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他這次傷得很重,尤其是心神遭到重創,若不是他的精神修爲也非常高明,恐怕早就心神耗盡而死了。”
說着,琴心轉頭看了看雪揚,漆黑的眼珠閃過一絲疑惑,還有些許的防範,
“看來你之前所受的傷已經全部復原了,怎麼會想到來這裡?”
當初琴心上山後跟隨絕命學武,和雪揚之間應該算是師兄和師妹的關係,只不過雪揚爲人桀驁,自視甚高,不將琴心放在眼裡。
而琴心當時一心想要練武,好得到力量,爲自己死去的家人報仇,也對雪揚沒什麼結交之心,態度冷淡。
故而,兩人關係實則很一般,尤其是後來琴心武學修爲小有進步,加上天魔琴這一蓋世之神兵魔寶,竟然後來居上,反壓制雪揚,彼此之間芥蒂就更深了。
琴心知道,雪揚絕不是一個和善之人,還會專門來關心無名的傷勢,所以有些疑惑。
雪揚本來有心來窺探段毅的秘密,顯得鬼祟不安,聽到琴心這麼說,完全是懷疑他過來的動機,心中不由一怒。
暗想,怎麼說我倆也是同一個人教出來的,不愛看僧面也看佛面,這麼防着我是什麼意思?
這小白臉也真是夠厲害的,先是和那丁玲拉拉扯扯,曖昧不清,現在又把琴心的魂給勾走了,這勾引女人的手段硬是要得。
這麼一想,雪揚心裡又有點不是滋味,他雖說不好女色,但所接觸的丁玲也好,琴心也罷,無一不是絕色美人,心中多多少少有點念想,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現在猜測兩女可能都對段毅有些不同尋常的感情,酸溜溜的也是不可避免。
不過雪揚反應也很快,琴心若是知道他心懷不軌,想要探究段毅的來歷以及秘密,恐怕不會給他好臉色,只能隨和一笑,故作關心,
“這次我能從如意樓樓主的手上躲過一劫,多虧了無名,所以想來看看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
琴心聽後,只是淡然的點頭,沒說別的,繼續用手裡的溼潤白巾給段毅擦拭臉上滲出的細汗,偶爾還要扶起段毅,給他灌下一杯清水以補充水分。
呆了一陣,雪揚見琴心一心撲在段毅身上,也不理他,自覺沒什麼意思,打了聲招呼便轉身離去,只是在離開之前,眼神閃爍,似有所想,不着痕跡的留下一絲白髮在房間的角落。
而就在雪揚離開不久,平躺在牀上的段毅,猛地睜開雙眼,瞳孔深處倒映出如冰雪一樣的晶亮之色,燦然如星,同時,深沉而恐怖的戰意爆發,猶如狂風一樣席捲整個房間,似乎意識還停留在數日前與張青山大戰的時刻。
胸中有無窮的殺意的積蓄,體內有磅礴無盡的力量等待爆發。
幾乎就在段毅醒轉的剎那,剛剛離去不久的雪揚,以及正在廚間煎藥的丁冉,心中悸動,蒙上一層厚厚的陰影,似乎有什麼恐怖的猛獸甦醒了一樣。
而他們,就如同無意中闖入這猛獸領地的小白兔,顯得如此孱弱。
不過,這個感覺只是一閃而逝,經歷的太快,甚至不曾反應過來,所以兩人都以爲是大戰餘韻所造成的影響,沒有當成一回事。
陡然的變故驚動了琴心,讓本來心力交瘁的她注入一抹強心劑,臉上的表情變得精彩,心中也是無比的高興,連忙將段毅扶起,枕頭墊高,關心道,
“無名,你怎麼樣?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在琴心看來,段毅只要從昏迷當中醒來,就是一件大好的消息,總比一直這麼沉睡着要強,不過她也不清楚段毅現在的具體情況,只能問他本人。
段毅沒有迴應,而是瞪着一雙漆黑烏亮的眼睛,心緒久久未能從之前神秘的境界當中脫離,顯得神不守舍。
他只記得,自己與張青山大戰一場,打的發癲發狂,徹底激發自己的所有潛能。
對方所動用的乾坤三絕威力簡直驚天動地,鬼哭神嚎。
尤其是第三絕,隕神劫,甚至吸納天地靈氣,演化地火水風之力,猶如天地初開,宇宙誕生,擁有莫可匹敵的宏偉之力,叫他從百佛圖當中參悟的最強護體手段,菩提佛光都相形見絀,難以抵擋。
他扛過了山之沉重,厚實,風之凜冽,鋒銳,水由琴心的天魔琴擋下,唯獨最是爆裂陽剛的火之力,他恐怕無法抵擋,根本沒有任何活下來的可能。
然而,他依稀想起,在最危急的關頭,張青山似乎有意收手,不但偏轉了火勁,使得這恐怖的一擊未曾真正侵入他的身體,後來又主動撤招,讓他免於一死。
這與死亡的擦肩而過,對段毅的觸動是極深的,對他本身的潛能刺激也是極大。
就在那一剎那,段毅的修爲便再次暴增,突飛猛進起來。
因此,在昏迷的這幾天時間裡,段毅其實並非真的沒有任何意識,而是在有意的探尋,追逐那生死一瞬當中所蘊含的大恐怖,也是大機遇。
在不知不覺當中,他的意識處於一種光與暗的交界之處,就像是徘徊在生與死的界限當中。
時而領會生的燦爛,時而感悟死的枯寂,交替往復,就如同四時輪轉,永不休止。
不知不覺當中,那遭受到極招招意重創的心神,不但在短短數日之內恢復過來,甚至還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隱隱有觸摸到第六感,也就是意識境之上的心靈境界。
那是一種勘破生與死的界限,以心靈超脫現實,以精神抵達自在,極樂的修爲,也就是佛家所言的第七感,末那識。
良久,段毅方纔從那種超然的心境當中緩緩回到現實當中,心頭的所有與先是相悖的感悟也通通消散,就像是大夢初醒一般。
段毅轉頭看了眼身旁之人,心中一片安寧,平和,同時還有絲絲感動縈繞在心間。
這數日來,琴心之所作所爲,他雖閉目無能見,但心神有靈,自然能感知的一清二楚。
臉上不禁露出一抹陽光的笑容,彷彿雨後初晴,天地一片清爽,讓人心頭舒暢,安撫道,
“琴心,我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