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就是數日時間過去,這期間,魔教衆高手,紛紛退去,只留有雪揚,丁冉以及琴心三人護着段毅,以防段毅在這傷重期間遭到不測。
一間縈繞着濃郁藥味的廚間內,火爐燒的旺旺的,映襯的人臉上紅光滿面。
段毅與張青山一戰,堪稱驚天動地,打的偌大一座山頭都差點崩毀,存續百多年的一心寺更是徹底化爲廢土,不復存在。
而傷勢,自然也不是短短時間就能復原的,更不是單靠自身的恢復能力就能痊癒的,故而需要以藥力作爲輔助,增進人身的元氣。
丁冉手中拿着一把蒲扇,極有規律的煽動爐間的火焰,爐火上吊着的藥罐不斷噴涌着白氣,咕嚕咕嚕作響。
這藥罐當中所熬製的草藥,大多是針對梳理元氣,填補損耗所用,乃是魔教出身的一位醫術高超的大夫開出,丁冉怕下人掌握不好火候,這才親自煎藥。
雪揚手中捧着一瓣橘子,晃晃悠悠的走到廚間內,他當日所受之傷並不嚴重,僅僅是戰鬥餘波所致,而雪揚本身乃是超一流高手的修爲,根基深厚,在這幾日又專心養傷,剛剛恢復過來,所以心情不錯。
見到丁冉正在專心致志的給段毅煎藥,雪揚一雙頗爲桀驁的眼珠子轉動,想到了什麼,緩緩走到跟前,問道,
“我說丁冉,無名到底是什麼情況?他怎麼會戴着人皮面具,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瞞着我們?”
河北地廣,人口流動以及信息交換也很緩慢,再加上幽州距離魏州,乃至孟州都十分遙遠,故而段毅在薊縣所做出的樁樁件件大事儘管在當地家喻戶曉,且隨着時間的推移流傳到這裡,但認識的人並不多,關注的也少。
再加上段毅化名無名,雪揚當然更認不出他了。
不過,這並不妨雪揚暗中猜測段毅的身份,還有隱藏自己的原因,這使得他覺得,自己恐怕抓到了丁玲這女人的軟肋和弱點。
他雖然受制於丁玲,還吃了這女人不少的虧,但也只是權宜之計,並非真心如此。
雪揚儘管驕傲,但審時度勢,自有一套行事準則,勢不如人,只能虛與委蛇,但一旦找到關隘處,他倒不一定會對丁玲產生什麼威脅,但就此脫離這女人的掌控,卻是雪揚一直想做的。
因此,他便十分好奇段毅的真正身份,以及隱藏自己面目的原因,他覺得,當中一定蘊藏一個秘密,說不定就能讓他重獲自由之身。
丁冉早在雪揚邁入這廚間範圍三十步的距離時,已經有所察覺,但並未在意,直到聽到雪揚的試探,搖晃蒲扇的動作方纔一頓,隨即恢復過來,聲音波瀾不驚,道,
“雪揚,你打聽這個做什麼?
老實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是我姐姐帶來的,很是神秘,你若是真想知道,等這次回去後,可以找機會問問我姐姐。”
丁冉也算是對雪揚有一定的瞭解,知道他絕不是個本分人,一旦得知段毅以及莊家和南方魔教之間的仇怨,恐怕會鬧出不小的動靜,這就背離了當初丁玲讓段毅加入北方魔教的初衷。
所以,他才用這種藉口推脫。
丁冉說的話雪揚當然不會信,他猶記得當初上山時,丁冉以及段毅兩人之間儘管交流不多,但還是能看出幾分熟悉的樣子,所以更確定當中有一些問題。
如果段毅的身份沒問題,僅僅是個人愛好而隱藏身份,丁冉完全沒必要撒謊,這恰恰證明了他的心虛。
雪揚也不打算從丁冉身上着手,他清楚這個人嘴巴很緊,不會有進展。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後,將手裡的橘子一口吞下,雪揚走出廚間,頓了一下,轉身朝着段毅所在的房間走去。
這是一間四四方方的宅子,佔地不大,但對於只有幾個人來說,空間還是很寬敞的,段毅休息療養的房間就在後院的東廂房中。
沒多久,雪揚就腳步輕盈的來到暗紅色的門外,輕輕釦了扣房門,便聽到裡面傳來琴心的略帶疲憊的聲音,
“請進。”
雪揚壓下心中的紛亂心思,推門走進房間,穿過屏風,見到了段毅以及琴心。
段毅此時穿着一件白色的內衣,平躺在鋪着柔軟被褥的木雕花的牀上,兩眼緊閉,雙手無力擺放在身軀兩側,陷入深沉的昏迷當中。
他的臉色蒼白,頭冒冷汗,嘴脣乾枯,虛弱無比,彷彿隨時可能會嚥氣一樣。
但這只是表象。
經過大夫的診斷,段毅雖然體內經脈受創嚴重,臟腑動盪,而且體表分佈着灼燒,割傷,必須內服外敷良藥才能漸漸康復,但還並未涉及致命重傷。
而大夫所診斷不出的,則是段毅精神深處所受到的創傷,這非藥石可醫治,只有精通此道的高手或者段毅自身有意識的修養,才能漸漸恢復。
這連日來,依照正常的判斷,段毅早就該甦醒纔對,之所以一直處於昏迷,就是潛意識的在修復心神的創傷,或者說,這並非是昏迷,而是一種深層次的入定,密修精神。
在牀邊,琴心穿着一襲素白長裙,正端正的坐在一張搬來的椅子上,手裡拿着一條白色的溼布巾,不時的在段毅的臉上擦拭,秀麗的臉蛋上掛滿了擔憂。
她這連日來對段毅可謂照顧的是體貼入微,除了短暫的睡了一些時辰,交由丁冉照料,剩下的都是她於窗前看護段毅。
其中除了擔憂,更多的還是反省和自責,若不是她一意孤行,段毅也不會陷入這般危險的境地,更身受重傷。
整個人也變得憔悴許多。
並且琴心還時不時的以天魔琴彈奏一些節奏舒緩,有助於安神定心的樂曲,對於段毅的精神恢復有着極大的幫助。
根據丁冉以及琴心的預料,段毅醒轉的時間也就在這一兩日之內,只要他醒了,以段毅高深無比的內功修爲,便能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恢復傷勢,
“無名怎麼樣了?可有醒來的跡象?”
雪揚進門後,先是觀察了下段毅的狀況,然後纔對琴心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