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聽蕭婷這話,徐椥雖然知道蕭婷是什麼意思,也被她話裡的岐義弄得哭笑不得。
這姑娘到底會不會說人話?
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巴不得貴妃死呢。
還有那皇帝,關他什麼事啊?
他什麼時候說過蕭貴妃死了,是你們不分青紅皁白,自己認知有問題好嗎?
“皇上恕罪,九王妃恕罪。”
此刻,他還能說什麼。
蕭貴妃被擡進了瑤池宮,太醫很快就羣聚這裡。
皇上這才從內室出來,人也平靜了許多,“九弟,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
九王爺沉聲說道:“皇兄自己難道沒看出來?”
“看出來什麼?”
皇上的臉色也很不好看,顯然已經想到了。
九王爺沒有再理他,目光掃向內室,珠簾後有人影來回走動。
皇上的臉色這下就更難看了,就一黃毛丫頭有什麼好看的。
“尉遲心寒,你說。”
一直挺屍的尉遲心寒欲哭無淚,早知道他就不回宮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那個,皇上,事情呢是這樣的,臣是接到上峰命令,於兩天前從帝都出發,然後跑死了八匹馬,瘦了十斤……”
尉遲心寒越說越來勁,恨不得把自己受過的罪都細細道來,這邊還沒訴完苦呢,就被打斷了。
“說重點。”
皇上的臉又黑了幾度,他真是太操心了,身邊怎麼盡是些不靠譜不着調的呢!
皇上聲音一沉,那尉遲心寒立刻噤聲了,他可不姓楚,沒九王爺面子大,於是便將剛纔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尉遲心寒爲了趕上皇帝壽宴,這幾日沒白沒黑的才於昨晚趕回來,且拿到了九王爺要的答案。
本以爲會有獎賞,沒想到他回來的不是時候,皇宮內外戒嚴,他根本進不來。
於是只好在宮門外睡了一宿,若不是九王爺出現在那裡,他恐怕這會還在外面打地鋪呢。
爲了引起九王爺的注意,才亂指了一隊宮女說她們當中有逃犯,可也正是因爲他的胡鬧既驚動了經過的九王爺,連帶着也找到了正欲喬裝出宮的蕭貴妃。
而他,不明所以然,直接上前參拜,氣得蕭貴妃一口氣沒提上來,暈了過去。
所以此刻,他是被九王爺押着來請罪的。
至於蕭貴妃爲何要喬裝成宮女,也許是他這幾日不在,又發生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皇上聽完久久未語……
瑤池內殿,衆太醫連番上陣去請脈,而後更是開出了一堆的單子,蕭婷見他們交頭接耳,眉目傳情的,心中不悅。
再見那白玉案几上越來越多的單子,都快堆成山了,她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我說,老頭,你們開這麼多藥,確定吃下去不會死人?”
蕭婷捻起一張紙,上面零零總總的寫滿了空白處,再看另一張依舊如此。
這麼多的藥,真的不會吃死人?
“呵呵……”白鬍子太醫捊了把鬍鬚,怡然說道:“九王妃說笑了。”
“本妃可沒說笑,是藥三分毒,這麼淺顯的道理,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蕭婷覺得,他們是在欺負她沒文化。
“額。”蕭婷一臉認真,倒是讓其他太醫不知所措了。
自古給皇室中人診脈,都以溫調爲主,補藥那更是經常用,是以身子不會差到哪裡去。
蕭貴妃身在後宮這麼多年,自然也有自己的御用太醫,韋太醫上前,道:“九王妃放心,貴妃娘娘安好,只是有些驚嚇過度,休息一會就好了。”
蕭婷斜睨了他一眼,道:“也就你敢說真話,行了,你們都出去吧!”
衆太醫退下後,蕭婷連忙急步來到鳳榻前,蕭貴妃的一雙美眸忽然睜開,小聲又急切的說道:“什麼都不要問,聽姑姑說就好。”
蕭婷剛纔之所以將太醫趕出去,便是因爲看到了蕭貴妃對她打的眼色。
蕭婷點了點頭。
“蕭家的事,從今往後與你無關,你要好好做你的九王妃,聽到了嗎?”
“姑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蕭婷感覺到蕭貴妃的急切,便忍不住問出聲。
可蕭貴妃根本不回答她的話,抓住她的手腕,鄭重的交代,“記住了,好好做你的九王妃,照顧好蕭心,其他事情不準過問。”
“無論蕭家發生什麼事,都與你無關,明白了嗎?”
蕭婷那個着急啊,怎麼感覺姑姑是在交代後事,一種不祥的感覺縈繞在她的心頭,怎麼也散不去。
“姑姑,你說清楚啊,你到底怎麼了?”
蕭婷還欲再問,就聽到身後珠簾響動之音。
蕭貴妃已拉住她的手,坐了起來,那邊皇上亦步走了過來,卻沒有親近,而是神色複雜的看着蕭貴妃。
蕭婷理解不了那種眼神所代表的意義,只覺得有些詭異。
“姑姑……”她下意識的去看蕭貴妃。
此刻的蕭貴妃,就算大夢初醒,依舊風華絕代,就算穿着宮女服飾,仍然掩蓋不了她傾世容顏,一顰一笑盡是風情、韻味。
“婷兒,你先下去吧!”
如此平常的話語,蕭婷卻感覺越發不安,不想離開蕭貴妃,連帶着看向皇上的眼神也帶着戒備。
“聽話。”
蕭貴妃拍了拍她的手,眼神是極致的溫柔。
蕭婷最後只能退出去。
良久,宮殿裡寂靜無聲,直到一聲嗤笑傳來,蕭貴妃蓮步款款,走到皇帝面前。
如以往那般,嫋嫋的身姿,動人的聲音,挽過皇上的胳膊,將他迎了過來。
“皇上想問什麼就問吧,臣妾不會隱瞞你。”
蕭貴妃持玉足踩在地毯上,親自上前替皇上沏了一壺茶,雲霧嫋嫋,升至兩人中間。
就像一股無形的線,隔斷了兩人曾經的眷戀。
皇上望着蕭貴妃半晌,似要穿透她,最後只得收回神思,道:“愛妃如此言語,莫不是真的有什麼隱瞞朕的?”
蕭貴妃依舊在笑,嬌媚的聲音依舊,卻聽不出往日的溫柔,“想必九弟已經拿到了證據。”
“不錯,我這一生就愛過一個男人,可惜不是你!”
她的目光清澈且冰涼,偏生又笑得嫵媚又多情,一種矛盾兩分安然,自稱也變成了‘我’。
她,依舊在笑。
皇上驚怒,“他到底是誰?”
“他是誰,對皇上您來說,重要嗎?”蕭貴妃將煮好的水沏過,替皇帝倒了一杯,遞過來。
皇上沒有接,而是冷着臉看她。
蕭貴妃無聲的笑了笑,將茶杯置於皇上身前,便落座回去。
替自己也倒了一杯,“他已經死了。”
“朕知道他死了,如若不然,你當年會安心進宮。”皇上冷哼,“你瞞着朕這麼多年,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蕭貴妃沒有多做解釋,“我並非有意瞞着皇上,只是覺得沒必要。”
“如果沒必要,你爲何要離開皇宮?”
“爲了不給朕生孩子,你竟然栽髒一個宮女,逼死一個老嬤嬤,寧願終生不孕。”
“你可知,可知朕是多想要一個和你的孩子,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面對如此強烈的指控,蕭貴妃連眼神都沒變一下,只是微笑着說道:“皇上對我的好,我永生難忘,只是……”
正宮裡,蕭婷來來回回的走動,張望着內殿,卻什麼也聽不到,看不清楚。
她問九王爺發生了什麼事,她這便宜夫君竟然不理她。
還有那個挨千刀的尉遲心寒,一幅苦瓜臉焉不拉嘰的,活像要被拉出去千刀萬剮了。
“徐椥,你告訴本妃,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徐椥眼觀鼻,鼻觀心,如一尊石像似的屹立不倒,站在原地持佩刀而立。
一個字都不說,開玩笑,他又不是命很長。
這時,紅勺經過層層稟告,終於找到了這兒。
“王妃,那姑娘醒了。”她先是和九王爺見了禮,而後與蕭婷咬耳朵。
自以爲很小聲,卻不知道,她的話早就落入了有心人的耳裡。
是以,蕭婷還沒說話,九王爺幽幽的聲音就飄了過來,“什麼姑娘?是何人?”
蕭婷沒好氣的回頭,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說完再次看了內殿一眼,恐怕一時半會不會有消息,她正好去瞧瞧那撿來的女子。
瑤池宮偏殿,蕭心坐在臺階上,撐着下巴作望姐狀,見蕭婷過來,連忙邁着小短腿跑了過去。
“姐姐,姑姑怎麼樣了?小十聽說她受傷了,小十可以去看她嗎?”
小小的人兒扯着蕭婷的袖子,滿臉的擔憂。
蕭婷對他笑了笑,道:“姑姑和皇上在一起,小十不可以去哦,等他們那些礙眼的傢伙都走了,姐姐再帶你去看姑姑,好不好?”
“那,好吧!”蕭心勉強答應下來。
綠莠匆匆忙忙往這邊走,“王妃,您快去看看吧,您帶回來的那姑娘醒了,要離開。”
“離開?這可是皇宮,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
蕭婷輕哼一聲,當先向前走去。
剛一進房門,她就意識到,爲何所有的宮女都守在殿外,而不敢進去了。
那黑衣姑娘顯然武功不弱,可此刻卻如同一個不懂任何武功的潑婦,抓起什麼就砸,拿到什麼東西就扔。
“你發什麼瘋呢?”
蕭婷一腳剛踏進去,就感覺頭上有股涼風襲來,她忙後退一步將門關上,只聽門上碰的一聲被砸了一下,她又將門打開。
大步走了進去。
“你是九王妃,蕭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