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下午,我在家收拾得容光煥發地出了門,打算回餘家老宅。
化妝的時候我特地把脖子的痕跡遮了遮,一天的時間過去,原本紅色的斑塊竟然都泛了青紫。
也不知道那男人到底是什麼癖好,專門挑這些顯眼的地方啃咬。
到餘宅之後,我看到門口停了好幾輛車,估計是都回來了,老爺子不止叫了我一個人。
果然,等我走進宅子,看到的就是一大幫人坐在一起,好不熱鬧。
見我走過去,氣氛驟然冷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其中大多數都還有些沉色。
我沒看那些,只是面不改色地走到老爺子面前,笑着又不失端莊地叫了聲:“爸爸。”
“嗯,回來了。”老爺子隨意擺擺手,示意我坐下。
我掃了一眼沙發,發現沒什麼位置留給我。餘淮林和餘秀琳分別坐在老爺子兩側,原本我是該坐在餘秀琳身邊的,可現在江崢坐在那,正不懷好意地看着我。
不懷好意什麼,以爲我會因爲一個座位跟他吵起來嗎?
也太小看我了,連老爺子都說我懂事的很,我又怎麼可能在這樣的場合跟一個小輩計較。
我扯了扯嘴角,面色如常,擡步到旁邊的沙發前坐下,挨着的是餘淮林的女兒餘小涵,餘小涵的身邊則是江佩瀾。
“小姨,你可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餘小涵湊過來跟我咬了咬耳朵,語氣是屬於少女的爛漫。
餘淮林將近四十歲才得了這麼一個女兒,平日裡寵的跟什麼似的,全家也都當個寶貝供着。
也奇怪的很,餘小涵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長大,除了脾氣有些驕縱外,品性卻是極好。而且性格外向,見到誰都是自來熟,就算是對我,她也親近極了。
我轉頭看向她,眨了眨眼睛,悄悄說道:“這不是來了,重要人物都是壓軸出場的。”
餘小涵聞言笑倒在我肩膀上,絲毫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
我也輕抿着嘴跟她一塊笑,不僅僅是因爲好笑,還有其他的原因。
比如給某些人添個堵什麼的。
開餐之前,老爺子先訓了會兒話,主要是幾個小輩的事宜。
其中包括江崢跟一衆小明星鬧出來的緋聞,以及江佩瀾和沈嘉安的婚事,還有餘小涵高考的動向,事無鉅細,都或關心或責問了一番。
而當事人的態度也不盡相同。
江崢採取的是表面虛心接受,背地裡照玩不誤的方針,老爺子早就看透了,也懶得多說他。
江佩瀾說起沈嘉安倒是一臉的羞澀和幸福,輕聲軟語地說了婚禮的籌備情況。期間老爺子瞥了我一眼,我便主動開口,說我最近正好有空,可以幫着一塊準備。
餘小涵聽到學習腦袋都大了,更不想提什麼高考,當即就坐到她爺爺和爸爸中間,皺着鼻子撒了會兒嬌。這家裡最大的兩個人拿她實在沒辦法,最終只能無奈笑着作罷。
用餐的時候,我還是跟餘小涵和江佩瀾一側。
坐在我對面的是餘淮林的妻子,叫程芳,是南城一家服裝集團的千金。
她跟餘淮林結婚的時候,孃家的背景還是極豐厚的,可是近年來服裝行業衰落,她家的公司也不可避免受到影響,大大不如以前的繁華了。
餘淮林這人最是勢利,用得着岳父母家的時候,對妻子那叫一個體貼入微,一旦不再有什麼倚仗,態度也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反正近年來在這樣的家庭聚會上,程芳基本說不上什麼話,還時常要看餘淮林的臉色。
而且當年她費力生餘小涵的時候也傷到了元氣,身體一直不好,平日裡不常露面,跟我也沒什麼交集。
此時的她正在給餘淮林剝蝦,生硬的殼大概刺得她指腹有些痛,但她沒有停下的意思,剝完之後將完整的蝦肉放到丈夫的盤子裡,此番舉動也只是換來對方冷哼一聲,很是不屑。
我見狀低頭喝了口水,同時也免不得在心裡輕嘆一聲。
女人啊,活這一輩子,到底是爲了什麼。
像餘淮林這樣的男人,功利心重,才能平庸,不知感恩,脾氣還極其糟糕,怎麼值得守着過一輩子。
不過總歸是各人有各人的選擇,我不能忍受的事,在別人看來,也可以成爲另外一種活法。
老爺子規矩多,吃飯的時候不喜歡人說話,因此這也難得成爲一段平靜度過的時光。
我這兩天沒怎麼吃東西,餓得有些狠,便多吃了些。
埋頭吃飯的時候,我聽到有人輕哼了一聲,擡頭一瞧,卻沒發現什麼異樣。
估計又有誰看我不順眼了,我也在心裡哼了哼,然後低下頭,繼續大口地吃起來,吃的特別香。
飯後老爺子把餘淮林叫去了他書房,還開口讓我先留一會兒,稍後還要跟我談談。
江崢接了個電話之後便躲到一邊跟人聊天去了,客廳裡坐着的便只剩下這家裡的女眷。
這回我跟餘秀琳一同坐在主沙發上,坐在我旁邊的是程芳。
江佩瀾和餘小涵陪在左右,瞧着也挺像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
傭人很快送來水果和花茶,我拿過茶抿了一口,讚了句:“味道不錯。”
餘秀琳聞言嗤笑一聲:“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寒酸樣兒。”
我對這些話早就已經習慣了,聽到了也只當撓了撓癢癢。
程芳和江佩瀾聽完也沒什麼反應,倒是餘小涵看不過去了,揚聲道:“二姨,你別總是這麼說小姨。她不常回家來,好好說話不行嗎?”
“小涵。”程芳趕緊拉了拉女兒的手,示意別多嘴。
在她看來,跟餘秀琳槓起來可不是什麼好事,畢竟這位餘家的二小姐,那也是深得老爺子寵愛的女兒,日後保不準能分餘家一杯羹。
餘小涵還是滿臉不服氣,可是看到母親無聲責問和懇求的模樣,最終選擇忍了下來,氣呼呼地起身跑上了樓。
於是剩下的都是各懷心思的主兒。
餘秀琳許是還在爲剛纔餘小涵的頂撞生氣,氣撒不出去,只能對程芳嘲諷道:“大嫂,小涵也不小了,該知道的禮數還是要教的。”
程芳聞言趕緊答道:“是是,二妹你別在意。”
我見此垂下目光,又喝了口茶後,悠悠開口道:“佩瀾和嘉安的婚事,老爺子事先已經交待過我了。只要我能幫上忙的,二姐和佩瀾你們儘管開口。畢竟,我跟沈嘉安是舊識,對他的喜好也多少了解一點。”