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顧允卻變臉了,他挑着眉走到我面前,眼睛往下瞄了一下我的肚子,忽的冷哼一聲對我道:“到底是怎麼了?拿這種話騙我?你當我還是腦子進水了?這孩子要是不能要,你昨晚一進門幹嘛那麼高興的對我說你懷孕了?”
我被他噎的啞口無言,竟是一句都答不上了。
可他倒起勁了,又說:“爲難你了?給我生孩子。是不是讓你覺得爲難了?”
我見他這樣,趁機扇把火說:“是,我就是不想要,我和你又沒結婚,沒有什麼義務非得要給你生下來。留不留都是我的權利,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怎麼能沒有?!是不是我撒進去的?”
這粗俗的讓我直臉紅,我咬牙道:“昨晚上還說是野種,現在呢?又上趕子來認領,顧允,哪有你這樣的?”
他想起什麼,拉住我的手說:“是想要扯證?那你不早說,唧唧歪歪的在這浪費時間。只要你想,我都能滿足你,咱倆馬上就去民政局都成。”
我都對那地方有陰影了,誰想着要和你去了。
我甩開他的胳膊,故作不耐煩的說道:“離我遠點,別碰我!”
我從來沒有和他這樣說過話,以前他兇巴巴的時候,我不敢,現在他對我好起來了,我又沒有理由反感。
他愣住了一瞬,而後整個人都陰氣沉沉的瞪着我,我怕他給我來硬的,忙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就看他握緊雙手,又氣又惱,臉上還帶着一點受傷的神情,看樣子是想要砸拳頭,但大概又怕嚇到我,只能把氣都在胸口憋着。
我趕他走說:“你先回去,我現在乏累的很,以後要是真有事,我在和你商量。”
他問我:“什麼事?”
我說:“我要去醫院做人流。”
他聽完咣的一聲就把手鑿向了牆壁,驚得我本是坐着的又顛着站了起來,不過。這本就是達到了我的目的了不是嗎?
我繼續面無表情的指着門口說:“你走吧......”
他卻一把揪住了我的手指頭,惡狠狠的警告我說:“你要是敢去,我跟你就沒完!咱倆等着瞧!”
說完,猛地一撒手,轉身就摔門離去。
我握着被他揪疼了的手指,心裡卻是一陣一陣的酸澀。
就這樣,我猶猶豫豫了整整兩天,終於決定趕個大早上去把它給做了。
我洗了個通徹的淋浴澡,特意空腹沒吃東西,帶着個墨鏡像做賊似的進了醫院。
裡面排着隊的基本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小女孩,身邊站着的都是自己家的男朋友,又是拿水又是拿衣服的。
我呢,哆哆嗦嗦,一個人跟傻子似的,讓醫生檢查完了身體,說是沒有別的大礙,就要等着去進手術檯。
據說這是無痛的,30分鐘就能搞定,起初我心裡還沒那麼懼怕,可在我旁邊坐着的那個小姑娘一直哭個不停,反倒讓我心煩意亂,有些畏縮了。
直到過了40分鐘,護士叫我名字,我纔跟着她一步一步的緩緩走進了手術室。
他們讓我脫褲子,我緊張的手心都出汗,動作也慢慢悠悠,主刀醫生都有些不耐煩了,催着我快點。後面還有好幾個等着呢。
我忐忑的躺在了上面,眼睛往外側一瞟,卻是看見了那冷冰冰的器械刀具在我眼前晃悠,霎時只覺得心肝子都在顫。
我忽然腦中閃過顧允對我的警告。心裡卻是對他罵道:“你就是隻有說的厲害,可我真的要做了,你的人影哪裡去了?”
以前有人說過,男人就是女人的一顆大樹,有了他的依靠你纔可以活的更加勇敢,纔可以更加肆無忌憚。
我沒有體味過這種感覺,但現在躺在這冰涼的手術檯上,渾身都顫抖的冒着冷汗。眼裡卻是禁不住蘊出了清淚,哪怕他現在就在門外等着我,我或許也不會這麼害怕!
我又開始胡思亂想,我打完這一遭。以後還可能有孩子嗎?
我媽在我青春期的時候狠狠的教育過我,說是女人要自愛,打一次胎傷一次身,子宮越切越薄。以後孩子都包不住了,總要流產大出血。
我那會才十四歲啊!就因爲有個男同學情竇初開給我寫了個小情書,被我媽讀了,就以爲是我們要走邪路了,那麼污的就將打胎的全過程赤裸裸的給我講清楚了,我聽了個半懂,單純的要死啊,也不明白我媽最後的企圖到底是什麼!
可現在回憶起來,只覺得這教育方式你說是開放呢還是太重口呢?
而最最最令我難受的是,無論我當時是多麼不期待孩子的到來,可終歸有了它之後,卻覺的整個人都變了一個樣。滿滿的幸福感不自覺的就浸滿了全身,從不想,一瞬間就又變得很不希望失去。
但我這個處境,說真的。又有什麼辦法能夠將它留下來呢?
我正兀自糾結,醫生卻拿着針頭就勢就要在底下去打?藥,我一個激靈就蹬起了腿來,反倒把他們都嚇一跳。
醫生說:“?藥過了就沒感覺了,下牀後馬上就能走動回家了。”
我卻捂着肚子,赤着雙腿坐了起來,恍然發覺汗水已經涔了一身。
醫生有些生氣了,對我喊道:“快點的!你早前沒有想好。就不要過來浪費時間!”
那種不屑的語氣和眼神,卻是刺激到了我的神經,我騰的就從手術檯上滾下來,梗着嗓子就喊道:“我要走,我不做了,我不做了!”
喊到最後一個字,我竟是失聲哭了起來,我不知道我爲什麼哭。但下了地之後心裡卻忽然鬆了口氣,情不自禁的就要去摸我的肚子,心裡還一直??唸叨:“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我要去穿我的褲子,醫生和護士卻是一直沒好脾氣的看着我,“錢都交了,人都已經脫褲子上來了。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
我慌里慌張的穿上了鞋,批頭散發的就衝了出去,眼淚鼻涕流了一臉,正當我失魂落魄的走到休息座位旁邊。精疲力竭的想要倒下去的時候,顧允卻是在我眼面前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