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與柳七的密室會談後,我在原則上同意了柳七的進一步擴軍計劃。之後,我便第一時間以北方防禦使的名義,公開募兵。之後的幾天,天下的形勢變得更加嚴峻了,先是就在我和柳七密室會談後的第二天,淮州汝南郡的古城縣發生了叛亂,叛軍殺死了當地縣令,短時間內也集結了幾萬人的規模,緊接着的荊州、雍州也陸續爆發了反叛,但因爲這兩州的刺史都是強勢人物,迅速的將本州內的叛兵給鎮壓了下去,但據墨門線報,儘管如此,兩州各地的叛亂還是此起彼伏,現兩州之內已經實行了戒嚴。整個大楚的這短短一月時間,已經有四個州郡爆發了叛亂,尤其是青州那夥號稱“均田地”的叛軍,現下已漸成氣候,朝廷雖早已調派軍隊進行圍剿,但卻是屢吃敗仗,更是爲其壯大了聲勢,從叛者的人數與日俱增,就這短短几天的功夫,他們已經號稱帶兵十萬了,佔領的地盤也幾乎擴大到了整個泰山郡。
國內如此烽煙四起的嚴峻形勢,元昌帝卻還是沒有公開露面,更是沒有召開朝會,這讓有心人更加肯定了他的病情,看來這個七十多歲的老皇帝還真是時日不多了。
又是十天過去了,從京城傳回來的消息,現在京城之內人心惶惶,各方勢力,已經暗中磨刀霍霍,暗潮浮動,只等元昌帝駕崩的消息一傳出,就會各自撕破臉皮,開始廝殺了。秦大同的意見是,讓我儘早做好準備,或支持五王爺,或置身事外,而陳東的意見是,讓我親自去一趟京城,與五王爺面對面的商討眼下這天下大勢。從這一點上看,我這位義兄已經徹徹底底的變成五爺黨的一員了。
冬至的這天,柳七又帶來了不好了的消息,因爲朝廷左右丞相爲首的各大官吏相互扯皮,致使朝廷派出的增援部隊遲遲未能達到青州,兩日前青州叛軍已攻陷濟南郡郡府,青州刺史樑華榮爲此一病不起,一命嗚呼,而淮州這邊的叛軍,也漸成氣候,在攻陷了古城縣後的兩天後,淮州刺史柳雲周親自調派了五萬大兵對其進行圍剿,雙方在古城縣連戰數日,死傷慘重,最後官兵雖成功收復了縣城,卻是被這夥叛軍突圍而去,在淮州境內四處爲虐,弄得民不聊生。
此外,三天前京城開始了全城戒嚴,不許任何人等出入京城,也不許百姓在城內上街。而至於這個戒嚴令的下達,據說是元昌帝的親筆諭旨,這事不禁讓外界對這位老皇帝的生死又有了新的猜測。
五日後,墨門又傳來消息,兩日前半夜,元昌帝下旨秘密調集了御林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包圍了整個左丞相府,擒殺了左丞相樑崇化及其左丞相府一干直系親屬,緊接着便將京城中一干與左丞相府關係密切的大小官員全部拘禁。次日,元昌帝召開早朝,御史大夫陳博上奏樑崇化二十八大罪狀,其中最大的一條罪狀就是結黨營私,意圖謀朝篡位,元昌帝嘉許,下旨株連樑崇化九族,並將其屍首分棄四州,死後不得超生。其餘往日與樑崇化結交的大小官員,也是各有懲處,光株連九族就達十人之多。而後,右丞相司馬承光上奏告病致仕,元昌帝準其奏,並賜賞京城郊外皇莊一座,讓其養老,實際上等於變相的將這右丞相給拘禁了。
元昌帝以雷霆之勢擺平了左右兩個丞相後,便開始了緊鑼密鼓的人員撤換,先是罷免了皇城八大校尉中的四名,火速提升了四名御前侍衛爲其接任者,他更是對京城中的禁衛軍將領進行了大換血,接替者多爲皇族子弟,其中一個就是我之前的便宜徒弟項成文,這小子有幸的被任命爲一校尉,名下統帥五千禁衛軍。還有值得一提的是,之前跟我有過“生死之交”的曹嚴被重新啓用。
在元昌帝如此強勢而且血腥的重整之下,大楚朝廷原本暮氣沉沉的氣象不由爲之一新,倖存的那些朝廷官員無不開足馬力拼命工作。尤其是兵部和戶部,原本還滯留在半道上的十萬增援官兵,火速的得到補給,在兩日後,便分別馳援青州和淮州兩地,目前這兩州的叛軍已經被明顯的壓制在一定範圍內了。
聽了如此出人預料又動魄人心的情報,我不由擔心的問柳七道:“先生,元昌帝的失眠之症醫好了嗎?”元昌帝一改往日那仁善做派,突然間露出了鋒利的爪牙,這就幾天功夫,京城就不下萬人被誅殺。此等暴戾手段,實在是不能不讓我有些忌諱起來。
柳七搖搖頭,一臉的鄭重之色道:“據我得來的消息,元昌帝現在其實已經病入膏肓,每日只能以皇宮秘製的奇藥續命,算來最多也就只有一月之期了。他現在之所以如此決絕的擅殺大臣,不惜毀了他這幾十年來的仁善之名,實在是自知時日不多,開始爲大楚的下任皇帝掃平道路了。”
我不由問道:“先生認爲,現下元昌帝最有可能將皇位傳給哪位皇子?”
“帝心難測,這個可不好說。”柳七撫須道,“不過,想來傳給那位整日臥牀的太子是不可能的了。據說,這位現年已經五十六歲的皇太子,也是命不久矣了。現下,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第一個就是五王爺,其次爲十王爺,還有就是元昌帝的胞弟端王。”
“十王爺?”我不由驚訝,我從陳東和秦大同那裡得來的情報,這十王爺現年差不多四十來歲,早在二十年多前就被封爲淮王,封地爲兗州淮陽,並已遷出了京城,在世人的眼裡,元昌帝如此安排,早已將這皇子當作棄子了。
柳七盯着我一臉鄭重的說道:“侯爺,這十王爺,你可不能小瞧了。世人皆以爲他不被元昌帝看好,所以早早讓其遷出京城,久居外地,而且很少準其入京拜見問安,讓人皆以爲他不喜此子。但實際上元昌帝如此卻不失爲保全他的最好辦法。我得來的消息,淮王年幼之時,元昌帝可是十分疼愛的,其生母生前更是元昌帝十分寵愛的少數幾個嬪妃之一。而這十王爺自從到了淮陽這個封地後,暗中訓練死士,指示其府中下人秘密組建商行,我朝最大的榮德商行就有他的份子,因此他這些年暗中賺取了無數金銀。更蓄養着不下五萬人的私兵。其心不小啊!”
我一聽榮德商行這淮王居然有份,不禁大是驚訝。因爲這榮德商行可是專門做人口買賣生意的,這實在讓我想不明白,他堂堂皇子爲何會參與其中。
我不由氣憤道:“這淮王也太不自愛了,居然跟那些奴隸販子攪和在一起?如此爲人,怎能讓其繼承大統?”
柳七冷笑一聲道:“此事我們墨門也只是無意中探聽到的。在表面上這淮王在自己的封地內卻也頗有仁善之名呢,要不是我親自讓人求證過,也是有些不相信他堂堂一皇子居然會參與此事的。據我得來的消息,榮德商行東家的一個私生女做了淮王的小妾,因此雙方纔有了瓜葛,另外再加上榮德商行遍佈天下,實力雄厚,不僅我們大楚國內多有分行,就是漢國和鮮卑、甚至匈奴等地也都有他們的字號,淮王想必就是因爲此點,纔會與他們合作的。”
我又問道:“先生爲何不看好八王爺呢。他可是手握十萬靖邊軍的。”
柳七輕嘆了一口氣道:“侯爺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八王爺子丁單薄,現下除郡主外,無一後繼之人。如此,怎能名正言順?”說到這,他猛地一擡頭直盯着我道,“之前郡主已經身懷六甲,現在算來她也應該快生了。若是能誕下男丁的話,侯爺能讓其隨母姓的話,八王府也算是後繼有人了,如此八王爺算來還是有些機會的。不過,最好的辦法是,八王爺從他幾位皇兄那邊過繼一個兒子過來。這樣一來可以彼此結盟,二來也能名正言順許多了。”
我聽得他如此說,不由微微皺起了眉來,這柳七看起來心裡還是向着八王爺一些的,畢竟他現在名義上還是八王府的客卿呢。
我淡淡一笑道:“先生看樣子是希望八王爺能繼承大統了?”
“難道侯爺你不希望嗎?”柳七輕輕瞥了我一眼。
我微笑不語。
“侯爺,我還是那句話,其實放眼當今天下,我最看好的還是你的。試想,若是八王爺繼承了大統,而你與郡主的孩子被指定爲皇太孫,在八王爺百年之後,很有可能會登基爲帝,你會做何感想?”柳七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來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