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得柳七這句話,心臟一時不由怦怦怦的『亂』跳起來。自己的兒子將來可能當皇上,這個誘『惑』實在是不小。
我勉強鎮定心神道:“先生,你說笑了。”
柳七淡淡笑道:“侯爺,此處密室只有你我二人,何須掩飾什麼呢。我早就說過,若我們大楚真要到了亡國滅種之時,你必將是匡扶社稷,重整河山的不二人選。屆時,只要侯爺你的實力夠強,讓你和郡主的所生之子登上帝位,便非沒有可能?”
我見他把話都說的這麼坦白,也就沒再跟他說虛的,直接道:“我觀現在天下之勢,雖青州和淮州兩地起了叛軍,但總體的局勢還算是比較穩定的,更何況現在元昌帝用雷霆手段重振朝綱,收歸皇權,北部鮮卑國內自顧不暇基本上無力南侵,而西南部的漢國雖枕戈待旦,但他們的國力和人口比起我們大楚來,實在是差距甚遠,他們最多也就只能佔佔我們大楚的一些便宜,想要以蛇吞象,卻是有些不可能的。照這樣發展下去的話,還真沒像你說的那樣會到亡國滅種的地步。”
柳七撫須道:“侯爺,你現在只看到了表象而已,元昌帝若是能再活兩年,而不只是一月的話,我們大楚的局勢說不定會好轉起來,只可惜他醒悟的太遲了,若他在兩年前就使用如今的雷霆手段,剪除朝廷這夥瀆官,『蕩』清吏治,還大楚一個朗朗乾坤,就不會有現下這個局面了。現在他即使雷厲風行的想補救,也是有些來不及了,因爲漢恆帝劉煜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我想不出半月,漢國必將會有行動,等到兩國交戰最爲如火如荼之時,而元昌帝正好駕崩,幾位皇子又競相爭鬥,形勢就不可料了。而鮮卑那邊,我今日得來的消息,慕容奎已經準備跟拓跋部談判了,在我的推測中,他很有可能聯合拓跋部南侵,將禍水引向我們大楚。所以,現下侯爺你還是無需顧慮太多,募兵練兵的勢頭不能停下,還要繼續。”
聽了柳七的話,我原則上同意了他的建議,既然元昌帝最多隻有一個月的命可以活的話,這裡又是天高皇帝遠,我也不必怕他太多。若是等他一死,『亂』世一到來,我也能有自保的實力。
我沉『吟』道:“照先生看,元昌帝會不會另立太子?”
柳七點頭道:“這個很有可能的。而且也許就在這幾日之內。”
“若是元昌帝另立太子,並在自己駕崩之前先一步將帝位傳給他的話,先生覺得將來天下之局會如何?”我將自己心中的猜測提了出來。
柳七一聽我這話,當場就愣住了,顯然這種可能他還沒有想到過。若是元昌帝在自己死前,就先定下了接班人,並且先一步的將帝位傳給他,造成既成事實,再憑藉自己的威望和手段,幫助鞏固新帝的皇位。如此一來,只要等他死後,只要這個接任者不是太無能的話,想來帝位就會很穩固,再加上只要他還有點做爲的話,將國內的叛『亂』給鎮壓了下去,那大楚的大好江山就能繼續傳承下去了。
柳七撫須沉『吟』良久後,才滿臉鄭重之『色』道:“侯爺,你說的此事是很有可能的。現在,我們只能靜觀其變,在我的推測中,最有可能的繼任者就是他的第十個皇子——淮王,而據我們墨門的線報,三日前淮王奉旨秘密進京,值此非常時刻元昌帝卻召他入京,若說完全不關皇統,是不可能的。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話,淮王就是繼元昌帝之後的新帝了。”
我不由反問道:“先生剛纔不是說,排第一個的是五王爺嗎?”
柳七苦笑着搖搖頭,道:“五王爺他素具賢名,在世人眼裡一直以來他是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皇子,可惜樹大招風,他也是一直以來最召他幾位弟兄嫉恨的,尤其是太子,上次五王爺之所以要出使鮮卑,就是他這位太子哥哥的算計,而在此事上,元昌帝居然站在了太子這一邊,使得五王爺不得不出使鮮卑,被禁爲質。由此事可以看出,五王爺基本上已經失去了他父皇的寵信,有心人也由此對五王爺不再看好。後來,五王爺有幸從鮮卑逃回,元昌帝名義上讓他在家閉門思過,但實際上對他卻是諸多賞賜,有次居然還親自出宮去五王府見了這第五個兒子,之後還封了五王府的世孫爲郡王,其爵只差其父一級。如此恩寵實是少見。因此,世人又看好五王爺。現在想來,元昌帝之所以如此,就是爲了讓這第五個兒子成爲衆矢之的,暗中保護他的第十個兒子。唉!歷來皇家無親情,果真是如此。”
我心下對柳七這番話也是深以爲然,這樣看來,這個十王爺還真有可能會繼承大統了。他這個跟奴隸販子爲舞的皇帝,我對他的印象可不怎麼好。
我不由問道:“真要像先生所說的,這十王爺萬一當了皇上的話,那該如何?”
“世事難料。”柳七莫測高深的說道,“元昌帝若沒正式公告天下的話,我們都不能完全確定,到底哪位皇子會繼承大統?我們現在唯一做的就是靜觀其變,待機而動罷了。”
“那還要繼續募兵嗎?”對於私自公開募兵這事,我心裡還是有點沒底的。這在我看來,實在是等於聚衆謀反了。這段時間來,我可是徵募了好幾千的私兵了,這還是我大量限制,提高錄取要求的結果,要不然現下我的私兵人數遠不止這萬人。
“侯爺,你要是不放心的話,現在就以北方防禦使的名義組織人手,再次進山剿匪,而且還要大張旗鼓,另外在你封地的每處鄉鎮加派人手駐紮,對外就宣稱防止叛『亂』。如此以來,你的募兵行動就不能落人口實了。”
其實,我早就有類似的想法,一聽,馬上就點頭同意了,並在此次會談後,馬上付諸實施,分別讓幾位大隊長輪換着各自率領屬隊進太行山剿匪,另外我以也以防止封地內叛『亂』爲名,繼續募兵,在幾處鄉鎮修建防禦工事和加派兵員駐守巡邏。
如此又過去了五日,柳七又帶來了震動天下的消息:十王爺項徵秘密上京途中遇刺身亡。京城中有流言傳出此事爲五王爺暗中指使死士所爲。元昌帝一氣之下,已經下旨將五王府祖孫三代一家子全部圈禁。
這還真是應了柳七的那句話——世事難料,這個消息實在讓人料想不到。由元昌帝如此激烈的反應來看,這老傢伙還真說不定心中早已內定這十皇子爲自己的接班人。
密室中我得知這個消息後,也是久久不語,好一會兒才問道:“先生認爲十王爺遇刺一事是何人所爲?在我看來,五王爺的嫌疑應該是最小的纔對。”
柳七緩緩道:“元昌帝原本共有十幾個皇子,但如今還在世的只有六個了,除太子、五王爺、八王爺外,還有就是九王爺項雍,十三王爺項昶,以及最小的僅有八歲的第十九子項煦。其中九王爺這些年一心求道,不問世事,更患有眼疾,因其母原本只是一普通宮女,歷來不受元昌帝及朝中官員所重視,他早已喪失了爭儲的資格,他沒有能力也沒有這個野心去計劃此事;十三王爺幼年之時曾不小心失足墜車,腦部受創,智力受損,就更不用說了;而最小的皇十九子,她年僅八歲,其母也只是宮中普通一妃嬪,也是沒有可能的。照常理來看的話,此事若不是五王爺所爲,那麼最有可能的嫌疑就是當今太子和八王爺了。刺殺皇十子,連帶圈禁了皇五子,更是牽扯到了太子和八王爺。如此,一石數鳥之計,真是讓人拍案叫絕了。”
我不由驚訝道:“先生的意思,此事不是元昌帝的幾個皇子乾的?”
柳七點點頭,面『色』凝重道:“據我得來的情報分析,此事十之八九是劉煜所爲。此計一針見血,直指要害,實在是毒辣之極。如此一來,我們大楚想不『亂』也不可能了。”
我一聽他這話,心下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之感。這劉煜我之前還真是有些輕看他了,十王爺奉旨秘密進京,此事應該是十分隱秘的,但卻還是被他掌握,這說明這少年皇帝的諜報工作做的十分到位,很有可能在元昌帝的身邊,以及十王爺的身邊都有他的臥底。由此推之,我這在大楚也算是一號人物的忠勇侯身邊也很有可能由他派來的探子。看來反間的工作還是要任重而道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