜。
“……”
林焰也不由得瞥了一眼,心中暗道:“果然,陸公說過,這傢伙已經不是純粹的妖。”
小白猿勉強可以算是妖,但借林焰而生,有一半算是人。
如果以涅槃神卵的特性而論,它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生靈,更傾向於是一種擁有神智的“奇物”!
此刻,沒有引起這小型淨地的變動,也在意料之中。
“無常巡察使?”
內中還有一位掌旗使,名爲陳鋒,見得來人,當即起身相迎。
而其餘六人,都是內城總樓直屬的小旗,但是修爲頗高,本事不淺,堪稱精銳。
六人都是武道第二關的人物,各有專長。
有的善於醫治,有的善於勘探地勢,有的善於觀測天氣變幻……
只要他們湊足功勳,得到內城監天司覈審,便有資格升任掌旗使。
而這一次,大印江之行,對他們來說,便是積攢功勳的機會。
“周副指揮使,在上游那邊的淨地,明日我們便要啓程,與他匯合。”
潘運掌旗使看着林焰,肅然說道:“今日探查,大印江上,波濤洶涌,浪潮高達三五丈,堪稱驚濤駭浪,但是……”
陳鋒掌旗使接過話,說道:“但是今日沒有大風,不是狂風捲起了大浪,是大印江之中,興起的浪潮。”
“不是早就確認,是大蛇化蛟,從而興風作浪?”小白猿不由得詫異道。
“問題就在這裡。”
潘運掌旗使低聲道:“興風作浪,可是沒有風……”
陳鋒語氣凝重,說道:“我們三十餘位弟兄,在周副指揮使的授意下,從中游分開,沿上下搜索,沒有找到那‘蛟蛇’的蹤跡。”
“哦?”
林焰不由沉吟道:“大蛇化蛟,它應該是風波的源頭,怎麼會銷聲匿跡?而且根據情報,它體型不小……”
“化蛟之前,這條青蛇,粗如磨盤,長逾數十丈,是棲息在大印江的上游,距離高柳城,遠超過百里之外。”
潘運掌旗使說道:“但這一次,風波掀起於中上游,距離高柳城,七八十里。”
“意思是,這大蛇無聲無息,就沿江而下數十里?”
林焰想起從陸公那裡,獲悉的大蛇情報,不由得說道:“按道理說,化蛟之舉,最好是在它的老巢,有地勢之利,又怎麼會突然另換一地,倉促化蛟?”
幾人對視一眼,不由得沉默了下來。
而林焰皺緊了眉頭。
他心中有些疑惑。
那條大蛇,能在哪裡?
大印江雖然是漫長寬闊,但大蛇體型也不小,如今又在化蛟的關口,更不可能安靜蟄伏。
一條正在翻江倒海,興風作浪的大蛇,周副指揮使等人,怎麼會尋不到蹤跡?
“周副指揮使也覺得極爲古怪,而且化蛟的時機,不太對勁。”
潘運和陳鋒,都覺得此事有些詭異,但卻沒能查出什麼端倪。
林焰沒有多言,只是沉吟着問道:“明日天亮之後,你們準備怎麼做?”
潘運掌旗使應道:“繼續沿江搜尋,發現蹤跡,便即遠離,燃起烽煙。”
林焰沉吟着道:“然後等周副指揮使,前來斬蛟?”
兩位掌旗使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隨後才聽陳鋒掌旗使說道:“如果它還在化蛟的關口,那麼勢必極爲虛弱……若是今日搜捕到它,或許周副指揮使可以斬殺這蛟蛇,但到了明日,基本就沒有機會了。”
潘運掌旗使低聲道:“如果它已經化蛟,便是咱們最高指揮使出手,也不見得有把握取勝。”
旋即,兩位掌旗使,都對視了一眼,便也沒有隱瞞。
畢竟眼前這一位無常巡察使,深受當今高柳城最高指揮使器重。
短短一個月的光景,從小旗升至掌旗使,又破格提升爲總旗使,眼下更是授予巡察使的生殺大權!
再加上無常之名,響徹高柳。
眼前這個年輕人,已經在高柳城內外,打出了“不畏權威,心繫人族”的顯赫名聲。
“其實……”
潘運掌旗使說道:“我們此行的根本,不是爲了斬殺蛟龍而來的,是爲了在大印江兩岸,找到它的位置,並且構築祭壇。”
“構築祭壇?”
林焰眉宇一揚,說道:“城中打算做什麼?”
兩位掌旗使對視了眼,旋即才道:“如果今日尋到大蛇,由周副指揮使將它拖住,配合柳尊神廟,將它斬殺於大印江,獻祭於柳尊!”
“今日尋不到呢?”小白猿出聲問道。
“那就由我們構築的祭壇,聚合神廟的香火。”潘運掌旗使說道:“廟祝會嘗試與它交流,請它遠離高柳城百里之外,從此互不侵犯……”
“今後每年,再以龐大香火敬奉於它?”林焰忽然想到什麼,笑了一聲。
“那就不知曉了。”陳鋒掌旗使這樣說來。
“如果這一次交談,失敗了呢?”林焰再度問道。
“指揮使大人、當代城守、內城六大家族老祖、以及柳尊神廟的三位廟祝,時刻準備出手。”潘運掌旗使低聲道:“一旦失敗,他們會合力出手,悍然斬殺蛟龍!”
“……”
林焰眉宇一揚,這大印江之中的蛟龍,需要高柳城最頂尖的衆位強者聯手斬殺?
如此看來,似乎比自己預料之中,還要強大得多?
但下一刻,他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道:“既然如此,爲何不是今日齊出,在大蛇完成化蛟之前,將之悍然斬殺?”
“不知道。”
兩位掌旗使,都搖了搖頭。
潘運遲疑道:“周副指揮使,會知道得更多,因爲他跟着指揮使大人,去了柳尊神廟。”
“然後指揮使大人,留在了神廟當中,他歸返監天司,就召集我等,立時出發,前來大印江。”
“先前與您說的這一些,是周副指揮使在途中,告知於我等的。”
兩位掌旗使說到這裡,欲言又止,卻沒有繼續開口。
林焰明白他們的意思。
他們兩人,作爲掌旗使,能夠被告知這些消息。
顯然剛纔所說的,都不是最重要的機密。
所以,作爲總旗使兼任巡察使,林焰也有資格知曉這些消息。
但是更高的機密,多半隻能等他親自去問周副指揮使了。
“入夜了。”
外邊駐守的小旗,匆忙進入了淨地當中。
剛纔還是傍晚時分,所以需要守在淨地的邊緣。
否則若有歹人過來,在淨地邊緣,與他們同歸於盡,那就真正麻煩了。
這是有先例的!
但入夜之後,妖物邪祟出現在黑暗之中,眼下便沒有什麼歹人可以臨近了。
衆人聚於淨地當中,又見這些出身於監天司內城總樓的小旗,紛紛取出一些糧食。
“執行公務,不好飲酒,就以茶代酒,敬五爺!”
兩名掌旗使,以及六名小旗,都舉起茶杯,躬身禮敬。
林焰也不託大,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隨後衆人吃着晚餐,閒聊了一陣。
待得吃飽喝足,分別派了四名小旗,先後值夜。
而林焰等人,也準備閉目養神,過了今夜,前去見周副指揮使。
火焰的光芒,映照着這片淨地。
偶爾添些柴火,迸出噼啪作響的聲音。
這個夜間,靜得有些可怕。
倒是小白猿,初次進入淨地,又是害怕,又是緊張,忐忑不安之下,又覺刺激。
它左右瞧了瞧,又看了看,不由得嘖嘖道:“這就是淨地啊?跟普通的山洞,也沒多大區別的樣子?”
它走了一圈,實在想象不出來,爲什麼過往在妖族當中,將人族眼中的淨地,視作無法踏足的禁地?
無論是妖物還是邪祟,都不敢臨近於淨地的邊緣。
但這裡實在看不出有什麼玄奇之處。
它這樣想着,實在睡不着,又走到外邊去,喊道:“這位兄弟,你先回去歇息,上半夜我來守。”
“林小旗客氣,您得跟在巡察使身邊,早些睡了,明日養好精神。”
那名小旗輕笑了聲,這般說來。
小白猿正想說,自己此刻精神飽滿。
卻忽然覺得哪裡不大對勁。
它低下頭,便發現自己的雙腳,已經溼了。
它通體是由剪紙爲馬之術,所凝成的紙人。
此刻溼了雙腳,又見溼潤的痕跡,不斷往膝蓋處,蔓延上來。
“哪來的水啊?”
這小旗也覺得鞋子溼了,轉頭看去,露出了驚愕之色。
前些天的時候,大概是累着了,非常嗜睡,整天睡不夠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