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眼去橫他,卻發現他也在橫着我。
剛剛涌出來的那股子莫名的小火苗又噼裡啪啦的被他撲滅了。
我當耳旁風?
敢情你就是把我當成你娃娃的一個保姆?
如果我要是說是我不小心把你娃給傳染成感冒了,你會不會掐死我的心都能有?
但孩子需要你關心的時候,真的很想問一句這個站着說話不腰疼的顧先生,你在哪裡?
我冷哼了一聲,這麼晚了不適宜吵架。我權當聽不見。
他也沒有想着我答話,自己就朝着牀邊那頭走去,但屁股還沒挨着呢,卻一下又起來了,他四下掃着這普通兒科病房的環境,薄脣輕輕的一抿,那神情就像似在對我說:“這能住?換病房。”
他冷不丁的動靜,惹得身旁的那兩對夫婦側目看着他,復又看了看我。
我非常尷尬的走了過去。對他低聲說:“有什麼事咱們明天說吧好嗎?你三更半夜跑到這裡,不會是來和我玩找茬的吧?”
顧允斜了我一眼,像是在忍受着什麼一般,重重的坐了下去,而後靠在了牀頭處,低頭去看他的女兒。
我不想和他挨在一起,便拉了個椅子在旁邊坐下了。
他見了,卻是冷笑着對我說:“你上來吧,餘下的這麼大半位置還不夠你這個竹竿子睡得嗎?放心,我懶得碰你。”
我咬着脣看了看鄰牀,發現他們都緊閉着雙眼也不知道真睡假睡。
我慢慢去關了天花板上的大燈,只留下了牆角上的小檯燈散着微微的盈光。
顧允的輪廓在黑暗中讓我瞧得分外不真實,我還沒動彈,他卻直起了身子向我瞪着眼。
我怕他再胡說什麼,忙挪到了牀上,側着身子小心翼翼的躺下了。
他用腳一勾,被子就落在了我身上,還將他的半條腿也覆住了。
我方纔本是困得站着都能睡着。現在卻是精神的合不上眼。
我去望顧允,卻發現他閉着眼睛靠在牆上,頭開始點地,起初是點了幾下,後來點的厲害了,懷裡的娃差點都被他點的蹦躂出來,我驚呼了一聲,起身就拉他的手讓他也躺下。
哪知,他嫌惡的一下就甩開了我,還猛的晃了晃頭,最後顯然也是實在累的不行,這才也蜷縮着身子躺在了病牀的另一邊,將女兒放在了我倆中間。
就好像回到了我們第一次糾纏在一起的那一晚,那時候一雙被子作爲了我防他的三八線,現在呢,感覺反過來了,換成了他把顧詩菡小朋友當作防我的。
病牀實在太小,可我只覺得心裡像是有什麼地方被滿足了。
我想難道連感情都能變成一種虛榮嗎?
每每看見鄰牀的一家人也是這麼緊密的擁擠在一起,我就會迸發出一種難言的嫉妒和羨慕。
現在,終於實現了,雖然彼此都刻意保持着距離。一點都不甜蜜。
但顧允睡得並不實,和我一樣都有了孩子一咳嗽,一出聲。就會立馬睜開眼的毛病。
這一夜,我倆同時大眼瞪小眼的次數不下十多次,但每次顧允都是迅速的將目光又掃向了孩子,不再看我。
但當我想要給孩子餵奶的時候,他卻起身把整個身子都橫擋在了我面前,生怕被誰偷看了去。
後半夜凌晨五點。孩子剛吃完一波,他看着我整理着自己的胸前,手卻狠狠的捏起了我的下巴。在我耳邊很生氣的說:“別告訴我,你之前就是這麼喂的。我給你買的哺乳衣呢,你就不會遮一遮?權當這裡沒別的男人呢?”
他把“別的男人”四個字咬得特別重。
我的臉頓時一熱。拿手將他鬍子渣渣的臉推了一邊,他卻沒躲也沒惱了,反而和我直直的對視着。
我媽是一大早就端着飯盒來了,看見我牀上有個男人還嚇了一跳,等看清是顧允,才陰着臉走了過去。
她拿出飯菜,故意讓顧允聽見的說:“我只帶了我女兒的那份,哪知道還會忽然來個客人,吃不着不要怪我。”
顧允卻不說話。只是看着我拿着勺子費勁的往嘴裡扒着。
而後,他趁我媽出去的功夫,藉機向我噴了一句:“你是吃貓食?還是嗓子變細了咽不下去?”
他特別惱。好像這飯是他做出來的,我這磨磨唧唧的樣子仿似不賞他面子一般。
我垂下眼,只覺得本來該有的食慾又被他給罵沒了,他卻搶過了我的勺子,在那飯裡挖了一勺送到了自己的嘴裡,嚼了半天吃進了肚。
我以爲他是餓了。哪知道他卻來扯我的臉蛋,對我說:“是你不愛吃?那你想吃什麼?”
我想要將他的手扒掉,他忽的把揪住我的手鬆開,將動作改爲了輕輕去撫,我登時就一愣,他卻又彆扭的把手收了回去。
整個一上午。我和顧允就好像是倆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相處着,期間我媽嫌他礙事想把他趕走,明明他震的都快爆了。卻還是不動地方。
直到倪彩來了,他才放心似的像交接班一樣急匆匆的離開了,臨走時不和我說話。卻非常神經病的在短信裡告訴我他去公司了。
我就能猜到他知道孩子住院絕對是有人通風報信,我對倪彩說:“我和他鬧翻了,你以後不用和他說我的處境。你看看他來了,除了抱會孩子,就是要對我沒有好脾氣,好像做錯了事情的人是我一樣。”
倪彩笑着說:“顧允那明明是傲嬌了啊,心裡面有令他傷心的心結邁不過去了。他想要找你和好,可是又覺得拉下不臉來。你倆那次吵架當晚,他就給我打電話了,藉着酒勁和我說,你媽拿他和陳瑞比也就算了,可你最後也成這樣了。在你心裡他都比不過那個渣前夫了,都被說成是大騙子了。”
我說:“那不是騙,還是什麼?我倆怕是沒法和好了,總不能這麼不清不楚的和他在一起過着,我孩子都給他生了,也不欠他什麼,以後只要我女兒有了戶口長大不影響上學,我也沒別的想法了。”
倪彩卻說:“顧允那個人,一根筋的對着你,哪會有不想和你在一起的道理呢?如果我把他沒法和你結婚的苦衷告訴你,你還會不會像剛纔這樣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